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爱是种缘,不如说是留下幸福记忆的巧合。
注定的相识,注定的离别。相识是千年的等待,而离别时,我们没能留住时间,却尘封在心底的爱,期待来世相恋。
深夜,库趴在永发的床边,看着沉睡的父亲,禁不住泪如雨下:“爹,你应该也知道他在这里,如果没有欺骗,这将是多么令人期待的久别重逢,我,甚至,这么多年,从不敢想,更不敢奢望,还能再次见到他,我,心疼的要死,让我心痛的不是不能相认,是,他对我们骗他的事一无所知,还因为牵挂我,充满自责的住院了,他病得那样重,我却不能,连站在那里的资格,都不配,我受折磨是报应,他,为什么要折磨他,他有什么错?爹,我……该怎么办?”
永发没有睡,库一进来他就知道,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听听着她泣血的哭诉,永发心如刀割,老泪纵横。
吴尘陷入深深地迷茫。
吴尘自小失明,他相信他的耳朵和双手,与库握手的瞬间,之所以那么激动,不仅是库的呼吸,而是因为那只手。
库的右手有一道深深的疤痕,那是那年SD子剁手抢刀时划破的。吴尘第一次与库牵手,他以盲人敏感的手感,就感觉到那是很深的伤疤,但是他怕勾起她的伤心事而从未提起。这手掌的感觉,吴尘怎会忘,还有那刻入心底的呼吸。
如果一件事是纯属偶然,那么很多事都巧合在一个人身上,那巧合的就令人费解了,令人怀疑。然而她会说话,这又怎么解释巧合呢?
“小张,你有没有观察,崔主编的姐姐?”
“怎么?”
“是什么样的人?”
“不像五十多,看上去很年轻,大眼睛,皮肤也好,不像山里人,年轻时一定是美人。”
“她昨天在这里,你有没有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还真是奇怪。”
“什么?”
“我刚进屋时,她脸色苍白,像是受了惊吓,表情十分惊慌,却还有惊喜。我开始以为山里人没见过世面,或者被你吓到了,以为与男人握手紧张了,但我觉得,她一直望着你的脸,那感觉……”
“就像她不是第一次见到我,似曾相识?因为意外见到我,又惊又喜?”吴尘激动的坐起来。
“对对对,还有……”小张也兴奋了。
“还有什么?”
“还有她往外走时,满眼的不舍,我分明看见她眼里噙满泪水,她回头看你那眼,那神情,我形容不出,关切?担心?难过?”小张摇头晃脑的琢磨着。
吴尘不再说话,小张的观察再一次印证了自己的疑虑,内心忽然被一种激动和兴奋充斥着,莫名的喜悦,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与判断,握手那一瞬间,即使过去二十年,他都不会忘了她的手,那是多么令他刻骨难忘的手啊!
可是,巧儿为什么是崔满库的姐姐,还能说话,年龄差了十多岁。二十年前,她为何以那样的身份出现?而二十年后,再一次出现,却不敢相认,他们的父亲与朱叔的巧合有怎么解释?装成朱叔和巧儿的父女俩到底为什么呢?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他们那样做的理由,而且这一切还有什么隐情吗?
但是,尽管过去二十年,吴尘依然相信,那短暂的爱情,巧儿是爱他的,就像他爱她一样,即使看不见,相信自己的心。
“小张,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了。”
“啊!?”小张一愣,高兴地跳了起来:“好好,我马上去,吴老师,你知道你多长时间没有主动要吃的了吗?”
这样黑暗的世界,库已经很习惯了。曾经无数次的做过这样的假设,如果有一天,再一次与他相逢,会怎样,每次自己都怀着愧疚,为假设,为SD子。可如今那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那里,自己却不是自己了。
库知道,她什么也不能做,巧儿不存在,那么库就不能做任何事,因为没有那个资格做什么。
“不知你在哪里,是牵挂,是一种痛。知道你在哪里,却不能相见,是一种痛,是绝望。”深夜,库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可每次都退了回来,“我是谁,我以什么身份?”
“吴老师,你这两天可真好了,脸色都红润了。”
“是吗?”
“有件事对你说,千万别激动。”小张神秘地说。
“怎么?”
“你是不是对崔主编的姐姐有疑问?你心里有答案了吗/”
“说重点。”
“你挺住。”小张神秘的压低声音:“前天,我回来时,看见她了,就站在你房门口,站了十多分钟。”
“前天,晚上?”
“啊,九点多,您也没开灯,她为什么会站在不开灯的房门前,而且好半天,我怕认错人,就跟着她进了崔父的房间,我还看见……”
“快说。”
“她趴在父亲的床边,好像在哭。”
吴尘没有说话,好久,沉思着。
多年来,思念中最多的祈盼,就是希望她不要在流泪,吴尘常常在心中闪现那双流泪的大眼睛:“即使你没有忘记我,即使你此时正在为我流泪,都不是我所希望的。即使只能用鼻子发出无声的笑声,也愿你笑着生活。”
“即使你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