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只剩下了惊魂未定的东蟾王,余怒未消的萧天豹,疑惑不解的乔连珠和陷入沉思的百合王后。国王、国舅,今天这四个人是受了金岩的差遣,拿了皇后的懿旨来押解我的,百合虽然是清白冤枉的,但是如果能够保证王爷平安,东蟾国繁荣,百合虽死无憾,又何必由他人来侵扰呢!我自己进京面见父皇负荆请罪,岂不是更好吗?
萧天豹听了百合王后这一番肺腑之言,真是从内心里感动,他说王后之言情真意切,我不质疑,可是你们毕竟年轻,对于宫廷内部的斗争知之甚少,金皇后蛇蝎心肠路人皆知,可是她依仗着皇后的权位,唯恐有人撼动,影响她和金岩把持朝纲,这样的人关心的并非国家的兴亡,而是个人的得势,所以如果有人一旦建立了功勋,她和金岩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直至铲除为后快。他们之所以拿你到京问罪,只不过是为了打压萧娘娘,夺取东蟾王王位的第一步,紧接着就是利用权力,把东蟾国的繁荣据为己有,尽管这一切行为都是卑鄙的,他们却还会把自己打扮成铲除奸细的功臣,而在皇帝面前邀功请赏。
东蟾王听了萧天豹的一番话真是又惊又怕,他拍着大腿哀叹说,父皇啊父皇,你怎么会这样的糊涂,不问青红皂白就来抓人,让皇儿可如何治理国家,又如何做人那?东蟾王这几句哀怨的话倒是提醒了萧天豹,他沉思着说,既然王爷埋怨皇上糊涂,我倒觉得皇上并不知道此事,因为东蟾王是他亲自册封的,百合王后的册封也是皇上恩准的,现在东蟾国日益繁荣,不正是佐证了皇上的决策英明吗,他又何必挑出一些枝节的事情来,推翻自己的决策呢?伸出手来打自己的脸,皇上会愚蠢到如此地步吗?经萧天豹这么一说,几个人都如梦方醒,是呀,东蟾王看到的只是皇后的懿旨,为什么不见皇上的旨意呢?
几个人的意见立刻得到了统一,去见皇上问个明白,此事是不是得到了皇上的支持?当然明目张胆的进京去见皇上,肯定是不行的,那样恐怕是等不到进了京城,就会遭到金皇后和金岩的毒手。几个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只有派一个有身份而且机智的人,才能够见到皇上,所以都觉得国簿上司耶律光达最为合适。
耶律光达和两名侍从都做了普通百姓的打扮,由于事情紧急,三匹快马在路上一刻都不能悠闲,不到十天的功夫,就望见了京城。耶律光达心里激动,因为只从去了东蟾国,这还是第一次回到京城,并且这次公务是面见皇上,也算是露脸有身份的事情。
三个人在城门前下了马,往前一瞅,耶律光达就感到了疑惑,因为京城的规矩他都知道,平时在城门前只有三五个士兵负责治安,对来往行人并不盘查,可是今天却有整队的士兵把守,并且对每一个过往行人都严加盘查,虽然如此,耶律光达心里仍很坦然,他心里有数,自己等三人的行踪也只有东蟾王宫内的几个人知道,盘查又能怎样啊。
从哪里来的?一个班头装束的人,挎着腰刀,盯着耶律光达和那匹尘土碌碌的马问。耶律光达回答是从腰坨营子来。路上走了几天那?三天。进城干什么来了?走亲戚。亲戚是哪一家?北城根生字药铺。和掌柜的什么亲戚?表弟。你叫什么名字?约宗翰。耶律光达是京城里土生土长的人,这些问话当然是对答如流。那个班头模样的人把眼光在耶律光达的身上挪开了,向后面的两个人跟前走去,这是我的两个伙计,一起来的,一起来的,耶律光达赶紧上前解释。班头模样的人停了脚步,瞅着耶律光达,耶律光达急忙从褡裢里拿出来一包干牛肉递到他的面前说,大人尝尝肉干,肉干。那个班头没有说话,只是扭转过身子,笑津津地接过牛肉干,一挥手,示意他们过去。
耶律光达刚要上马,突然听到后面一声问话,说唉吆,三哥,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呢,你不是在蟾城为官吗,怎么如此打扮?耶律光达一听这话,立时吓得魂飞天外一般,哪还顾得回话,只顾把脸掩在马背上,脚蹬马镫,飞身上马,就势一鞭,马向前蹿就奔跑起来。打招呼的人见耶律光达没有搭理他,气愤地大声说,当了官就看不起人了,忘了我们光腚娃娃的时候。
他这一喊立刻让那个班头吃了一惊,特别是蟾城为官几个字一窜进耳朵,犹如炸雷一般,赶紧给我抓住这三个人!那个班头一边喊着,跳起身上了马,挥舞着腰刀,带着士兵在耶律光达的身后就撵了上来。耶律光达已经是近二十年没有回到京城了,对这里的街路已经陌生,还没有跑出去多远,三匹马就钻进了死胡同,当然是被生拿就擒。
