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去了,两名美女对耶律光达的眷顾比妻妾更温柔,服侍更体贴,饮食更丰盛,但是一切都提不起耶律光达的兴致,他只颓废地等待着那一刻,被拖到野地里一刀砍了,尸首被野狼拖走……对于耶律光达来说,只从见到金岩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绝望了,他深知金岩的凶残、狡诈,只等一死了之。但是在这个屋子里住了三天后,使他享受到了人生当中难得的荣华,哎——他长叹了一声,但愿来生能够运道旺盛,常享如此富贵。
又是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响,门开了,一行人簇拥着金岩站在了屋子中央。耶律光达赶紧从炕上跳下来给金岩请安。罢了,罢了,耶律光达又被按在了椅子里,金岩在对面坐了下来,端详着耶律光达,忽然指着那两个女子呵斥着,让你们好好地侍候耶律大人,你们是怎么做的,看看这脸上都挂了灰了。
不关她们的事,鄙人身体欠佳,身体欠佳。耶律光达支吾着。也难怪呀,东蟾国只是个偏僻之丘,穷乡僻壤,哪里比得上京城,美女佳肴,真是苦了耶律大人,我已经吩咐了下人,准备了丰盛的酒席,为大人接风洗尘,本该当日逢迎,只想让大人静养几日以恢复体势,谁知道下人们竞如此的办事不利。金岩这一番话说的,就好像耶律光达是辽国的一品大员,一口一个大人,真是毕恭毕敬到了极致。金岩十分得意,他的感觉就好像花斑豹子在玩一只爪下的羔羊。
耶律大人,你本是皇族中人,无论资历和本事都不在那些大员之下,可是这么多年却让你窝在东蟾国那块穷乡僻壤上,真是委屈你了。你看看这两天住的环境,这才是你最起码的享受,如果你愿意,以后我们联合做事,加官进爵那是必然的结果。不过那些是将来的事情,将来是可以从现在开始的,眼下你带人千里迢迢来到京城,难道就不想见见皇上吗,去禀奏一些皇上关切的事情?
这时候耶律光达在心中对金岩已经不是那样恐惧了,因为他已经想好了一死,害怕两个字也就悄悄地溜走了。想,想——耶律光达不假思索地回答。
啊——金岩的语气明显地加重了。话一出口,耶律光达意识到失口了,不想——不想,他急忙修正了刚说的话。金岩冷笑了一下,说想不想都没有关系,只要我们推心置腹地唠唠东蟾国的事情,你的荣华就在眼前了。我这里可是听说京城去了四个侍从,奉皇后懿旨,捉拿中原奸细百合,不知道耶律大人可是详细?
耶律光达完全清楚,这才是金岩关心的正事。只从完颜硕带着三个人去了蟾城,就天天掐着指头算着,哪一天能回到京城,当然是带着百合王后,可是近二十天过去了,却音信皆无,金岩就料到是失算了,这就是在城门对来往行人严加盘查的原因。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耶律光达这条大鱼落了网,让金岩得意地去见了金皇后。金皇后听了这个消息,真是又气又恼,不用问耶律光达是东蟾王派来向皇上说明情况的,万幸的是国师料事如神,抓住了耶律光达,不然到了皇上那里,自己人生悲惨的一页也就掀开了。既然是如意算盘落空了,也是正在气恼之际,所以就告诉金岩,尽快地把耶律光达等三人斩首,抛尸荒郊野外,也就风平浪静了,免得夜长梦多。
金岩可没有这么想,他觉得俘获了耶律光达,这个收获太大了,如果这么慌忙地处理了,只能够换取暂时的平静,那样这份收获的价值就无足轻重了。这几天金岩昼思夜想,每天只有两个时辰的睡眠时间,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如何让这份收获的价值释放出几倍、几十倍的能量,在还没有做出完整的计划之前,他是不能够执行皇后的旨意的。
今天金岩的心情格外的好,因为一个新的行动方案已经在脑际嵘廻。今天对耶律光达的问话,可以说是这个行动的开始。金岩的心情好,耶律光达的心情也不错,因为凭着耶律光达对金岩的了解,既然对这件事如此关切,也就不打自招地说明,四个侍从带着懿旨去蟾城抓奸细,是他和金皇后指使的,当然金岩更清楚自己在这个时候到了京城,就一定是来向皇上说明情况的。那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就将完颜硕等四人到了蟾城,在王宫捆走百合王后,又被乔连珠、萧天豹等截获,完颜硕在逃,一人被杀,两人在押,东蟾王派自己和两名侍从来见皇上说明情况,百合王后不但不是奸细,而且对东蟾国的繁荣作出了决定性的贡献,等事件的详细情节一股脑地说给了金岩。并且在最后加重了语气说,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了国师,就请国师尽快地将我送上黄泉路吧。
