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临终前托你找到我,你就这么待在首阳城不动?要不是我与他们的机缘,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伤心过后的玲珑迅速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质问起来
易秋风被惊到了,僵在那里看了她好一会,才慢慢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他还以为这场相认的感人场面能多延续一会呢“不,不是,我虽然待在首阳城,但外面的局势也知道个大概,既然知道你就是医族王,等稍微稳定一些,首阳城无事之后,我自然会去医族找你,毕竟首阳是师父和义父交给我的,我总要好好管着,不能出什么差错……”
说的还算有道理,玲珑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大祭司临终前除了要你找到我,还有没有什么东西留下?”
易秋风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玲珑的问话完全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他只能老实回答“没有,你也知道医族人死之后连尸身都不会留下,师父他是被邪降派追杀一路逃过来的,虽然摆脱了追兵,也受了伤,没几年就离世了,我们师徒一直在首阳西边的神谕山脉上游荡,实在是没什么东西。”他想了想“师父他最后一句话就是要我找到你照顾你,这样算下来他留给你的就只有我了,你看我算是一件东西吗?”
玲珑微微皱眉瞥了他一眼,细细想了想,大祭司是医族百年来最有智慧的一个,医族死后身体消亡,他绝不会再多此一举留下坟墓,既然相见,那么他也算是完成了大祭司临终的交代,互不相欠“我问你,既然大祭司是你的师父,你总该学会一些医族的东西,首阳城的取水来源都是有毒的,这一点你不会没有发现吧?为什么不想办法解决?”
又是一个急转弯,易秋风自认是个聪明人,但是眼前这位医族王的思绪他有点跟不上“师父很早就发现了,但是凭我们当时的能力无法找到源头,将我留在首阳做城主,正是因为这个,我每年都会将后院中的药材配置出来分发给众人,首阳城不适合这些药材生长,全靠我日日精心培育,不然这么多年积攒在血液中的毒素,早就让首阳城的百姓死绝了。”
看来也不是没有作为,玲珑着急解决首阳城的事,她心里清楚冷娴没有多少时间了,凝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们耽误不起,等不起“那现在可以去找源头了,走走走,你跟我去见人。”说着站起来拉住他就要往外走
“干嘛去,亦玲珑!好不容易见面我们就不能说说话吗,喂!”易秋风不明所以,实在不想如此不清不楚的被她拉走,干脆一把将人扯回来,冷娴与君陌璎卉找到城主府时,看到的就是两人拉拉扯扯拽来拽去的场景,玲珑还一脸焦急,怎么看都像是她要逃走却被这个人阻止的样子
李伯然被他们留在营地继续监工,三人从房梁上跳下来,璎卉木影一闪,一记火焰就朝着易秋风袭来“放开她!”
灼热的温度扑面而来,少年将玲珑拉住往身后一护,虚空一划就是水系三鼎绝技天水屏,红色的手刀划过屏障,璎卉在空中一个翻身后跳“好小子,三鼎实力,看招!”
能有三鼎实力,看来这小子没成废人,没敢露头在暗中观察的冷娴扬声阻止“卉儿不可!”
还有帮手?易秋风循声望去,这一眼立刻让他血气上涌,将玲珑朝后面一推,手势变换就朝着冷娴的方向袭来
完了这小子还认得我呢!冷娴一凛下意识向后一躲,君陌已然抬手将这道攻势接住,交手间冷娴看出他身上木系水系火系的三重实力,心道好小子难怪需要赤筋草,当年竟然没发现他是三系人族,两人交手迸发出的光在入夜后明显的要引起城主府周围所有人的注意,玲珑大叫着“住手!秋风他不是坏人!”
两人反应极快的同时收手后退几步,君陌还好有冷娴扶住,易秋风就比较惨,摇摇晃晃的抓住院中一棵老树才稳住身体,反噬让他口鼻间渗下一点鲜血“四鼎,多系,都是奇人啊。”
玲珑冲上来为他疗伤“误会了误会了,娴儿,你们来救我的?没事了,秋风他是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什么误会,这才认识多久就喊上秋风了?冷娴三人一头雾水看她将这人搀扶进房间,招呼他们一起进来说话,看这小子现在长得人模人样的,不是把玲珑骗了吧?