这个班头正是国师府的护卫领班,叫吐忽云,是金岩的心腹之一,自从完颜硕等四人去了东蟾国之后,金皇后和金岩真是感到如坐针毡,他们知道,四人如果一旦失手,东蟾王就一定会来找皇上问个明白,无容置疑这是他们的灭顶之灾,因此金岩在暗中派了心腹之人,带着士兵在城门和通往东蟾国的大路上设了关卡,对来往行人严加盘查,绝不许东蟾国的任何人进入皇宫。
吐忽云抓住了耶律光达等三人,真是如获至宝,仅凭蟾城为官这四个字,他就已经断定,这三个人不但是东蟾国的人,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百姓,但是却是百姓的打扮,这就说明身负着不一般的使命,当然他并不知道金岩要抓获东蟾国的人是什么用意。这吐忽云性格狡诈,并不是粗鲁的人,他要问个详细,再把人交给金岩。
你既然是东蟾国的人,为什么熟人打招呼还要跑呢,我看你们并不是东蟾国的人,而是中原的奸细,快把你们的底细交代出来,要不然把你们交到我们府上,你们的命可就没了。这个人的问话让耶律光达真的是害怕了,他虽然还不知道这班人是哪个府上的。
中原人?你看我们像吗?我们是地地道道的辽国人。耶律光达底气很足地说。
这就令我猜疑了,既是辽国人,到了京城又何必躲藏呢?这样吧,你们想到哪里去,我送你们不就得啦吗。班头的这几句话让耶律光达动了心,如果说自己是要进皇宫,恐怕是他就更不敢不送了,于是他大着胆子站起来,说告诉你,我们是进宫来见皇上的,你要是把我们送到皇宫,一定是重重有赏,如若不然,那可要祸灭九族。
大人息怒,既是进宫,小的怎敢违背,可是大人是何名讳,小的这就去通禀。那个人眯起眼睛,一副狡诈的样子现着恭维。
不用通禀了,我们一同前去皇宫不是更好吗。耶律光达显得急躁地说。那可不行,这是我们的规矩,小的怎好违背。 既是这样,你就说蟾城耶律光达有要事求见。那个班头听了,拔腿向外跑去。
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耶律光达等三人就听到门外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响,诶呀,耶律总管到了,怎么还躲躲闪闪呀,随着这洪亮的声音,金岩在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耶律光达在心里连叫不好,真是怕啥来啥,他哪里敢正眼去看金岩,赶忙跪地施礼,国师爷在上,小的给您见礼了。金岩上前把他拉了起来,说耶律大人是东蟾国的总管,皇族中人,如此礼节鄙人怎么敢当,快起来平身说话。金岩的举动让耶律光达愣住了,他和金岩虽然早就认识,但他也清楚金岩是个专横跋扈的人,不要说自己地位卑微,就是和朝廷的一品大员对话,他也是说上句,难道说十几年不见,金岩也学会了谦卑。
就在耶律光达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金岩向着护卫们一挥手,说你们这班下人,真是分不出眉眼高低,如此尊贵的客人,怎么能在这里说话,还不请到客房里去。也不等耶律光达谦让,一班人呼啦一下子上来,架着三人就走了……
三个人被分开了,耶律光达被拥着进了门,一群护卫就都退了出去,那个班头一边关门,一边对他说,国师爷已经吩咐了,在这里好好地享受,千万不能出去这个院子,出去可就是两重天了!耶律光达惊恐万状的心这时候才一下子安定下来,大爷请用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耶律光达转过脸来,这才发现屋子里已经有两个年轻的女子,正笑津津地站在他的面前。他环顾屋内,这哪里是一般的屋子,分明是高级的客房——墙壁上靠着油漆光亮的家具,墙上挂着精美的漆画,暖炕上铺着精美花纹的兽皮,就连自己身下的椅子,也是纹理清晰的明漆硬木精制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丝丝地向上拔着热气,缕缕清香正从那里飘散开来。温馨、舒适,应该是这屋子里的气氛,可是耶律光达却从心里一点都感受不到,忐忑不安才是他此时的心情,金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这个恶魔会怎样的处治他,落在了这个人的手上,他绝望了,没有任何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