哈哈、哈哈——金岩开心地大笑着,他为自己有了如此的杰作而得意。但是这仅仅是杰作的开头,他为这个开头的如意而庆幸。接着金岩把耶律光达引到了另一间更加豪华的屋子里,漆光如镜的条几上摆放着时尚的鲜果,闪闪发亮的银盘里盛着还在滋滋冒油的、金黄色的烤羊腿,金岩谦让着和耶律光达各自在案几的后面坐下,年轻美貌的侍女过来,斟满了他们面前的银质酒杯,金岩用刀子割下一块羊腿肉放在盘子里,又用叉子扎起来送到嘴里,嗨,香,真是香,耶律大人快品尝一下京城的美味佳肴。金岩一边吃着,说着,一边伸手示意让耶律光达也吃起来。
耶律光达不是一般的百姓,头脑没有那么简单,他虽然在大块的吃肉,大口的喝酒,但是他的头脑也在高频率中思考着,自从被那个班头送进了国师府,享受的就是贵宾的待遇,他心里明白,在国师府里自己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如果说只是因为简单的文明进京城的来意,也不过是不让自己见到皇上和萧妃也就万事大吉了,又何必如此恭维呢,不用问金岩这位权高位重的国师,在自己身上一定是打了更大的主意。
果不其然,酒至半酣,金岩把话拉到了正题上。耶律大人,我这般的称呼你,可是习惯吗?这话问的刻薄,意思是说你可不要不自量力,要知道自己不过是地位卑微的小吏,我这么恭敬你,有什么感想啊?
耶律光达回答的很从容,回大人,耶律光达只不过是大人膝下一小吏,何德何能竞如此受宠,还望大人称呼小人的时候,免去耶律后面的大人二字,免得折杀小人。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也是我的表达能力不佳,让你没有理解我的本意,我是说你是愿意让人称呼你大人呢,还是称呼你小人呢?金岩进一步提示说。
耶律光达愚昧,不解大人的恩泽,实是该死,不过世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生在世谁不想功名,只是耶律光达命运浅薄,岂敢好高骛远,只能甘做下人。耶律光达这话说的诚恳,那意思表白的很清楚,人生在世谁都想争取功名,出人头地,可是自己命薄,也就认命了。
金岩对耶律光达的表现很满意,起码说对自己的问话没有躲闪,都回答的很实在。这让他对自己的筹划增强了信心,出生在耶律家族,这个命就已经很好了,金岩十分自信地对耶律光达说我倒觉得事在人为,现在上苍已经把机会降临到你的面前,就看你是否能够抓得住,抓住了,你就是名副其实的大人,抓不住,你在这个世界上也就不存在了。说到这,金岩停住了,他两眼注视着耶律光达,竟发现在这个人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他期待中的惊愕、恐惧的表情,而是满口都嚼着羊腿肉,吃的那个香劲真是忘乎所以,金岩看着这个气,一丝沮丧的目光忽然在耶律光达的脸上扫过。难道这个人就此完全的失去了价值,他怎么能够甘心,这是一幅精美的图画,刚刚有了轮廓;这是一篇精妙的文章,刚刚有了主题,金岩强压怒火,他决心要把自己的筹划进行下去。耶律大人!这个机会难道你就不考虑吗?金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那口气显然就是在绝望中的挣扎。
耶律光达听了这句恶狠狠的话,吓得赶紧一伸脖子,把还没有嚼烂的肉强咽下去,看着金岩回答说,大人抬举,下人能有什么机会呀?这是耶律光达的心里话,自己能有什么重要的作用啊,不过是不要和皇上说明真实的情况,那还要劝说吗,一刀砍了,再放心不过呀,所以他认为除了死,自己不会再有别的机会了,这也是他只顾吃喝,没有恐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