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带着衙役继续在附近搜,他坚信这座宅子一定有鬼,所以吩咐手下不许错过任何一个角落。但是对于只有四个帮手的他来说,木府还是大了些。
一个时辰后,萧别觉得已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坐在正厅里喝着茶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好事儿百姓挤在门口,他很想告诉木良这一切都不是预料中的样子,但是无奈木良却被李广却留下一个人专门看着,专门管理军队的林正也在,他肠子都悔青了把林正带来。
林正是皇帝御林军的副教头,为人刚正,是皇帝最信赖的武将,萧别不能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和木良说话引得猜疑,可是又害怕真的查出了什么来,就这样矛盾着,心中一股骑驴难下坡的感觉憋的他险些喘不上气来。
“林教头要不要去看看李捕头那边的进展如何了?”萧别试探的问。
“不必,李捕头查案多年,林某不想去打扰。”
林正依旧面无表情,就好像这一路只要没人问话都缄口不言是个活哑巴一样。萧别吃了堵,只好讪讪的端起茶盏,一口一口的嘬。
李广查到密室的时候,机智的派人去通知林正,自己则带余下的人小心翼翼的摸了进去。
“鸢国的细作传来消息,八月中旬,谢太子的堂妹骁郡主会到南阳,到时候若与咱们东宫联姻,杨文成的败局就定了。”说话的是一个女人,但是声音却生硬的像是舌头冻住了一样,很难听。
“这次你们带来的消息我都整理好了,今晚子时前,我们将所有情报汇总并帮助太子谋划一下。”阴柔的男声听得李广直起鸡皮疙瘩,“京里有萧佐,瀛洲有你们,太子殿下一定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李广没什么兴趣继续听下去,他瞄准了桌子上的一叠叠信函,心知那就是定罪的证据,只要得了证据他们的谋逆罪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示意其中一个捕快带头冲进去,李广自己则趁乱快速抽走了桌上的信然后什么也不想,拔腿就往外跑。
跟班儿的捕快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头儿还能跑的这么快,但是他们还是低估了这群人的实力。当他们一个个躺在地上只能哎呦喊疼的时候,李广已经被逼进了死角。
“跑啊,怎么不跑了?”
追上来的是声音阴柔的男人,他叫旬邑,是太子在瀛洲的主事人。李广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连害怕都忘了,只想着如何才能逃出去。
“你们聚众讨论国事,是谋逆大罪!罪证已经在我手里了!”他壮着胆子,最后一句话像是落荒而逃的从嘴里跑出来一般,“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旬邑根本就懒得理这个无处可逃的阶下囚,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他一双媚眼不住的翻着,只觉得听了一个天大笑话。
“你怕了吧,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最讨厌你们这种聒噪的像个鸭子的杂碎,你以为拿了那些不痛不痒的东西就能翻出天了吗?真是太天真了,你可知道……”
话音未落,旬邑的脸色煞白,他不可置信的回过头,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后应声倒地。
“你……你原来才是……”
目中,那个曾经与自己推心置腹的好朋友此刻手里正拎着那把沾染鲜血的幻月刀,真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那个查了半年之久的内鬼竟然是他!
“旬邑,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的自以为是吗?”黑衣人蹲下身来,捏住他的下巴,唾弃的左右晃了几下,“尤其是你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我忍不住想作呕!”
“秦宇轩……你卧底在木府,到底是为了什么?幻月刀,你怎么会有……”
旬邑的心在见到那张脸的那一刻就凉透了,曾经以背叛朋友为生的他终于得到了报应。
“你不必知道我卧底于此是为了什么,你只要知道,你这一死,太子殿下那边也会翻了天就够了。旬邑,可怜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将自己的后背留给别人吗?”
秦宇轩笑的奸邪,这是旬邑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样子,那像是来自地狱的鬼魅,若是配上獠牙肯定非常和谐,他想到这里,居然笑了出来。
嘴里大口的鲜血涌了出来,染了胸口的碎玉,因为是笑着那有些恐怖的血牙引得李广一激灵。
“旬邑,别怪我,你也是以此谋生的。”
合上了他的眼睛,秦宇轩看了一眼还缩在角落的李广,好似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人,扛起倒在密室前的一个女人,便飞身跃了出去。
而不远处,林正带着一队人正朝这边而来,他只得快速收好证据,跑过去与其汇合。
因为耽误了最佳的时间,林正赶来的时候只抓住了四个人,而他们在被捕的那一刻就纷纷咬断了事先埋在牙缝里的毒药,自尽了。
折回主院的时候,萧别整个人都慌了,握着杯子的手止不住颤抖,为了不被发现,他索性将手抄在袖子里。这一刻,他不但害怕太子对自己兴师问罪,更担忧唯一胞妹的下落。
木良是当着他的面被抓的,这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李广逮捕他的时候表现的异常平静,只是在走出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对萧别露出一抹慎人的微笑。仿佛在说,你完了,太子殿下一定不会放过你!
