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云箫篇
最近爷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让我去监视自家的酒楼,以前有李厨子来报告消息,也不见爷这么上心过。我告诉自己,爷可能是怕有小流氓来捣乱(虽然酒楼里有很多高手,可是碍于现在的身份,他们总是不方便露面嘛,嘿嘿,我好像聪明了很多)。可是爷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居然得寸进尺地要人家去偷听别人讲话,说什么越详细越好。谁知道人家把二爷跟柳姑娘的谈话告诉他,他又不高兴,后来我才知道他还到人家姑娘的闺房去搞搞震(羞羞),还是娘亲说得对,爷的心,海底针!这不,他又突然转身,把我吓了一跳。
“云箫,你说说,世间怎么会有像她这么愚不可及的女人!?”
滴汗!爷啊爷,你这些没头没尾的问题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跟班,您有什么不痛快的还不如跟我干一架,您总问这么考智商的问题为难我真的有意思吗?我要真有那么强,还不一早考个状元郎,光宗耀祖去了!
“爷,您说的是……”硬着头皮问一下吧,爷别嫌我笨……
“还不是那个我从大街上捡来的。”
其实爷以前没这么毒舌的,可是经历过……往事不堪回首啊。之后,他就变得浑身带刺,对谁都冷着一张脸。
“柳姑娘怎么了?”爷,请原谅我滴智商跟您的不是在同一条水平线的。
“她明知道那首曲子有蹊跷,也不知道去弄清人家的底细,就想学那首曲子!她就不怕人家栽赃陷害,或者,或者拿她当挡箭牌!?玉家可是朝廷的死敌,哪怕和他们沾上一点关系,都有人头落地的危险,哼,她倒好,‘身先士卒’地往上挤。那个姓王的,我倒要看看她是什么来头!”
我明显感到头上有几根黑线赫然矗立,爷,人家一个小姑娘应该不会想辣么多吧,看上去她还是贪玩的年纪啊。再说,知道玉家事情的人也不多吧。还要那个王姑娘,经过我这两天的细心“观察”,好像也只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单身小娘子。不过还好,没等我开口,爷又喋喋不休上了,他也只有在我面前才会这样,我可是他的 “金牌倾听者”。
“哼,还知道给那个丫鬟打掩护,简直是削尖了脑袋往火坑里跳!自己死到临头竟然还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自己比作火坑的。还有——
“死到临头?什么死到临头?”
然后,我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因为爷不再说话了,而且,脸红得像猴屁股似的(呵呵,爷,原谅我这样说你,可是我实在找不到更贴切的词了)。
眼看着繁星楼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微兰感觉特有成就感,以前她还真没发现自己有这方面的潜能。因为有馨儿帮忙,微兰也并不是很忙,闲暇的时候,她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捧着本书,自动隔绝掉外面的世界。以前在家的时候,不管天儿怎么吵闹,她总是能静静地把书看完。说起来,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天儿了,也不知道他最近还好吗,秋试已经过去了,他可榜上有名?
微兰现下虽然在外面替爷当差,可是也不能擅离职守,不管怎么说,她已是百里府终身买断的丫头,擅自离开,不知道又会有怎样的风波。可是难得现在不在王府里,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爷又不是阴魂,总不至于一直盯着她吧,最近他也没怎么来过。犹豫再三,经过多次的自我壮胆,微兰曲子一弹完,就偷着出了门,连馨儿也没告诉。
过了两条街,风平浪静。微兰激动的心情已难以抑制,很快就能见到天儿了,自从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以来,还没有分开那么久过。
终于见到久违的家门,才刚要开门,却听见里面好像有人在吵架。
“又是你!你们这些当官的狗仗人势,抓走我姐姐还不够,还想对王姑娘怎样?难道你们就只会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吗!”
“哼,混账东西!你以为没有我的许可,你姐姐的钱能到你的手里?留着你的狗命是让你反咬我一口的吗,简直跟你姐姐一样不知死活!”
“我……欠你的钱,我会还的!姐姐我也一定会救出来!我这不欢迎你,你赶紧滚吧!”
房子忽然没声响了,接下来,只听见柳御天一声惨叫,微兰一下慌了神,推门进去。柳御天躺在一堆桌子的碎屑上,脸色惨白,疼得在地上直打滚。他就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这一摔,够他躺几个月了。旁边还有一个人,正尝试着去搀扶他。微兰赶紧跑过去,抱起柳御天一看,阔别多年的泪水登时如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
“这位公子,既然要找我,何必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重手!”
微兰听这声音觉得熟悉,抬起头一看,竟然是王含烟。微兰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生气,一双杏目圆睁,正义凛然地看着百里唯尊。
百里唯尊正眼都没看王含烟一眼,却一直盯着梨花带泪的微兰,眼神中竟有一丝慌乱,他确实毫无准备,但是让他更慌乱的,是微兰那双愤怒的泪眼,那种混杂着悲伤的愤怒,他太过熟悉,只是他曾经有过的,更甚。同是沦落,总惹相怜,或许他对她,从一开始就有一种偏爱,她的倔强,让这么多年高高在上的他无所适从,她的无私,触动了他最柔软的神经,动摇了他这么多年来支撑自己的信念。总之,她的出现,对他来说就是个突兀的错误。而且此时,这个 “错误”,似乎对他这个 “正确”意图不轨。
“爷,这就是你要跟我算的账吗?既是与我算的,为何要伤及无辜?”微兰咬着牙,嘴唇因为隐忍而颤抖,隐忍,沉默,这是这么多年来微兰学到的处世法则,她以为她隐忍,她沉默,别人就不能拿她怎样,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但是今日,微兰学到了另一句处世名言:人善被人欺。
或许这一次,她真的要为自己的人生争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