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标的主角已经名花有主,活动自然也很快便宣告结束。人流虽快速的散去,但是空气中的危险气息却突然浓郁起来。
三楼的闺阁里,布置的如洞房一般喜庆,雪酿率先推门而入,心里却不是真正的欢愉。
“这便是你的卧房?”杨文成四处看了看,眼里满是好奇,“平日这里是什么颜色?”
“不过是些女孩家喜欢的颜色。”她笑的妩媚,“官人可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颜色?”
“那就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了?”
说罢,杨文成单手揽住那柔弱的腰身,双眼直视着她的眼睛,只见她先是一愣,随即却溢满笑意。
轻轻的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雪酿听着那有力的心跳,鼻尖钻进好闻的味道。
“雪酿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一心想要遇得良人。”
挑起她的下颚,杨文成眉头微蹙,这个女人美的很危险,却有着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一生一世的魔力。
“不知我可是你的良人?”
“雪酿希望官人便是那良人。”
四目相对,良久,将雪酿拦腰抱起,他爽朗的笑声响彻整间屋子。
“官人?”
“哎!”
“官人!”
“哎!”
她一声声的轻唤,他一声声的应下。
雪酿跟着他一起笑着,两人在屋子里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直到她撒娇的说自己的头已经晕了。
“雪酿,你可愿意随我离开这里?”
将她放到卧榻上,杨文成牵起那双纤细的手放在唇边印下一个吻。
“愿意。”她想都没想便应下。
“若我乃江湖大盗也不怕?”忍不住想要逗逗她,杨文成一转头便露出一副狰狞的表情,“无恶不作之徒!”
并未被吓到,而是轻轻的捧起他的脸,雪酿第一次主动的注视着那双眼睛,一字一句道,“若官人愿给雪酿一个家,纵使刀山油锅,我连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杨文成震惊之余深深被触动,一个家,多少年了?自从母后仙逝,再也没有人与他说过要有一个家。那豪华的成王府,也不过是冰冷的窝。再奢华的雕花床,也不过成了一个睡觉的地方。
虽然明知道青楼女子最善逢场作戏,再次打量面前这个女人的时候,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多了些温情。
“官人,你可愿给雪酿一个家?”
“愿!”
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杨文成轻轻的叹了口气,“命犯桃花”的预言只怕是真的。
“今日官人买了我,春宵一刻……”
“不!我不是买了你,而是要给你一个家。”阻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杨文成将她扶起,“等回到家里,咱们再举办婚礼,到时候,你再成为我真正的女人。如今的情势,对你来说太过委屈。”
“官人,雪酿不觉委屈。”她被这句话打动,眼眶微红,“今日,承蒙上天垂怜遇得良人,雪酿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可是我怕你委屈!”
此刻,楼外一道亮红色的信号升入空中,雪酿下意识的钻进他的怀里,宛若一头受惊吓的小兽。
“别怕,有我在。”
温柔的安抚着,他不着痕迹的示意窗外的人去查看消息,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楼外,楚逸被齐桓拉着走在潞城的街道上,美名其曰是散心,实际却是满足他贪吃的本性。
“楚兄别一副丧气相嘛,不过是一个女人。若是觉得心有不甘,去抢了便是!”一边往嘴里塞糖糕一边含糊道,“藏剑山庄怕过谁?实在不行,还有我和我哥呢!”
“真不知道我楚逸堂堂正派人士怎么就和你这个邪教头子成了朋友!”说罢,抢过他手里的牛皮袋子,“你哥今晚在哪里安置?”
“我上哪知道,他向来随性做事。今日来到潞城,事先都没飞鸽传书告诉我一声!”说到这里,齐桓便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啊!”
“话说夜祈与你怎么不同姓?”
“我随母姓,兄长随父,鬼楼向来是这规矩。”
空中一道红色信号后紧追的是一道类似烟花散开的紫色,两人对视一眼,并不打算凑热闹。
“今夜你我二人不醉不归,如何?”齐桓提议。
“好!不醉不归!”
路边的房顶上,两排黑衣人均朝着前方极速前进,轻瞥一眼,楚逸随便从袖中抽出一把小刀飞出,一名黑衣人便应声坠落下来。
“楚兄?”
“他们来者不善,两边想要对你我呈包抄之势!”
话音刚落,二十几个黑衣人果然纷纷从房顶落下,将二人围在中间,成了一个圈子。
“你们是谁的手下,敢不敢报上名来?”齐桓依旧吊儿郎当的往嘴里塞糖糕,“不然小爷会死不瞑目的!各位好汉成全我的好奇心吧!”
为首的黑衣人露出的眼睛里盛着杀意,他并不打算应话,而是高高举起左手发出进攻的指令。
楚逸眼尖发现所有黑衣人的袖口都绣着一朵白色的莲花,这群人无疑都是白莲教的人!
