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公子非兜兜转转绕了几圈已经不是我来时的路,停下步子环顾四周,“这是哪里啊?”
“哟!我还以为您就不打算问呢!”他这才停下步子看着我,“还真是一点戒备都没有,这要是换其他人,说不准现在土都埋到脖子了!”指指假山绿树掩映的凝辉堂,“你这荆钗布裙的让人看到了成什么样,今天太子案翻案,再给人看到你这样,保不齐那些人怎么想,你先去我母妃那里换一套衣服再出宫吧!”
“今天谢谢你!”盯着他的靴子道。
“哎!你可别谢我,我知道你这次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你要是把安神药换成蒙汗药,说不准你现在就梦想照进现实身首异处了!”我听得出他话中的埋怨,“要不是小白醒来的及时,让逐浪带着她跟我和老五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我还真不知道娣小姐原来还有这魄力啊!为了老五命都不要了!”轻轻一笑,“你是爱他爱的有多深啊!”低着头仍然不肯说话,“你要是早点说清楚,我也不会痛失我那两坛子好酒了!”说着还怜惜的摇摇头,“那些酒,可都是当年从边界带来的好东西!”说罢语气一硬,“不行,我下次得找甘宁讨回来,我可是救了她妹妹的命,至少也能还上两车吧!”转身愉快的继续向前走,看着他的背影会觉得这个人我根本看不透,初遇时的诡谲,现在遇见所有大事儿总能处理好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是得有多高的情商和智商啊!
“无论如何,今天还是要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要谢,你别谢我,你去谢那个喝酒喝到伤口溃脓的人去!”说着继续向前走。
“溃脓?”立即上前扯住他的袖子,“什么意思?什么伤口?什么溃脓?站长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双手盘在胸前看着我道,“哎,你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构造?他喝醉,你宿醉吗?出去找你直到晚上回来,受伤破了个口子,说让他别喝酒,人家有个性啊!就是不听。”说罢低头仔细的打量我,“你说你喜欢老五,可是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老五啊?你为什么总觉得你可以保护老五?老五究竟在你眼里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吗?小小的一个秦璐瑶,就那么点技能,你觉得老五治不住他?你都不信任他,你凭什么说你喜欢他!”直起身子继续向前走,“快点,换好衣服出宫,我还有其他事儿要忙呢!”
凝辉堂里总是有一股淡淡的海棠花香味,就连熨帖的衣服上也是淡淡的花香味儿,香菱姑姑把发簪插在发髻之后用手沾了点香粉轻轻揉在耳后,“这是海棠花做的安神香,奴婢看娣小姐你这几日神色也不够清爽估摸着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以前娘娘精神不好的时候就用些这个,过些日子慢慢就好了!”说罢收拾起一边的东西,“娣小姐毕竟是女儿家,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什么都不想也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啊!”
“谢谢,姑姑!”摸摸身上浮动的暗色花纹,“姑姑,娘娘什么时候回来啊?走之前应该跟娘娘道谢的。”
“我就说有人念叨我!”一袭端庄的紫罗兰身影走了进来,姑姑立刻迎上去接过她手上的扇子扶着她来到我身边。
“娘娘,”立即起身要行李。
“哎!在我这儿不讲究这些!更何况你的身子才好了没多久!快坐下!快坐下!”拉着我的手做了下来细细端详,“这还是我早些年的衣服,没想到你和我身量这么像!”
“今日还要谢谢娘娘。”
“在我这儿别生分,我从皇后那边回来。”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来应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我也了解了个大概,秦璐瑶这孩子我虽然不熟悉,但是婚礼当天看着也是个守规矩的孩子,没想到做出这种事儿,倒是委屈了皇后、长公主和公子荣了!这太子复位估计也不晚了!”说着很淡定的继续喝着茶。
“娘娘,您出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站长啊?”
“子奥?”她偏着脑袋想了许久,“我去皇后那边之前还去见过皇上,皇上因为今天的事儿早朝都取消了,我去的时候那太监只是说皇上在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你这一说,原来是子奥啊!”放下茶杯不解的看看窗外的海棠花,“她找子奥做什么?”
“娘娘,”看看一边的香菱姑姑,姑姑立刻带着身边的丫鬟关门离开,“娘娘,其实太子案,和我有关系,我也是担心皇上会因为我的关系迁怒到站长身上,虽然所有的事情都被河西王圆回来了,可是皇上何等精明,他怎么可能相信我的话,而且太子案查出来的时候,那件龙袍皇上肯定见过,那龙是四爪还是五爪皇上不会不知道,皇上今儿却顺着河西王的话走下来,我怕皇上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以为这事儿和其他人还有关系。”
“对啊!”贤妃微微一笑,“皇上何等精明,他能看透的远不止你说的那些,楚后在皇上心里是什么地位?遑论太子?太子案的龙袍事件,你以为皇上没有下令彻查?”说着拉起我的手,“西楚侯府的绣工名满西楚,只要有心人仔细一看就知道这是出自谁手,皇上会不知道?”心里咯噔一下,“你和子非、子奥关系都好,你以为皇上在之前没有找他们说过话?子非还好,毕竟他父皇还是相信他的,可怜了子奥,因为太子案还被牵扯进了大牢,结果他父皇还不信他,子奥跟我说起过,如果有一日他连封地都保不住了,你会跟着他吗?”
攥着袖子,“他为什么不问我?”
“我怎么也是他母妃,我能给他的答案不过是可能,可是你说出来那就是结局了,他父皇早就跟他说了这太子案的龙袍是你们西楚侯府的杰作,而这其中你这娣小姐当然功不可没,在皇上眼里,他早就觉得你们西楚侯府是要扶植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皇子登基然后把持朝政,为了打消他父皇的顾虑,子奥早就承诺不日将去南晋为质,没有一兵一卒,没有党羽,就算你们西楚侯府有心,恐怕也是无力了!”
“南晋,为质?”低下头,“他从来没跟我说过。”
贤妃上前拢拢我耳边的碎发,“恬恬啊,女人要学会示弱,而且还要学会在喜欢的人面前示弱,我知道你们将门虎女,只是这不是两个相爱的人的相处之道,你可以保护他,但你也要相信他能保护你,保护你们两个人!”起身走到柜子旁,“说你和子奥在一起合适,你们又不合适,说不合适,可在也找不出能那么契合对方的两个人,永远都在为对方考虑,可是却从来不问对方要什么,你以为一方为了能让另一个人活下来付出自己的生命就是爱他了?你没问过他,你怎么知道他要和你同生还是共死呢?”说着拿出一个木盒子缓缓走到我身边,“死,从来都不可怕。这凤穿牡丹我让人修好了,还多加了个珠子在上面,你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皇后的东西……”
“这东西我找人加工过了,不能说都是她的!”说罢取了出来,“这凤凰是一国之后的象征,我想有一天,总能给你堂堂正正戴上!”
“娘娘!”她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突然就听不懂了,这是凤凰是皇后的象征,什么叫有一天堂堂正正给我戴上?
贤妃微微一笑,“如果有一天……你将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风卷着窗外的海棠飘了进来,安静自若却又鼓噪着异样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