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上的是二中,人们一听都以为是那所重点中学,遗憾的是二中前面加了个城区,一所名气很差教学质量很差的中学,没办法按学区走的,更没办法的是小梅是这个学校最后一界毕业生。没去几天学习成绩好的学生都转学了,而这个小梅想也不敢想。人生的第一个分水岭在这里便拉开了距离。
父亲说的好学生到哪儿都是好学生,和学校、老师、同学都没关系,主要看个人的天资和努力,实际是有很大关系的,只是父亲不懂,也不是不懂,他只是不想用钱去懂。自控能力本来不是很强的初中生,在一个不学习的氛围中是很难有好的发展和提升的,尤其是像小梅这样习惯了希特勒填鸭式的教育,这样的教育模式无异于放羊,再加上对新同学新环境的好奇与新鲜,小梅的学习成绩下滑的很厉害。
那一年,父亲和村里的一个姓孟的人出去打工,很少回家,主要是很少拿钱回来。母亲一个人家里家外的忙,又要种地又要照顾三个上学的孩子。支出大又没什么收入,母亲就开始养猪,每天放学,小梅领着妹妹翻下好几个坡到地里薅灰菜,每次她要薅一袋妹妹半袋,扛回去喂猪。薅得手都脱皮了也得忍着。学习的时间和精力大打折扣。
第一次期中考试,她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小梅一直觉得这位白老师很讨厌她,看她的眼神总是那么轻蔑。“你知道你这次考试的成绩在班里排名第几?”
当这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小梅底虚的低下了头,“第十二名。”
白老师“啪”的一摔她手里的书,“你知道你的毕业成绩在咱们班里是第几吗?”
小梅无知的摇了摇头,很害怕,从来没有一个老师对她这样凶过。“第二名,第二名啊!你这次居然给我考出了个十二名,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我真怀疑你的毕业成绩是不是你真实的水平。你可真有能耐啊!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个好东西,这下尾巴露出来了吧?蒙谁呢?去吧!回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没有什么比屈辱更让人难过的事了,小梅紧咬着下嘴唇流着泪离开了办公室。为什么冤枉我?为什么诋毁我?不喜欢我就是做贱我尊严的理由吗?什么够屁老师,我讨厌你!从此小梅对学习就懒懒的没了多大的兴趣。品行不好的老师真的是误人子弟,尤其像小梅这样情绪化的孩子。
因为家里资金紧张,母亲只给弟弟妹妹饭钱,小梅没有饭钱只好饿着,班里只有她没定早餐,在老师贬低的言语中,同学们奇怪的眼神中,小梅觉得特别的自卑。每天看着同学们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己的肚子饿的咕噜噜的叫,她就用课桌狠狠得顶着肚子不让它发出声来,她不想被同学听到后让别人有嘲笑她的笑柄。同学们把好好的饼子拿来互相追逐打闹,扔的教室里到处都是,小梅都好可惜那些粮食。
久而久之她总是吐酸水,医生说是胃不好,可母亲明明知道也像不知道似的装聋作哑,还是不给她早餐钱。没办法,为了自己的身体,她从小贩那里贩些粘人呀小零食呀,拿回来让弟弟妹妹卖给村里的孩子,再给弟弟妹妹点好处费,这样下来一星期也能吃到三次早餐了,胃病慢慢好了。
吃不好更别说穿了,母亲给买的便宜货没穿几天就破了,烂的丝丝缕缕的,缝了好几次越缝越难看。小梅不是那废衣服的孩子,现在却也有穿烂的时候。一直骄傲虚荣的小梅受不了自己这样的装素,受不了同学看自己时异样的眼光,她不想被别人可怜,变得更沉默更内向了。
人生的极大反差让她这个孩子真的一时接受不了,好像自己进入了一个无望地带,她很想拯救自己,她很想重新活得阳光灿烂,但是就如她趴在气垫上那样始终徒劳的在原地打转,她需要有人给她力量,可惜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
初二,母亲不让父亲出去打工了,和舅姥爷合伙儿开了一家白灰厂,窘迫的日子才宣告结束。弟弟和村里的小卖铺佘了一年的零食钱,人家来要账了,那么小的孩子那么大的胆子,依小梅的心思父母应该严厉的管教管教,这样长大了还得了?可是父母只骂了几句就过去了,收拾自己的本事都哪儿去了?
这是多重要的一件事啊!你们难道不该为自己孩子的未来负责吗?那也是为你们自己负责啊!真的没办法,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吃,谁也帮不了。后来弟弟还逢人便说母亲对他不是打就是骂,从未像个母亲那样疼爱过他,天地良心,母亲不疼的肉也会给他割下来。
母亲给小梅买了一件当时特流行的粉色长棉衣,她从小就很有时尚感,别人把护膝穿在里面,她却把蓝白相间的护膝穿到了外面,一双半高筒的红牛皮鞋,一条马尾,穿得自信又洒脱,同学们都羡慕不已,有几个也学她的样,买了和她一模一样的棉衣,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最令她高兴的是,老班换了,换了一位刚毕业的新老师,刚二十出头。怎么形容呢?身体什么都长,脸长、胳膊长、手指长、腿长,整个人像被拉面拉长了似的竹竿型。小梅查过这种体型的人智慧超强,做事严谨。不过小梅很为她担心,没有一点教学经验能不能调教好这个全校都出了名的刺头班?说实话看到这些人她都头疼,没几个是听话懂事的。
不过这个赵老师对小梅很照顾,怎么个照顾法呢?上课频繁的提起她回答问题,就怕她听课走神儿;着重的检查她背诵的东西,怕她偷懒;时不时的听写她的单词,怕她忘了。一年以来养下的拖拉懒散的毛病,被这个老师揪着不放成绩倒也提高了不少。
有一次小梅壮着胆子去找赵老师,要求老师以后不要再让她回答问题了,一被老师叫她就紧张得不行,遗憾的是老师没答应她的这个不合理要求。但是英语这门课简直就是小梅的克星,她在这门课上下了很多努力和精力都不见成效,从没遇见过这么难吃透的科目。
好老师都陆续搬门倒窗的调走了,剩下些只会在黑板上划圈圈的老师,小梅都怀疑他们讲的他们自己理解吗?有一门才考了六十多分还是全班第一,多慌堂可笑的事。同学们除了上班主任的课很规矩的在听,其它的课都在玩儿,老师也是将就上了一堂是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