抓了贼人,抬出尸体,一一掀开看过后,他下意识的长出一口气,没有妹妹,没有妹妹,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但是,随着聚众的群众已经越来越多,萧别深知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不出两天,或许不出几个时辰,远在京城的太子就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举家的灾难就要来临了。
想到这里,萧别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头皮发麻,太子会怎么对自己?他甚至不敢想象!
“萧大人,这次虽然没有抓到杀害雷大人的凶手,但是却端了这个逆贼的窝子,也算是您在瀛洲的大功一件啊!”李广笑的开怀,“瀛洲的百姓也会感激您的!”
萧别没有应话,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什么功劳、罪责,整个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才对。
视线不自然的瞥向李广的胸口,那里此刻突起,露出的牛皮信封拉回了萧别的思绪,那是证据,木府谋逆的证据,若是能将其销毁说不定还能死里逃生。
“李捕头,你怀里的可是那群贼人的罪证?”萧别假装随意的问。
“是啊。”李广应着,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你拿给我看看,谋逆罪可不是小罪,若是有相关牵扯进来的人没有抓到,就不好了。”
在李广的眼里,这个人紧皱着眉头一副紧张相,刻意装出来的不在意有些假,那只略微颤抖的手则是完美的将其出卖了。
他很紧张!
判定结束后,他明了绝对不能将这些证据交出去。所以他开始嬉皮笑脸的开启装傻打岔模式。
“萧大人,李广是个粗人,瀛洲也没出现过谋逆的案子,您能给大家伙讲讲我大周关于此的法律吗?”李广此言一出,浑身是伤的小跟班门也附和起来。
萧别本想一口回绝,但是林正偏在这个时候朝他看了一眼,本就心里有鬼的他便只能借此掩饰。
一路上,李广带着跟班们一起问东问西,有的没的都问,萧别又不能发火,只好咬着牙强忍着。
眼看着不远处就是县衙,萧别深知若是不趁现在将那些信夺来,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六子很快领会了主子的意思,快速的将李广扑到,伸手就要掏他怀里的信,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祁阳,一把便将其揪了起来,直接丢到旁边。
“李捕头,你没事吧!”
“幸亏您来的及时啊,不然这小子就把这些证据给毁了!”
拾起地上皱皱巴巴的信,李广吹了吹上面的灰,自言自语的絮叨了几句,便将他们交给了祁阳。
“还是您来保管吧,我李广功夫不高,万一再被人撕扯起来,怕是这些信就要遭殃了!”
“这些是什么?”祁阳问。
“咱们去西郊抓凶手,谁想到凶手没抓到,反倒是端了谋逆的窝点。”指了指身后的木良,他继续道,“这老家伙就是主犯!”
“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都是细作,紧急关头,饮毒自尽了。”李广叹息,“要是有个活的,还能问出些别的东西。”
祁阳早就注意到了萧别的脸色不好,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这下太子还不杀了你谢罪?
“萧大人怎么了?可是出去这一趟累到了?”祁阳故意问道。
“天气有些热而已。”
他夸张的拭了下额头的汗,若不是此刻不能得罪祁阳,他才懒得理这个成王爷的跟班。想到这里,他问“成王殿下可是回来了?”
“回来了,雪酿姑娘也找到了。原来是被人掳了去,咱们殿下还受了点儿伤呢。”祁阳说的云淡风轻,好似在做单纯的复述一般。
“严重吗?”
“承蒙萧大人关心了,并不严重,只是刀剑的擦伤。”
萧别念叨着“那就好,那就好。”心里想到却是,要是就这么死了该多好啊。
林正将萧别的神色都记在了心里,每日做一次汇报用信鸽传到京城里,是他这次来瀛洲除了保护成王殿下之外最重要的任务。
几个人,各怀心思的走在回县衙的路上,角落里,秦宇轩远远的看着被抓的木良,心生一计,便快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