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妃的恳求也正是皇上的心事,所以就爽快地答应了,但是皇上到封地视察,是通天大事,不能抬腿就走,要准备周全,至于梦中的情景,皇上听了萧妃的哭诉,更加同病相怜,却没有提起自己同样的梦。
从萧妃处回来,皇上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国师金岩和几位战将的离朝,金皇后有意回避着自己,又联想到金皇后近日对自己的极度殷勤和怂恿恣情享乐,他忽然有了上当的感觉。他宣来了近臣章阿,这个章阿是辽朝的左丞相,两朝的元老,朝廷内外发生的一切事情都瞒不过他。章阿到来,皇上开门见山地问了国师金岩和几位战将的去向,万没有想到章阿的回答令他大吃一惊,原来金岩带领兵将去了东蟾国,已经十几天过去了,具体去干什么不知道。但是章阿说出了京城近来的防卫森严,过往人等盘查慎密,一般的陌生人进城,都要经过搜身盘查,即使是认为没有问题,也要由本城的人前来领入城中,这种情形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严防生人进城,显然不是防卫敌人的进攻,防备奸细混入还是封锁消息?金岩害怕什么呢?他带领兵马去了东蟾国!东蟾国驻守着萧天豹,金岩带领兵将无疑是去对付他的,对付别人也用不着这样兴师动众。于是皇上与章阿计议,派出两个心腹之人,日夜星驰前往蟾城打探消息,临行前章阿再三叮嘱此事要隐踪而行,万不可以让皇后和国师知道,二人诺诺应允,化装成百姓模样去了东蟾国。
没有等到密探归来,皇上再次来到了中宫,可是这次金皇后看到的,皇上的表情和前一天判若两人,愁眉苦脸的表情一扫而空,一脸的坦然与镇定,只是仍然缺少笑容。坐下来后,皇上谦逊地说,有一件事一直在心里挂牵着,就是东蟾王的王后本是中原人,现在虽然做了王后,不知是否还记恨掠掳之辱,还将从前的冤仇记在心上,如果是那样,恐日后招致后患,不知皇后对此事如何看法?
金皇后听了,正中下怀,皇上这话真是说到她的心坎里了,她蓄谋已久想讨到皇上制裁东蟾王后的口供,现在机会来了,她怎么可以错过。于是煽风点火地说,皇上有此忧虑真是英明,东蟾王后本是中原的普通民女秦玉娇,被捋到辽朝,中间少不了许多的蹂躏,所以此人对我大辽已经恨入骨髓,怎么会与我们同心同德,为了以绝后患,臣恳请皇上尽早铲除百合,另立王后。
皇上一听皇后吐出真情,忙说这事鲁莽不得,当初百合王妃本是萧娘娘亲选,朕也是点了头的,现在铲除要有确实的罪证,要不然岂不是抬起手来打自己的脸。
金皇后一听,忙接下去说怎么没有罪证,臣听说百合私下里潜回中原,网罗了几十名亲信带回蟾城,这样下去终有一日羽翼丰满,东蟾王本是性格儒弱,被架空是轻而易举的事,到那时东蟾国与宋朝里勾外联,定会动摇我大辽江山。金皇后这三寸不烂之舌说的天花乱坠,可是皇上并没有相信,他心里明白,金皇后所说都是推断,现在东蟾国日渐繁荣,百合王后首建奇功,怎么能说与辽朝同床异梦呢!他今天来到中宫的目的并不是倾听金皇后的意见,而是探询金岩到底干什么去了。
所以皇上接着问金皇后,说皇后所说很有道理,既然如此,依皇后所见,该如何行事呢?金皇后听到这里,已经是一脸的得意,忙不迭地说这好办,我已经和国师计议,让他带兵前往东蟾国视察,如发现东蟾王后有异念之举,就地铲除以绝后患。皇上听到这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想你金氏兄妹也忒霸道了,兴师动众地出外视察竟然不和皇上打招呼,这不是欺主犯上是什么!什么异念之举,就是铲除百合王后,移除东蟾王的主心骨,伺机占有东蟾国的繁荣。皇上冷静下来,镇定地问如果国师之见东蟾王不依怎么办呢?金皇后立刻现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杀气腾腾地说国家社稷为重,怎么能依着东蟾王!那如果虎威将军萧天豹不依呢?他可是有万夫不挡之勇啊!金皇后冷笑一声,说皇上不必担心,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国师对付一勇之夫的萧天豹还是有能力的。
