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边城。
风尘仆仆的一行人趁着夜色未至急忙出城,守城官员下午喝了一点酒,脑子有点晕,那群人展示了一下腰牌就让他们出去了。
马车车帘被风吹起,他剽了一眼里面的人,觉得有点眼熟,但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他摇摇脑袋,没有计较什么。
等那群人渐渐远去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在哪里看到过了,他立刻喊来属下,“把通缉犯画像拿来。”
画像很快递上来,他仔细回想起刚刚的看到的人,脸色大变,“快,快,派人去把刚刚那群人给本官追回来!快点!”
手下还有点懵,他一脚踹过去,“愣着干什么快点去追啊!”
一群人迅速前去,却只能看到一片烟尘。
守城官气急败坏,“一群废物!现在好了,我们都等死吧!”他愤怒的踹倒面前的桌子。
一群人屏气敛神,不敢说话。
“算了,算了,来人笔墨伺候。”他渐渐安静下来,眼中愤怒消退,大错已铸成,只能尽量挽回了。
他提笔,微微思索一下,下笔迅速,将信写好,仔细封缄,交给亲兵,“八百里加急送到帝都帝王手中,不能让任何人接触这封信,记住,必须亲自教到陛下手中,你可以死,这封信必须到!记住!”
那人接过信,行礼,“卑职宁死不辱使命!”
“去吧,最好在事情发生之前到达,不然……”他降低声音,无比担忧。
所有人都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一时间悲哀蔓延。
“好了,都振作起来,从今日起,加强巡防,加固城墙,与外界的商贸交易减少,凡是进城出城的人都要严加盘查,但有嫌疑,立刻扣留。”他吩咐道。
“诺!”众人回答道。
“好了,都下去吧。”他吩咐道,疲惫的转身。
所有人的离开后,他终于支撑不住坐下,夏日的热气尚未泛起,他坐在冰凉的地上,如堕冰窖。
放走犯人,还是此等罪行的罪犯,下辈子还有没有都是问题。
他抬起手,看到苍白的颜色。
天际灰蒙蒙之色已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浓到化不开的黑暗,举目所及都是苍凉。
北冥帝都。
上官伊舞自前两天游园会的事后,一直待在永安殿,也不出门,独自休习功法。
水零露在把皇宫逛完之后百无聊赖,终于老实的待在永安殿,最近和九陌走得很近。
上官伊舞结束一天的休习,刚打开门就看见水零露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上官伊舞迅速退后几步,她最近被吓的次数太多,已经淡定了很多,她伸手抵住门,无奈的问他,“我的祖宗,你又要干嘛?每天蹲在我门口不觉得很吓人吗?”
水零露没听懂,还是愣愣的看着她,上官伊舞看到他看似无辜的小眼神,心里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不凶你了,你今天是又发现了什么东西吗?”
水零露眼神一亮,连连点头,拉着她直接往外跑,路上遇见九陌,九陌大喊,“你们去哪里?”
上官伊舞艰难的回头,回答,“不知道。”她的声音破碎在风中。
因为她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水零露揽着她的腰,直接带着她越上房檐,三两下消失在九陌视线之中。
九陌抱着餐点盒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落霞走过来,接过盒子,推醒她,“走吧,回去。”
九陌指着那两人消失的地方,“你不管管?”
落霞摇头,“随他们去吧,反正这宫里我们待不了多久了,出去玩玩也挺好。”
“她说了什么时候走吗?”九陌严肃起来。
“不知道。”落霞摇头,“但我觉得快了,因为最近她休习的时间越来越多,只有需要逃命的时候她才会认真起来。其实她一个人想去哪里都是轻而易举,只是多了我这个拖油瓶就会慢很多。是我牵住了她的脚步,她本来就不该在这个宫里久居的。”
九陌拍着她的肩,安慰她,“你不是什么拖油瓶,你是她妹妹,她对你好是发自内心的,而对我带有因为我兄长的成分。”
落霞勉强笑了笑,“你们燕翌是什么样的啊?”
九陌揽着她,“走吧,进去慢慢说。”
上官伊舞被水零露带到一个之前她没有来过的地方,一个深藏在乱石中的洞。
“这里面有什么吗?”上官伊舞问道。
水零露高兴起来,“画!”
“画?里面有画吗?”上官伊舞询问。
水零露连连点头,迫不及待的带着她走进去。
前面没有什么,都是一些落下来的碎石,上官伊舞提着裙裾走进去,水零露看着她走路姿势皱眉,直接把她打横抱抱起。
“啊!”上官伊舞一惊。“你干什么?”
水零露抿着唇,没有说话。他被入手的温润吓着了,怀中女子柔软的令人难以置信,抱在怀中轻飘飘的,生怕她会掉下去,小心翼翼的抱着。
上官伊舞见他不回答,也没法再说什么,安静的靠在他怀里。别说,虽然他看起来单薄,身形萧索,其实还是很有力气的,抱着她向里面走的十分平稳。靠近他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如同北冥寒封山巅的雪水融化之后与松溪香融合的味道,莫名的令人心安。
向里面走了一段路后,两侧开始出现壁画,上官伊舞摆脱他的怀抱,跳下来,凑近壁画。
看清壁画的内容,她脸上的嬉笑之意渐渐消失。没有注意到身后水零露的表情变化。
水零露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原本手上温润的感觉消失了,他感到怅然若失,好像丢了一些什么。
就像空一样。
上官伊舞没有理会他,她仔细的看着壁画。
一幅一幅连起来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脉络,越看下去越心惊。
她苍然回首,看着水零露,“你有没有带别人来过这里?”
水零露摇头。
“那就好,记住,不要再带别人来这里,而且不要告诉别人这里,明白吗?”上官伊舞严肃说道。
水零露似懂非懂点头。
上官伊舞转过去,看着壁画,心中流过无数念头,烧了,毁了还是将这里封了?
好像无论什么办法都会惊动他人。上官伊舞先放下这些想法,往里面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显出一线光亮。上官伊舞加快脚步向前走去,被一堵石壁阻挡,她找了半天机关,用力转开,石壁让开,发出因为常年未开的轰隆声响,前方豁然开朗,是一片广袤的草场。
上官伊舞被眼前景色震撼,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前段时间才来过的皇家围场。
到底是谁,在皇宫里修建了这么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而且围场距离皇宫如此遥远,就像是大神通者移山填海一样,将两个不可能连接在一起的地方连在了一起。
她想起路上的壁画,立刻倒了回去,她气喘吁吁的停下,看到壁画因为两边通风而轻微消退的色彩。心中疑惑更上一层。
是谁,到底是谁?
画下会招致杀身之祸的壁画,建造可以直接通往宫外的道路。
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会是谁?
上官伊舞站在最大的一幅壁画前,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