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很多人都无法入眠,各怀心思。
王一白走出医院,天已经微微的透亮了,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依旧是那件已经洗得发白的大风衣,紧紧的裹紧,是自己多一点温暖。
仰头之间,有雨滴坠落,湿了发丝,湿了衣衫。
一夜未睡,但丝毫没有睡意。
坐在车内,一阵阵的失神,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这是一个大事。
在酒店,顾客自杀的事情并不新鲜,这也是无法避免的,只是弄不明白,为何会在乔氏集团名下的知名酒店,一时之间也理不清头绪,反倒觉得脑袋发炸,昏昏沉沉。
手中拿着邬梅写给曾至诚最后的书信,一时之间也在犹豫,看与不看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给曾至诚交代。
打开车窗,冷风灌进来,寒意如炙,精神也为之清醒。
点上一支烟,寥寥的烟雾在寒风之中飘远,如同飘风的思绪,却又理不清。
一支烟燃尽,王一白果断的打开信封,很秀气的便签纸,上面依旧印有‘君御酒店’等等字样,应该是酒店的专用便签。
被刻意的精心的折叠过,是一只飞翔的千纸鹤。
阿城:
对不起,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请原谅我的绝情,原谅我的失信,这一刻我也许在很远很远的国度,但是不管在哪里,我的心里始终住着你的影子。
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真正的体会到被爱的感觉,被呵护,被拥抱的感觉。
这个世界很冷,也很讽刺,我深爱的人,不爱我,而深爱我的人,却被我一次次的伤害。
你的出现,让我做了一次真正的恋爱的女人,你在我心中才是最真实的,我能够真正的触摸到你,也能感受到你身体的温度,还有你强健有力的心跳,但是我是肮脏的,虚荣的,我配不上你。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让我感受到一辈子的岁月,我很想和你一起白头偕老,也很想和你一起避世他乡,过一种朴实的生活。
但是我发现我自己做不到,我喜欢周游世界,我喜欢奢靡的生活,喜欢纸醉金迷,这也许是我们最大的区别,我不想你为我而改变,因为那样你不在是你自己了,也不再是我喜欢,深爱的男人,你就是你,一个真实的你,所以我不能自私的要求你改变,如果真的变了,那么我会真正的再次失去你,我害怕失去,更害怕失去你。
做好你自己,不要为他人而轻易改变,做真实的自己,只有这样,你才是我最深爱的男人。
不要伤心,也不要想我,我也不会在回来了,这座城市就如同我自己一样,有着太多难以愈合的伤,只有永远的离开,才能让我的伤愈合。就把我当成你生命之中的一个过客吧,找一个真正能够配得上你的女人,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深爱你的梅子!
下面是一个殷红如血的唇印。
王一白感觉手中陈沉甸甸的,很难想象,邬梅在那种决然的情况下,居然首先想到的还是曾至诚,言不由衷的写下这张带着泪痕的书信。
所谓的离开,所谓的周游世界,无非就是一个托词,真正去的是地狱还是天堂,活着的人永远不知道。
希望是天堂,在哪里她将不再受苦,受伤害。
便签上有着绽放如梅花的泪痕印迹,一圈一圈的绽放开来,很多字甚至微微有点模糊,但是却并不妨碍。
当初邬梅在那个男人离开之后,便已经有了决断,出奇的冷静,将一切后事安排好之后,并将自己可以的打扮了一下,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苏绣旗袍,然后才在浴缸里冷静的隔开自己的手腕。
一个人在动脉隔开之后,只要半个小时便会流干全身的鲜血,整个人的意识也会逐渐的陷入模糊,最终死亡。
割腕。需要的是莫大的决心,那种痛,那种绝望,常人是难以承受的。
邬梅在割腕之后,给李婉钰打电话,将一切事情都通过电话告诉李婉钰。
她已经算计好,在最终自己意识模糊的时候才告诉自己的地址,而不管是李婉钰赶到,亦或者是报警,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但最终的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口中却依旧念叨着曾至诚。
这才是真正的爱,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居然以命来换,只是邬梅依旧低估了事态,低估了曾至诚的倔强和执着。
不得不说,很多方面,曾至诚和王一白是一类人。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大意便是如此,不如两个也不会如同今日这般交心。
