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伊舞用了一天半到达燕翌大营。
这一天半她就没有下过马匹，活生生累死了四匹马，才赶到军营。
掀开大帐看到长孙无陵的那一刻，她突然知道了命运的无常。
以人的能力去对抗世界和命运，真的是微不足道，明明很简单的一场战斗，却酿成如今的局面。如果当初她没有惹怒北冥南荻，他就不会发动战争。如果当初她没有嫁给长孙无陵，就不会有开国大典她诈死的消息泄露。如果她不是诈死离开北冥，他就不会执着于她。
都是她。
都是她。
都怪她。
她是罪人！
罪人！
长孙无陵安静的躺在床上，睫毛都没有动一下。上官伊舞轻轻走过去，挥退所有人，一个人坐在他身边，伸出指尖细细描绘他的容颜。
饱满的额头，光滑有弹性，飞扬入鬓的眉，微微上挑的眼，一寸寸略过。无陵，你可知我最爱你的眼，我能在你眼中看到广阔天地，看到亘古洪荒，看到世界终结，看到深情脉脉，看到誓死不离。
她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希望他会突然醒来，笑着说玩够没，玩够了就收回禄山之爪，然后两人嬉闹。
然而他没有醒来。
她看到他即使是陷入昏迷也抹不平的眉头，不知梦到了什么。
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是好事他就不会如此焦虑了。
她趴在他身上，将耳朵放在他的心上，亲启朱唇，“无陵，你一定要醒来，你还要看着这盛世江山，看着万邦来朝，看着我们的孩子健康长大，看着他们走上自己的道路，然后我们就去找一个室外桃源，然后看青丝变成白发，然后相携离去。你不能睡的太久了，你的子民等着你，我也等着你。”她撑起身，在他额上印下一吻。
“你可要快点醒过来啊。”她笑着，一如往常。
然后她走出门去，叫来周豪。
“陛下中的箭是北冥国主所赐？”她问道，语气没有温度。
“是，箭矢有毒，但不知是什么毒，太医也束手无策。”周豪据实回答。
“陛下还能支撑多久？”
“多则半个月，少则七天。”周豪低着头。
“好，你下去吧。”她吩咐道，回到营帐。
在长孙无陵床前站定，“我很快回来，相信我。”然后迅速离开。
没看到身后人睫毛动了动。
趁着夜色，上官伊舞潜入北冥大营，按照北冥南荻习惯，很快找到了他的营帐，里面传来谈话声。
“我说过你不能伤他，你还是没有遵守诺言！”怒气冲冲的女子声音响起，上官伊舞如遭雷劈，这声音她认识，无比熟悉，刻入骨髓。
长孙暮！
“朕只答应你不杀了他，不代表不会让他吃点苦头，箭矢上的毒在北冥很寻常，就是紫翔。只是燕翌那群废物不知道而已，朕可没有真打算杀了他。”北冥南荻狡辩道。
“此药在北冥寻常，但是燕翌没有这种毒更没有这种解药，你到现在还在狡辩，看来你是真的没有诚意！”长孙暮不听。
“好！就算朕想杀了他又怎样？”北冥南荻说道，语气威胁，“你当初和朕合作的时候就要知道有今天，你想杀伊舞，朕想杀长孙无陵，朕的目的很快要达到了，而你，现在已经对朕无用了，朕随时可以杀了你！”
长孙暮冷笑，“陛下，有时候你真是傻的可怜，既然我敢孤身前来，自然有依仗。”
上官伊舞听到这里，立感不好，长孙暮带人一定是随身携带，那么那个人一定就在她旁边！
糟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剑光劈砍而来。上官伊舞险险避过，很快和那人纠缠在一起。
两人打斗的声音被察觉。
“谁？”北冥南荻厉呵。
一群人迅速前来包围住他们。
长孙暮走出来，看到上官伊舞，由最初的震惊到恐惧再到坦然。
北冥南荻的表情更精彩，由最初的震惊到不解再到狂喜最后镇静下来。
“伊舞？你怎么来了？”北冥南荻问道。
上官伊舞冷笑，“你不是很希望我来吗？现在我来了，怎么还想赶走我？”
“都退下。”北冥南荻下令。
那个与她打斗的人在长孙暮出来的时候便消失，好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上官伊舞看着长孙暮，“没想到，你这么想杀了我。”
长孙暮看着她，平静开口，“对，非常想，从你杀了千羽之后，我就一直想杀了你。”
“哎，你的忍耐力算好的了。”上官伊舞叹气，“那就来杀了我吧，虽然千羽只是误伤，但还是我杀的，既然你把这笔帐算到我头上，那就来吧，杀了我，一笔勾销，不要再计较，无陵要是知道了，会很失望了，在他心里，你永远是哪个一心依赖他的妹妹。”
长孙暮听到她提起长孙无陵，脸色立刻变了，“你不要和我提兄长，他都是被你蛊惑了！”
“我？蛊惑他？”上官伊舞冷笑，“明明是你的计谋让他深陷危险，现在还生死不知！你还好意思说是我做的！长孙暮，你没有良心！你想对我怎么样，我不介意，但你不应该伤害你的兄长！他全心全意对你，而你如今就是这样回报他的吗？”
长孙暮脸色惨白，在这件事上，她没有辩驳的权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