未留给他过多的时间思考,霎时间,黑衣人全部刀出鞘,齐刷刷的朝着二人冲了过来。
楚逸一掌拍在第一个冲到自己面前的黑衣人身上,顺便将他的刀夺了过来当作武器。齐桓则不露痕迹的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直接升入空中。那是鬼楼独有的讯号,在夜色中可以看得清楚的黑色骷髅烟火。
“不好!”
带头的黑衣人惊呼,但手上的动作仍旧在继续,从那冲刺的速度不难看出他打算速战速决。
黑衣人已经被楚逸杀了过半,而他的衣袍并未被沾染任何血迹,齐桓早就躲到了一旁的房顶上,一边往嘴里塞糖糕一边看热闹,仿若事不关己。
“你小子,糖糕吃多了牙齿会毁掉的!”
划破一片厮杀声,夜祈不着痕迹的坐在他身边,一枚银针直接刺入那从背后偷袭的黑衣人喉间。
“哥!你也尝一个吧,挺好吃的!”献宝般掏出一个递过去,对方却根本不伸手去接。
“你猜再有多久楚逸会冲过来对你破口大骂?”
“半刻钟?”
齐桓一点儿也不觉得被骂是什么丢人的事,虽然自己生在鬼楼这个江湖公认的邪教,但是却打心底里讨厌血的味道。
随着最后一把剑跌落在地上,楚逸拍了拍手,斜过头冲着屋顶上的两人高声喊道,“还不赶紧下来带小爷我去喝一杯!晚饭还没吃呢!”
“哥,你猜错了。愿赌服输,掏钱!”
“为兄几时和你赌了?再说,咱们又赌了什么?”夜祈摸摸他的头,“玩儿几天就赶紧回去,半月后母亲的寿辰你没忘吧?”
“当然记得!母亲的寿辰桓儿怎么会忘。”
“去吧。”示意楚逸还在下面等着,他继续道,“我就不去了,这次来潞城,还有要事去办。”
“可能告诉我?”顿时化身为好奇宝宝,死死的挽住兄长的胳膊,“可能告诉我?”
“不能!”
拂掉那双不安分的手,夜祈就像来的时候一样,快速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又一次被嫌弃,对于齐桓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兄长是以他的方式在保护着自己,想到这里,他心里流过一股暖流。
“二当家的,咱走吧!戏都唱完了,你的房顶还没坐够呢?”
“走!哪儿喝去?唱戏的?”嬉皮笑脸的将手臂搭在楚逸的肩上,“您辛苦了!小的这厢有礼了!”
朗朗笑声掩盖住刺鼻的血腥味。两个人都选择用这种方式忘却刚刚的一切。
好似从未断了欢声笑语的花满楼,此刻虽刚结束一场盛大的活动,仍旧人来人往。
今晚的两位主角均和衣躺在床上,牵着对方的手并不打算越了规矩。雪酿虽然欣赏他的儒雅,一方面却也怀疑他是另有所图。高价买了自己,不图乐子,难不成还真的相信与自己能营造一个幸福的家?真是可笑至极。
第二天,天蒙蒙亮,杨文成便醒了,枕着胳膊仔细的审视仍在睡梦中的女人。手指玩弄那长长的睫毛,不一会儿,雪酿便睁开了朦胧的眼睛,对他莞尔一笑。
“官人几时醒的?怎么不叫我?”
“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说着,他示意雪酿坐起身来,从怀里掏出小刀在手指上轻轻一划,几滴血落在锦被上。见此情景,雪酿羞红了脸。
“这样就对了!”
“官人……”
“换身衣裳,让你的侍女来打包几件换洗的衣物,一个时辰之后咱们就走,可好?”
“去哪里?”她问。
“先去瀛洲,办完事后,咱们就回家。”
杨文成走到门口,准确的找到了站在门口守了一晚的祁阳,与他耳语几句便在此走了进来。
“官人可是与凤姨说好了?”
“只怕她们忘了告诉你,昨晚的告示上写着的是拍卖你这个人,而不是第一次。”他笑着,揽过她的头,小鸡啄米般碰了一下,“快收拾吧,之后怕是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我去和老鸨再说一声。”
“官人。”下意识的拉住他的衣袖,“你不会不回来了吧。”
“很快就回来,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他的神情里像是掺着定心丸,雪酿点了点头,一直将他送到门口,又目送到楼下,直至消失在视线里。
“瑚岚!”见四下无人,她赶紧轻唤一声,“进来收拾东西,很快咱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红……红姑?”
瑚岚垂着脸,身后跟着一个冰块脸的女人,她是凤姨的左膀右臂,行事作风阴损老辣。
“凤姨让我带句话来,不要以为离开了潞城,就能逃之夭夭,翠谷一日不除,你便不可能摆脱主子的控制。”一把将瑚岚推进屋子,红姑离开前只留下一句冷漠的,“还是不要耍花样的好。”
“瑚岚,你没事吧,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紧张的将她从上到下检查一遍,发现未添新伤才将一颗悬着的心落下。
“主子,苦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