轻轻的将书信再次叠好。
一支烟,再次燃烧到尽头,手指隐隐感到灼烧。
车到山前必有路,先看看曾至诚的情况再说。
丢到烟头,一路行驶。
当来到曾至诚的住处的时候,熟悉的梨花木大门紧紧的关闭着,里面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但是王一白却几次抬手,却又放下。
钥匙在手中隐隐已经捏出了汗。
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彼此太过于了解了,自己的每一个表情,都逃不过曾至诚。
曾至诚不傻,但也谈不上很聪明,他只是不善于和他人交流,有着自己的坚守,有着常人难以的固执和倔强,也正是如此,在很多同龄人的眼中,曾至诚和现实社会有点脱节。
但是曾至诚却是真实的,朴实的,内心同样有着一颗火热的心。
王一白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也是不放心曾至诚,秦心怡离开了,除了父母之外,曾至诚是王一白最为牵挂和担心的人。
付敏是例外,她有事业,还有默默支持她的父亲,这一切付敏感受不到,但是王一白却明白。
父爱如山,但是这座山,只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雏鹰总有于天际的一天,挫折和磨难是必须面对的,也正是如此,付敏的父亲选择了放手。
而且付敏天生好强,性格和曾至诚迥异,这也是王一白不是很担心的缘故。
当打开大门,扑面而来的不是温暖,而是远比室外更加寒冷的冷流,所有的窗户敞开着,呼呼的冷风灌入。
曾至诚形同木偶一般的站在客厅中间,蓬头盖面的,赤着脚,只穿一身睡衣。
双目无神,对于王一白的到来,似乎也没有意识到。
“在哪儿了,明明放在客厅的,在哪儿了,晚了就来不及了。”口中机械似的念叨着,皱眉沉思着。
“找什么?”王一白轻轻的上前,担心的问道。
“哦,你来了。”曾至诚大喜,回头高兴的望着王一白。
“我的车钥匙不知道去哪里了,今天梅子要回来,我的到机场去接,晚了就来不及了。”一脸认真,带着丝丝的欢喜。
王一白心口一痛,阵阵的揪心。
“穿上衣服,梳洗一下,我送你去。”王一白尽量保持平和的心态和语气说道。
“那敢情好,有你和我一起去接,我也放心了,我们已经准备结婚了,到时候你当我们的证婚人。”
“好,只要你喜欢。”
曾至诚不知道站了多久,关节似乎都已经僵硬了,而心情似乎也陡然放松,转身之间,撞金山倒玉柱一般,笔挺挺的倒下。
王一白心头大惊,一把扶住,此时才发现,曾至诚浑身如火一般滚烫,呼吸若有若无了。
难怪他会将所以的窗户打开,只是高烧。
顺手抄起一张毛毯,直接将曾至诚裹起来,扛在肩上,一路狂奔的直接下楼。
市人民医院,王一白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想法,完全是本能的驱车来到市人民医院。
李婉钰和将浩然等人还在处理邬梅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前面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如今曾至诚却又住进了医院。
一群人围着医生。
“好在发现的早,不如会把脑袋烧坏的。”带着口罩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医生,一脸严肃的说道。
“病人风寒入体,外加心力憔悴,没有休息好,过度劳累,引发了本身的机能下降,自然扛不住,好在发现的及时,现在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不过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你们留下一个人照顾便好,不要都涌在医院你,这样对病人的休息和恢复没有帮助的。”揭开口罩,一脸程序化的说着。
“谢谢医生。”众人点头称谢。
“不用谢我,我是医生,这也是我的职责和我的分内之事。”老医生不在理会众人,转身离开了病房。
加护病房,条件自然比一般的要好。
付敏和李婉钰,将浩然一脸疲惫的坐下,望着王一白。
“邬梅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她也没有什么亲人,即便是有,很多都是利用,如今人死了,这些人躲着还来不及。”李婉钰咬着牙说道。
“算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们都去休息一下吧,我留下来看着他。”
“没关系的,这里地方足够,我们轮流休息和照顾他吧。”付敏心痛王一白。
“没事的,我留下,你们还是去忙事情吧。”
李婉钰欲言又止。
王一白也知道李婉钰的心思。
“书信你也看看吧,我现在也没有注意了。”顺手将书信递给李婉钰。
病房之内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