妘娘抬头柔柔一笑:“没什么,只是在云雾山阴坡祭拜了一位故人。”她浑身弥漫出一丝哀伤的气息,姮芜不便多问,只道:“故人已逝,节哀。”妘娘点了点头,抱着姮萱不再说话。
花非尘在一旁挑眉道:“姮芜,你是不是要给我解释一下你和独孤逸的关系?”姮芜看着他,有些无语:“他是我师兄。”
顿了顿,姮芜眸色转柔:“在我很小的时候,陪母亲回绝情谷,每次都能看到师兄,他会带我偷喝外公酿的酒,却只让我偷偷尝一口,他会教我剑法,会用他的轻功带我去屋顶看星星,他把我当亲妹妹一样宠着,那是我童年最美的回忆……”
花非尘喃喃道:“真的很难想象,独孤逸那么冷的一个人能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不过,师兄又如何,以后你只能和我那么亲近。”花非尘看着姮芜,像独孤逸刚刚的做法一样,揉了揉她的发顶。
姮芜只觉好气又好笑,嗔道:“你和我当做亲哥哥一样的人置什么气?”安慰性的吻了吻花非尘的额头,便同众人一起回了烟花水榭。
是夜,花非尘没有在绮水苑多留,姮芜揽着姮萱在内室沉沉睡着,妘娘在外室小塌上歇着。
姮芜并没有睡着,她始终秉持一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受够了背叛,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得不防,但她真的不知道,妘娘若是背叛了她,她该怎么办。
没过一会儿,姮芜果真听到了窸窸窣窣披上外套的声音,心下叹息一声,姮芜极为小心的坐了起来,听着妘娘小心翼翼翻出了窗户,才披上披风跟了出去。
令她惊讶的是妘娘并未走远,只是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姮芜终是不再掩饰,走了过去。“谷主。”妘娘没有回头,却知道她来了,姮芜还是不放心她啊,这样,很好。“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妘娘偏头柔和一笑。
姮芜愣了愣,点了点头。妘娘便缓缓地柔声说出了自己的故事。故事要从八年前的一个雪夜开始。那时妘娘还叫云念,受到家族人的追杀,不得已闯进了迷雾森林,被那时只有十七岁的独孤逸所救。
像神话传说般美好,两人相爱了。这个时候,云念的族人联系了她,用她亲人的性命威胁她,下蛊控制住绝情谷未来的谷主,这就相当于控制了绝情谷。
云念那时已经陷入了爱河,自是不想下蛊控制独孤逸,只能一拖再拖,却被那时的绝情谷主玉澂发现。云念终是和盘托出,这时两人便商议好了对策,只有独孤逸脱离绝情谷,才能保住不被控制,于是独孤逸就被赶出了绝情谷。
云念的这个任务失败了,族人便又让她接近那时只有八岁的姮芜,的确,独孤逸一旦被赶出谷,那么姮芜做为玉澂的外孙,最有可能继承绝情谷主之位,为了自己的家人,云念抗争了一年,却仍是没能逃过族人的眼线,被送到了天机阁。
之后的一切都很顺利,天机阁主夫人玉辞画留她在烟花水榭,照顾姮芜。云念不能在玉澂面前出现,不然必会穿帮,但玉辞画那时心善,再加上族人的帮助,云念便没有再去过绝情谷,也和独孤逸失去了联系,化名妘娘彻底留在了姮芜身边。
姮芜十一岁那年,妘娘终是和她一起回了绝情谷,见到了玉澂。那时玉澂便要出手除去她,却因为玉辞画的身体而一拖再拖,妘娘的族人直接一不做二不休,除去了玉辞画和玉澂两人。
给妘娘的下一个命令,就是直接控制绝情谷,谁知那时姮芜虽小,却已经有了手腕,再加上潇湘二使,毒刹凌枢的辅助,妘娘没有成功,但她至少还能留在谷里,最后照顾了姮萱。就在那时,妘娘的家族出事,不知为何和她断了联系,直到武林大会团体赛结束,才又和她联系上。
妘娘大致说完,姮芜已经握紧了双拳,眸中满是隐忍:“也就是说,是你的家族,害死了我的母亲和外公。”妘娘眸中隐隐含泪,点了点头:“是,那时花家家主,就被我族之人控制着。”
姮芜喃喃道:“你说的,便是云族吧,妘娘,我不怪你,我也知道这么做非你所愿,你已经尽你所能,现在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她顿了顿,道:“你的家人最后怎么样了。”妘娘垂眸,声音微颤:“都死了。”
“联系你的人是谁,她们现在又在拿什么控制你?”姮芜的声音多了一丝冰冷。妘娘道:“云浅,他们在我身上种了蛊毒。”姮芜又道:“云浅和暮夜山庄的人有联系吗?”“没有。”
