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年,遥望时,五天似乎都很漫长,五年更是遥不可及。回望时,原来五年转瞬即逝,只是让出生地婴孩长大,让年轮印染青春。
青青终于完成学业,踏上全新的旅程。
满库和音音终于结婚,开始了美满的生活。
林颖终于放下对杜青学的单恋,随新的感情远赴他乡。
永发接到儿子满库的信,音音即将生产,希望二老能去BJ。满库已经升为主编。
老两口启程那天,三道沟都轰动了。就像当年满库考大学一样,山里人对BJ,就像对天堂一样仰望。
“爹,今天带你们去大饭店,享受一下。”
“这在家里吃的就跟饭店一样好,这两个多月,都呆胖了,啥也不干,还天天吃好的。”
“爹,音音昨天都训我了,说我忙工作,都慢待您二老。”
永发啥时见过这么打的饭店,就觉得眼睛都不够使了,眼花缭乱,满屋金碧辉煌,到处都是灯,到处都是人,大的看不到边,似乎大过了果园。桌子铺着好看的台布,餐具锃明瓦亮,地面一尘不染,亮的都不敢迈步,服务员见面就鞠躬,整个走进了宫殿一样。老两口互相搀扶着,目不暇接地跟着儿子踉踉跄跄的往里走,心里高兴,看儿子这么从容的进出这里,说明常来这种高级的地方。
“这是吃饭的地方呀,这咋这么大?”
“朱叔,朱叔,是你吗?”永发话音刚落,从旁边冲出一人大喊道。
就这一声“朱叔”,没把永发两口子吓死。傻傻地看着趔趄本来的人,发婶一下子捂住了嘴。
“吴尘!”
永发呆呆地看着吴尘,没错,确实是他,样子一点都没有变,穿一身灰西装,他可能因为激动,两手在空中摸索着。对于永发的声音,吴尘永远都不会忘记。永发不敢答话,又不知如何是好,就愣愣地站在那里。
“吴老师,怎么是你?”满库转回身,握住吴尘的手说。
吴尘一愣:“崔主编?”
桌子上其他人也认识满库,纷纷过来打招呼。助理小张走过来扶住吴尘。
“吴老师,这是我父母,从老家来。”
“你,父母?”吴尘定定神,伸手去握永发的手:“伯父,我认错人了,声音酷似故人,我失态了。”他一脸的失落,只是微微一笑,神色怅然。向永发点点头,和小张转身回到座位,心情还没有稳定,有些哀伤。
吴尘的出现,整个把永发吓住了,头皮发麻。心跳加速,他用手捏了发婶一下,示意她不要出声,听错一个人好说,两人都像就不好解释了。
满库和那桌子的人寒暄几句,又过去和吴尘说了几句话,就带永发走进包间。永发看出满库和吴尘似乎很熟,心里不由感慨,茫茫人海,在诺大的BJ城,竟然与他这样相逢,这是天意。
看父亲一直神不守舍,也不专心吃东西,也不说笑了:“爹,在BJ遇到熟人,吓着了。”满库笑着逗他。
“可不咋地,正进着大饭店有点懵,忽然冲出个人来抓着你,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呢。”永发心不在焉地说:“满库,刚才那人,啥人?”
“吴尘呀,盲人作家,现在可是名人,我们有合作,他的书我负责发行。合作几年了,很有才。”
“作家?”永发看了一眼发婶,她还没平静下来:“他看不见,咋写书。”
“盲文,现在有助手帮忙。对了,他提过去过东北,所以认错人啦。”
“东北?哪里?”永发一惊,手一哆嗦。
“哪里没细问,他似乎不愿提起往事。”
“啊。”永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刚才吴尘抓他那一瞬间,让他想起那年拉着他在山里跑得情景。
自从撞见吴尘,永发就一直心神不定,满库再说带他去哪都不去了,就怕再撞见吴尘。于是决定提前回家。
满库帮永发收拾行李:“这怎么说走就走,音音让你们多住些日子。”
“家里时间长没人不行,你姐俩孩子,也不能总往沟里跑,她家老爷子有病。”发婶说。
“吉祥五岁了吧,看俩孩子可真不容易,亏得姐夫对姐很好,要不更累死了。”
“满库。”永发都没注意娘俩说啥,就打断说:“那个盲人出得书,你这有吗?”
满库笑了:“有啊,您也不识字,问这干嘛?”
“就是好奇,盲人都写些啥。我不认字,家里有认字的,找人给我念。”永发心想:“我到看看这吴尘都写得啥?”
一本厚厚的书,封面画着山脚通往深处的小路,一个小人儿坐在树下,低首垂眉,闭着双眼。书名叫《听》。
“听。”永发看着说:“这字我认识。”
“回去给姐吧,我觉得她会喜欢这种风格的书,包括里面很多生活的感悟,姐会喜欢。”
永发脑中一片茫然,看着满库,心想:“就通过一本书,就能认定两人喜欢的风格?这也是天意?”
这本书,永发终究没有让任何认读给他听,他虽然想知道书中写的是什么,但是,还是没有勇气听。他偷偷地藏起书,怕被库看见。遇到吴尘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库知道。
库从没忘记吴尘,这永发比谁都清楚,每年那几天,无论多忙,库都会在西下屋住几天,一句话也不说,就在屋里呆着,她一直都是闭着双眼在西下屋里走动。做着吴尘做过的事,走着吴尘走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