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嫉妒的诱因是一样的。当人们开始担心失去有价值的东西,就会变得嫉妒。特别是恋爱中的男人,都会或多或少对所爱的人缺乏安全感,这并不完全源于自卑或自私。恋爱中的男人,有极强的占有欲,也是智慧的最低点,女人常常表现出的是嫉恨,男人则表现出愤怒。当来自第三者对爱情的威胁时,流露出妒意是正常的,毕竟,无爱亦无妒,这与自信无关。
杜青学的出现,令吴尘陷入深深的迷惘,他从开始的愤怒转化成沮丧,开始怀疑和库的感情,确切的说是和巧儿的爱情:“也许,杜青学才是她不能坦白的原因,他们不仅仅是青梅竹马那么简单,他们有跨越几十年的爱恋,他们共同经历了太多,包括秘密……”
吴尘拿起了二胡,双眼却盈满泪水,大脑一片空白,心也空空。颤抖地调试琴弦,从没有过的悲伤,一颗心仿佛被撕扯,呼吸都带着剧烈的痛。
库靠着大门垛,吴尘忽然问起朱叔与巧儿,让她惊慌失措,如果不是杜青学解了围,不知怎样回答他才好,也不知他接下来会不会继续追问下去。哀怨的二胡曲悠悠地从小屋里传来:“他怎么了,怎么如此悲伤,他又开始想念她了,他把深深地思念都倾诉在二胡里了。然而我是谁?我如何能代替了他二十年的思念,就像没人能代替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一样,我们……”
吴尘此刻内心之中,既有爱的纠结,犹疑,挣扎,还有痛苦和不安,他忽然觉得他已经失去了库,他把满腔的悲愤都倾诉在琴弦上,更确切的说,是宣泄,是祭奠。而且据满库说,杜青学为她至今单身,这也令吴尘十分不安。吴尘开始怀疑永发的那些感人的描述,也许那都是为了得到他的原谅而编织的谎言,也许自己如今最真实的身份,只是吉祥的爸爸,仅此而已。想到吉祥,吴尘挣扎的心渐渐地平静了:“如果,库对我没有那么刻骨的爱,我也只是她孩子的父亲,那么,我这个年龄,似乎也不应该太过执着,毕竟已过了冲动的年纪,那我那看似永生难忘的四十一天,只是带给了我自己刻骨铭心的爱情,当然不应该苛求库也像我一样,她如今只是愧疚于当年对我的欺骗,她如履薄冰的在我面前,只是想乞求我原谅她,她也无奈,我们都是被命运捉弄了的可怜虫,但是我有吉祥,吉祥就是上天怜惜我的礼物,所以我就应该选择放下,放了她,也放了我自己。原谅是对过去的释放,也是对自己的解放。”这样一想,吴尘心情舒畅了许多。
库被乐曲带到往事的一幕幕之中,吴尘的思念和痛苦她感同身受,虽然她认为那是对巧儿的。曲子忽然舒缓,渐渐地走出悲伤,虽还有一些哀愁,但却婉转而悠扬,虽怀着满腔的犹疑,却能感受到内心斗争后的诚切恳挚,还有幸福和欣慰。
库站起来,痴痴地走进屋里,静静地坐在了吴尘的对面,深情地望着他。
一曲终了,两个人默默地坐着。
吴尘“看”着她:“他,走了?”
“嗯。”
“觉得你们很好。”
“啊!啊?”库一愣,不知吴尘说的什么意思,惊讶地看着他。
“觉得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至亲挚爱的人,真好,我……却没有。”吴尘黯然地说,满脸的失落。
“你如果想找个人倾诉,我可以是你的聆听者。”库轻轻地说。
吴尘呆呆地“看”着库,没有说话,却深深地叹了口气。
库并不知道,令吴尘陷入迷惘的是杜青学的到来,她并不知道吴尘是知道杜青学和她的关系的,她还以为此时的吴尘,又开始思念他的巧儿了,就想安慰他,她不愿看他饱受折磨,低声说:“吴老师,其实我认为,很多的不快乐,往往是对过去的念念不忘,其实……”
库不知下了多大决心,想缓解他沉重的心情,她想表达给吴尘的也许没太说明白,她就是想安慰他,她是心疼吴尘陷入过去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可是,吴尘却错误的认为,库想跟他否定他们过去那段感情,是在提醒他不要执着于过去,心里又气又恨,悲愤交加,就冷冷地说:“我明白了,你说的有道理,如果抓住过去不放,是会对未来有所羁绊。我真的老了,总是对已经过去了的人和事无法释怀,这样既伤了自己,也害了别人为难。我有些不舒服,晚饭不想吃了,下午不麻烦你过来了,我想休息一下。”
吴尘忽然的变化令库没有摸着头脑,但因为下午要去送果,也没时间多想:“那你好好休息休息吧。”说完就惶惶地退了出来,匆匆地锁了上屋的门去果园了。
听着库匆匆地离去,吴尘傻傻地坐着:“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她是想让我忘掉那段过去,其实她说的也没错,如果没有爱,那段过去就是她的痛苦,原来她的不快乐是那段过去,可恰恰相反,那段她想极力忘掉的过去,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怎能忘记。既然她已经表露她的内心,我也该结束这里的一切,所有一切。”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可是决定了放手,心里却是撕裂的痛。还有一种从没有过的孤独,即使多年生活在黑暗之中,都没有此时此刻给吴尘的那种无助和伤感 ,仿佛置身于无边的沙漠,茫茫的,看不到尽头。
“我放了手,你去追求你想要的幸福,我放了手,我弯下身子,抱抱自己,哭了,醉了,让自己释怀,我不是一个人生活,我即将开启的新生活里,有吉祥,我的儿子,这就足以。吉祥才是我今生最宝贵最该珍惜的。”
决定放手,吴尘瞬间泪流满面,仿佛心被人猛地摘去了一样,空了,痛了……
苏格拉底说:“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