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伦么大坐下来,哼一声说你既然来了,就是对窑场开工的关心,我想听听你的见解。呼伦么大说我本是个下人,那敢在管家大人面前谈见解,只是觉得大人终日辛劳,再负责窑场事物就更是身心劳顿,如果大人信得过我,我可以在大人身边听候调遣,分担大人的辛劳。说白了呼伦么大就是要在管家的身边谋个差事干,这也正合哼一声的心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哼一声就说我的手下正是缺少个场长,我看你这个人倒是积极肯干,明天上工的时候,你就是场长了,你回去要好好地准备一下,把这二百多人的工分配好。
要不说你提职提干的有那个命,王府管家既没问呼伦么大有什么特长,也没问你有什么本事,就封了场长,这也看得出这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急切,呼伦么大正是参透了哼一声的这个心理,才一包袱的狍子肉换来了窑场的场长,呼伦么大满心欢喜,暗自庆幸动脑筋想事情没有坏处。
呼伦么大走后,哼一声忽然觉得这个人的身上缺少点什么,他想来想去明白过来,窑场每天事务繁杂,的需要一个能写会算的账房先生,让这个人做副场长,也就可以监督呼伦么大胡作非为,哼一声的这个一个干的,一个监督的理念实为英明之举。哼一声想这个账房先生一定要认真地筛选,可不能就这样一包肉两包面的就定下来。
其实在那个时代真是场长好找,账房先生难求,有文化的人寥寥无几,能写会算的人就更少。哼一声来找王太后,禀报了有了窑场场长缺少账房先生的事,金姬对于王府管家这么快就就绪了窑场的事很赞赏,对事物的安排表示认可,关于账房先生的安排金姬说急不得,账房的事有关财务,得德才兼备的人来做才行。
第二天报名的人老早的就都到窑场来上工,当然最早的人是呼伦么大,他黑咕隆咚的时候就来了,对到来的每一个人呼伦么大都格外地热情,并且询问想在窑场里干点什么,大伙都在心里说你是干啥的呀,想干啥跟你说有用吗?
太阳升起老高的时候,哼一声才腆着肚子从车上下来走进了窑场,他让侍卫们把人们聚到一起说,本管家现在宣布东蟾王府已经任命了呼伦么大为窑场的场长,从现在起来窑场上工的每一个人都要听从他的分配,否则就要被开除窑场,另外在窑场肇事者将会受到官军的制裁,还请各位遵守,我可是把话说到前面了,吃亏的时候可不要后悔。哼一声说着把呼伦么大拉到众人的面前,说这就是呼伦么大场长,现在就请他给大家分配活计。
大伙一看都悄悄议论,说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一夜之间赌徒就变成场长了,癞蛤蟆上餐桌他算哪盘子菜呀。也有人提醒说你们也别那么说,也许人家有才我们没有发现呢,是呀有才没才得看实际行动,这二百多人在这杵着那,看看怎么分工吧。
其实每个人都有高智商的一面,就看是被逼到什么份上,呼伦么大一宿没有睡着,窑场里都有什么活计他心里没有谱啊,窑场里的活专业性很强,你没有经验凭着想象是没有用的,直到二遍鸡叫了,呼伦么大眼皮熬得梆硬,才勉强做出了决定——
呼伦么大开始分配活计,昨天报名的十几个人去和泥,又挑选了四十个身体强壮的去采挖陶土,二十名老弱人员清理窑场杂草、杂物,其余人员都到山上砍柴,以备烧窑之用。
二百多人的活计被分配完了,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哼一声看在眼里,对呼伦么大真是刮目相看了,这是奇才呀,怪不是毛遂自荐,原来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呀。其实呼伦么大此时也正在发愁,工是派出去了,但是收工怎么验收啊,连个记账的人都没有啊。
呼伦么大来找哼一声,说管家大人,现在急需一个记账先生啊,要不然这工钱怎么算那,总不能是相等而论吧,必然是得有多有少啊。哼一声说我也是正为着此事着急,蟾城这么大个地方就没有个识文断字的人吗?
