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是一个全职的家庭妇女,平时闲暇之余会玩玩文字游戏,把记忆里比较深刻的东西写下来。但是她从来都不会在写完之后再回去翻看,她觉得生活中只有自己的记忆是别人偷不去的,那些经历不用深刻都存档储存在脑海里,永远挥之不去抹之不掉,有时还很憎恨那些不好的回忆,如梦靥一般,阴暗的让人生气。但是这次,她打开了那把锁,从柜子里拿出好几大本记事本,已经这么多了。
也许经常看看这些曾经,会不那么容易忘却吧?她从第一本开始看,第一个故事是:我和我的爷爷
我出生在郊区的一个小村子里,母亲说那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夜,她阵疼了好几天我才慢腾腾的呱呱坠地,我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但那时父母都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我的出生,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大惊喜。父亲娶母亲完全是源于家庭压力,他和他爱的人被爷爷无情地拆散了,他从没爱过母亲,尤其在当时刚结婚不久,他也许对母亲还有憎恨吧,所以更不会爱我。
父亲长得又比母亲好看,听说父亲的情人长得可美了,还很有文化。不像母亲仅会写:主席万岁!还写的歪歪扭扭。我知道父亲是嫌弃母亲的,因为我发现他几乎从来没有很和善的看过母亲,我更是从来都没被正眼看过。我正好是爱屋及乌的反义词。母亲说我长这么大父亲从未抱过我一次。
但是爷爷非常高兴,并没有因为我是个女孩儿而有丝毫的抱怨。他是个地地道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除了冬天,他总是特别的忙,但是只要他一有空就会跑过来看看我、抱抱我、逗逗我,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也许我是他的第一个孙女吧,新鲜。
四姑才比我大八岁,三姑比我大九岁,所以一放了学就会来哄我,也许在她们当时的小心思里是把我当成了一个会动会闹的玩具,那时候孩子们根本没有像样的玩具。有人能帮母亲照看我,母亲求之不得。爷爷后来总对我说:“那时姑姑一做错了事,闯了祸,不管可不可能都推到你这个还不会说话的孩子身上。而每次,一听说是你做的,我的满腔怒火就化为乌有了。”
我见过爷爷年轻时候的相片,很帅。而且他一直对自己的着装很讲究,平时总是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奶奶就很邋遢了。瘦高挑的个儿,眼睛不大却透着犀利的精明,黝黑的脸,鼻子直挺,额头上清晰的三道皱纹很深,像我练直线时的涂鸦,随着表情泛着波浪。
他是名党员。从我记事起,他几乎年年被乡里评为“优秀党员”或是“先进工作者”。每次颁奖回来,一身笔挺的中山装的胸口上都会戴一朵很大的大红花,在人前招摇过市。看着他喜气洋洋我也特为他骄傲。还有好多赠品,许多东西人们都是第一次见。爷爷是个很细致的人,那些生活用品就拿来用了,文化用品他都珍藏了起来,说是等我长大了,能去上学了,就给我用。
我小的时候,爷爷无论到哪儿都把我放在自行车的前梁上,带着我走东窜西。所以村里的长辈们都认识我,就是现在村里人见了我还和我打招呼,而我对他们的映像却很模糊了,甚至记得张冠李戴。妹妹倒是都认识他们,他们却不认识妹妹。
母亲素来爱干净整洁,我从小就没有过邋遢时的样子,这在村里是很难得的。母亲又心灵手巧,只要她见过的衣服,有布料,她就会照着给我做出来,那些她亲手为我裁制的衣服都很漂亮,惹同龄的孩子羡慕的不得了。那时大姑上班经常到外地出差,还都是去的大城市,她没有女儿,所以出差时一看到漂亮的衣服就会给我买回来,当然母亲从没少给她衣服钱,母亲说能心里惦记咱们就很知足很高兴了。那个时候的衣服颜色很单调,款式也少,所以无论到哪儿我都显得很突出。
母亲说我从小就长出很精干的样子,无论穿什么款式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好看、得体。再加上母亲给我剪的娃娃头,长得可爱,皮肤又白嫩,多会儿看上去都给人干净漂亮的感觉。人人见了人人夸,让爷爷好有面子。为了体现对我的喜欢他经常给我买糖吃,却不知道吃多了糖会坏牙齿的,结果我患龋齿了,经常牙疼的哭。感觉他对弟弟妹妹再没像对我这样宠爱过,也许爱也是需要精力的,老了就爱不动了。
等我上了学,一至三年级,我一直学得吊儿郎当,每次考试成绩都不理想,问题是我自己并不觉得学习有多重要,事实上我从来都不爱学习。最差的一次,是三年级后半学期的期中考试,我的数学成绩居然打了个零分。考试的时候我睡着了,麻烦的是睡的时间太长了,一节课都没醒来。在课堂上被老师和同学一顿哄笑嘲讽,那些同学可算是找到了一次可以羞辱我的机会,我第一次感到恐慌和羞愧了。
那天的回家路特别的漫长,我悠悠哒哒的不愿走快,火红的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担心爸爸妈妈在生气时那比火鸡还红的脸,那漫天喷射的唾沫要在今天看完卷后上升到一个新的级别,会不会被打呀?六神无主的我真希望把我人生的这一段儿给跳过去,想跳格子那样,可惜不能。不过一想到爸爸怕爷爷,我就又有主意了。在爷爷家躲几天,时间一长爸爸的火儿就消了,那时最多不痛不痒的骂几句就过去了,对,就这么办!
盘算的是挺好,可惜呀,事实不以我的主观思想去进行。我若无其事的回到家,嬉皮笑脸的和爷爷交了底,渴望爷爷的庇护。爷爷听后却皱起了眉头很不高兴的样子,他向来都笑呵呵的,即使干活儿的时候他也是笑呵呵的,尤其对我几乎没发过脾气,这幅表情让我心里有点发毛。
“这事我来办!”爷爷很严肃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得了,有这句话我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万没想到,爷爷却把父亲领了过来,我在看到父亲的那一刻强烈的预感到事情会很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