皇上已经明确断定,蟾城之战注定不可避免。金皇后所以瞒着自己,就是等待着金岩得胜归来,到那时再和自己摊牌,决断就已经由不得他这个皇上了,对于东蟾王、百合王后、萧天豹的处治,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皇上越想越气,金氏兄妹不除,大辽的江山已经不稳了。
皇上忐忑不安地离开中宫,回到龙书案前,焦急地考虑着对策,金家兄妹已经今非昔比,当年为了自己顺利登基,千方百计地笼络住了金岩、金通,金皇后利用自己的地位,给了金氏兄弟许多特权,如今金氏兄妹已经羽翼丰满,把持了朝纲,不仅如此,皇上已经隐约地感到,国师金岩已经有意架空自己,甚至颠覆朝廷,从前的靠山已成祸患。
皇上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觉醒晚了,此次金岩带兵去了东蟾国就是动手的信号,他多么期望萧天豹能够一勇如前,坚守蟾城。可是他忽然想起金皇后的话——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国师对付一勇之夫的萧天豹还是有能力的。皇上开始担心起来,他已经等不及两名密探的归来,又找来了左丞相章阿,和他密谋到半夜时分……到了第二天,章阿带了一员副将,二十骑护卫正准备奔向蟾城的时候,六名化装成商人模样的人买通了盘查的兵丁,进到皇宫来见皇上,并报说他们是东蟾国的信使。皇上正在送行章阿,听到此报,立刻宣入进见。
这六人正是蒙得喀派来呈报奏折的,当那个小头目把身上的绸布袋子递给章阿,章阿从里面拿出奏折呈给了皇上。皇上现在急的都两只眼睛发蓝了,他恨不得把目光一下子就钉到纸上去,可是当他只看了一半的时候,突然“嗷”的嚎叫一声昏厥过去,章阿一下子懵了,他摸不着头尾,但是他立刻意识到皇上这是急火攻心,不用问,一定是因为这封奏折……
顾不了许多,章阿立即命人叫来了御医抢救皇上,御医来了,金皇后和萧妃也来了,御医抢救皇上,金黄后和萧妃看奏折,皇上醒过来了,金黄后和萧妃却几乎是在同时昏厥过去,御医不能怠慢,又赶紧抢救皇后和娘娘,等到两个人醒来,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是嚎啕大哭,金皇后呼天抢地地呼号我的兄啊我的弟;萧妃也在顿足捶胸地呼号我的儿啊我的兄,皇后也不顾了仪容,萧妃也不顾了体态,悲痛之声震动了皇宫大殿,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形,这是皇宫,谁敢在这号哭。但是今天不同,不但是皇后、娘娘纵情大放悲声,就是皇上也在不停地痛哭。
章阿虽然还没有看到奏折的内容,但是那内容的吉凶已经可以断定,一定是蟾城出事了。但是章阿看到三个人的悲痛之情都是情真意切,这有些不和情理呀,要么是皇上和萧妃不动情,金黄后痛彻肺腑;要么是金皇后心中暗自庆幸,皇上和萧妃悲痛欲绝,现在眼前三个人的情形都是同样的,而且都是真实的,没有半点的伪装在里面,这令左丞相章阿一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他在皇后、娘娘的呼号中听出了端倪,金皇后呼的兄啊弟啊应该是金岩和金通,而萧妃呼的儿啊兄啊应该是东蟾王和萧天豹,但这是不同的两伙人,不能是同时遭到不幸啊,这是两对克星,应该存亡有半那。
没有皇上的允许章阿不能私自看奏折,那是欺君之罪,但是送奏折的六个人在跟前,也不能让这些下人们观看皇上、皇后、娘娘的呼号之态,有失尊容啊,于是章阿就把六个人叫到了一间屋子,询问了东蟾国的情况。当那个小头目叙述了东蟾国的情形后,左丞相章阿也是惊得一身的冷汗,啊!东蟾国竟如此的悲惨,耶律桢王爷、百合王后、虎威将军萧天豹、国师金岩、上将金通皆已经驾鹤西天,就更不要说副将和三位偏将,这真是举国之痛,今古奇闻。
其实这只是奏折上的内容,奏折上没有的,东蟾国的情形就更悲惨,王宫的财物被洗劫一空,神蟾塑像入海,郑记窑场瘫痪,中原的工匠撤离,老百姓家中被抢掠一空,商家的撤离,街市已经荒芜,蟾城已经成了死亡之城,这些也是章阿万万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