冷娴揣着这样的心思坐下来,将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之后,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玲珑还以为两人确认了身份就没事了,谁知道还有当年一段不甚愉快的往事,一时间有些紧张的张着手,不知道该劝哪一边,倒是易秋风看看他们,似笑非笑“要想让我将首阳城交出来也行,我要一件东西来还当年赤筋草的债。”
冷娴正在懊悔自己不该出现,如果让玲珑带他与璎卉直接接触,只怕也没这么多麻烦事了,听到事情有转机很是积极,当年到底是自己强取了别人先看上的东西“易城主要什么说来听听,我们能找到的,一定不遗余力。”
“你们当然找得到,”易秋风目光落在君陌手中未收起来的羽琉扇上,这个扇子很特别,他有点感兴趣“我要她。”
修长的手指笔直指向玲珑,虎口处的薄茧昭示着此人双手都会使用兵器,冷娴眉头一皱,现在这些人真是了不得了,是看她像个好脾气的还是怎样,龙族那边还有个火龙族长不死心的盯着璎卉,这里又来一个首阳城主看上了玲珑?都不要东西,打上了她身边人的主意?刚要发火,那边玲珑已经跳了起来,抄起放在一侧架子上的玉笛上去就是一下“谁是东西?你说谁是东西呢!你不要以为大祭司是你师父我就不敢打你了……”
“我是师父留给你的最后一件东西,不是正好相配吗,”易秋风非常厚脸皮的握住了笛子“师父说过要我照顾你的,我不在你身边怎么能照顾好呢你说对吧?”
“我不需要你照顾!有病!”玲珑血气上涌,丢下笛子跑去坐在床上,抱膝而坐留给他们一个生气的后背
“这件事我无法做主,如果要的是这个,那恕难从命,”冷娴声调冷了下来,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心与他们合作都不清楚,还想要玲珑,简直做梦,她现在无意探究他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易城主,事实摆在面前,论实力你不是我们的对手,论兵力更不是,我们诚心前来,如果合作达成,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神谕山脉找水中毒素的源头,修路解毒,无论哪一个都是对百姓有益无害的事,若是不行,我们这就离开,战场上见真章。”
易秋风的眼睛停留在玲珑身着白衣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上,语气十分随意跳脱“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而打仗,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至于我说的条件,只要你们别随便插手影响她就好,其他的,悉听尊便,这么说够明白了吗?”
这就是同意了,冷娴暗暗舒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们会尽快安排人来接管这里,如果公子还想做这个城主,就尽快安抚城中百姓,并派人和我们一起修筑山路吧。”
易秋风没想过是不是还要做这个城主,不过眼下确实有很多要他做的事,冷娴准备出发去接李伯然和一批将士过来,这个人在政务上有着极高的天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他是天子之剑的主人,易秋风带着君陌璎卉去盘点城中人口存粮,还要准备与百姓见面,他们一个个离开房间,留玲珑自己发呆,易秋风关好门,经过窗前低笑“你坐的可是我的床,看来你已经习惯它了,不错,我很高兴。”
玲珑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起身时又忍了,默念着大祭司曾经教过的见物为物,她曾经以同样的道理教过冷娴,那时她说针就是针,不管它是用什么做的都是治病的工具,现在这张床也不过是一张床而已,不管是谁的床对她而言都没有分别,她就这样努力说服着自己,终于烦躁的抓起枕头扔了出去
她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生气,一般姑娘家听到有人对自己表明心意都是羞怯又欣喜的,但她不同,她听过冷娴拒绝王复一时的狠绝,也想过若是有这样的人来对自己说同样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结果恶心的她几天没好好吃饭,可是易秋风,平心而论她并不反感,就这么短的时间她甚至生出了些许亲近之意,但是在听到他那句话时,她第一感觉竟是愤怒,一种被侮辱的愤怒,为什么,玲珑努力整理思绪,在感情这件事上她身边的没有一个可以给她提供足够的经验参考,她是因为对易秋风有好感,所以质疑他提出这件事时的真心和初衷吗?她竟然对一个人一见钟情?玲珑连连甩头,开什么玩笑,这种话本子里才出现的东西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向后一摊,将自己陷入柔软的蚕丝被褥中,苦兮兮的想着
大祭司伯伯,你给我留下的这是个什么啊,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