“除了你和云浅,花家家主,还有谁是云族的人?”妘娘想了想,道:“无尘宫那边云族也安排了人,但他们没有让我知道是谁。”姮芜点了点头,声音转柔,说到底,真正害了自己害了所有人的也不是妘娘,她也是个被控制着的可怜人罢了。
“妘娘,配合我,为我的家人和你的家人报仇。”姮芜声音坚定,妘娘却是苦笑一声:“谷主,哪那么容易,云族的实力又岂是我们能够对抗的。”姮芜眸色微沉:“你的蛊毒我会想办法,不论如何我会尽力去报仇。”妘娘深吸一口气,终是点了点头。
姮芜知道,妘娘今日能和盘托出,就是没打算害她,而且云族的人一旦知道她背叛了他们,妘娘的下场必然万劫不复,所以姮芜原谅了她的背叛,并再次接纳了她。
“你先回去照顾着萱儿,好好回想一下你所了解的云族的情况,我去找非尘,他会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姮芜道。妘娘也知道姮芜原谅了她,终是流下一行清泪,道:“好。”
隔壁,花非尘的院子。他本来还在睡着,见到他的那一瞬,姮芜忽的有些安心,难得有了调侃他的心情,轻轻地走到床边,去吻他的额头,忽的腰被揽住,一阵天旋地转,姮芜就已经在花非尘身下了。
花非尘也不多言直接就吻上了她的唇瓣,直吻得她喘不过气来,才抬起头道:“大半夜的,你是准备来侍寝?”姮芜平复了一会呼吸才怒道:“找你有事。”花非尘早在她进来的那一瞬间就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药香,装睡装到她来到床边。
花非尘叹了口气,仅着中衣翻身下床,闷闷道:“你应该庆幸我的自制力很好,不然这个时候你有再重要的事都让你说不出口,什么事非要挑半夜啊?”姮芜坐起身道:“是云族。”大致的告诉了花非尘妘娘刚刚给她说的话,道:“也就是说,你无尘宫有云族的奸细,我们好好想想,谁最有可能?”
花非尘心下微惊,穿上外衣道:“那要去问问你的属下了,看看云族人的特征是什么。”姮芜点了点头,花非尘自觉的抱起她翻出窗户,到了绮水苑。
姮芜不得已吵醒了紫潇,让她去照看着姮萱,只说自己和妘娘有些事,紫潇不疑有他,搬了张小塌睡在了姮萱身边。
而花非尘和姮芜、妘娘,便来到了绮水苑的书房。妘娘便缓缓道出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云族的消息。
云族是一个很庞大的家族,不论门客婢女,真正有云族血脉的族人分为两大支,一支是主族,妘娘并不怎么了解,她所在的是旁支。旁支的云族人多为女子,领导人被称为旁支圣女,妘娘是上一任圣女的女儿,云浅同母异父的姐姐,但是,她不是嫡出,是上一任圣女和外姓生下的,因此地位较低。
云浅是上任圣女和云族主族长老生下的,自然地位及高,在妘娘被派出去做卧底,甚至被追杀的时候,云浅继承了圣女之位,手中掌握着她的父族,逼她为自己做事。
从古至今,云族的野心都没有消退,势力遍布整个大陆,目的一直没变。那就是复出,再次控制整个大陆。
妘娘只是一个卧底,知道的并不多,只说了云族人的一些不太显著的特点,每一个云族的卧底都被下了蛊,月圆之夜若没有解药便会痛苦万分,且耳后有一条青色的丝线,不是很明显。
花非尘想了想,终是没有确定卧底是谁,决定从明日起不动声色的查一查。姮芜道:“妘娘,你和云浅那边还是照常联系着,不要让她发现端倪,过两天就是月圆之夜了,云浅想是会给你解药,你将解药拿回来给我看看。”
妘娘知道姮芜是在琢磨给她解蛊毒的事情,点了点头。姮芜又道:“那么从明日起一切照常,我们都不要打草惊蛇,也不要告诉凌枢他们这些事情,我和非尘会借助武林盟主的力量调查那些事情,妘娘,你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尽量从云浅口中套话。”
两人都点了点头,姮芜便让妘娘回去替了紫潇,都去睡,自己和花非尘在书房再商量些细节,稍后就在书房的隔间休息。
妘娘离开后,花非尘才将一直憋着的话吐了出来:“芜儿,她是云族的人,能信吗?”姮芜顿了顿,道:“妘娘在我身边照顾我八年,我虽不知道她是卧底,但她的本性我还是很了解的,可信。”花非尘见她说的坚定,也不再多言,和她商量起了接下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