哼一声这一说呼伦么大忽然想起个人来,放赌的幺老五哇,放赌的就是着局赌钱抽红的,这样的人有脑瓜不活的吗,放赌的都有账啊,欠账的事经常,幺老五倒是没有多深的文化,但是眼前的字他识得,阿拉伯数字加减他算得,这在蟾城那也算是秀才了。当时呼伦么大就把幺老五推荐给了哼一声,哼一声本来也不知道呼伦么大是什么根底,就更不要说是幺老五了,用人吃紧,经呼伦么大这么一说哼一声喜出望外,就点了头,但是要试用一段时间,等到王爷认可了再转为正式的账房先生。
呼伦么大是幺老五家的常客,近来蟾城家家都是锅凉灶冷,哪还有人来赌钱,所以放赌这一行也就黄摊了,呼伦么大忽然登门,并没有给幺老五带来一丝的兴奋,人情关系喝酒的是越喝越厚,耍钱的是越耍越薄,呼伦么大在幺老五这欠了一堆的账,要是有局的时候凑把手还勉强,凑不上局的时候就会吃闭门羹。今天呼伦么大脸可够大的,尽管幺老五都没有搭理他,他可是大吃吃的抬腿上炕坐到炕里去了。
哎!五哥让嫂子沏一壶叶子端上来,别都那么傻杵着,我今天是你们家的贵人,财神爷!知道不?不是打牙祭来了。幺老五一听这话里有话呀,就凑到炕边上坐下说我说兄弟,你这常来常往的也不是外人,何必这么拐弯么角的呢,有话就直说呗,五哥还能对不住你吗,就别说是喝茶了,就是吃饭、喝两盅还不应该吗。
呼伦么大听了这话心里敞亮,说我就知道五哥是宽绰的人,想必你也看到了王府的告示吧,我现在到窑场去上工了,并且被封为窑场的场长,你说这哪有地方讲理去,蟾城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人,王府管家就看上我了,今天头一天开工,就当众宣布我被封了场长,要是有人不服就要受到官军的制裁,你说这当了场长还受到了王府的保护,我这不是出息人了吗。但是话又说回来,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得好了,可没忘了朋友,窑场那么大,每天几百人上工事务繁杂,没有账房先生不行啊,所以我就想到了五哥,你要是愿意,现在就拿上笔墨纸张跟我到窑场去,我给你收拾好了账房,你在那椅子上一坐,这窑场的二把手就当上了,你就是窑场的账房先生,主管窑场的财务,说白了就是管钱。
呼伦么大的一席话都把幺老五都给说懵了,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天大的喜事掉下来就砸到自己脑袋上了。幺老五赶紧吩咐媳妇烧水沏茶,并且又要亲自准备酒肉要和呼伦么大喝两盅。呼伦么大说五哥,今天是来不及了,来日方长吧,窑场那里还等着你那。
呼伦么大也没喝茶,也没喝酒,就领着幺老五来到了窑场。进了窑场他先领着幺老五来见哼一声,赌场上的人都会说,脑瓜活,见啥人说啥话,呼伦么大给哼一声介绍幺老五,幺老五对哼一声这一顿奉承,那话就跟连珠炮似地,什么管家大人德高望重,什么管家大人是蟾城百姓的再生爹娘,什么管家大人积攒子孙云云,把哼一声听的是一阵眩晕,他赶紧摆手示意幺老五不要说下去了,哼一声忽然警觉,就是这些颂扬之词如果到了王太后的耳朵里,非得对自己产生嫉妒不可,这不是功高盖主吗。其实幺老五就是不这样地套近乎,哼一声也得用这个账房先生,没有别的人啊,你别看幺老五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的,现在在窑场里那也是稀罕玩意,你打发走了还没地方找这样的去了呢。当下哼一声就对幺老五说这样吧,既然是场长举荐的你,本管家也就同意你做账房先生了,今天就正式上工,收工的时候把各人的劳动成果记好,这是以后领取薪俸的依据。
这下子幺老五的权力大了,他记得帐就是领工钱的依据,也就是说他这个账上记多少,你就可以领多少工钱。一转眼就是十几天过去了,幺老五记账从架手架脚,到整页的帐还算能看明白,磕磕绊绊地总算是可以把账记下去了。他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天幺老五让媳妇做了一桌子酒菜,邀请呼伦么大来喝酒,两个人坐下,幺老五就说早应该请兄弟过来吃一顿,一直没得闲,今天好不容易有了闲空,我们哥俩要好好地喝一顿。呼伦么大连声地应承着,他知道幺老五这个人,没有三分利不起大五更,吃请不白吃,尤其是在幺老五这,没有免费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