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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十八 神蟾塑像

郑辉带着人如此地采集了两天,共采集到了整整一车子铜、金、铁矿石,经询问了车把式,说已经够载了,郑辉这才惋惜地罢手。郑辉告别刘大横,感谢他的照应,但提出钱都给了山上,回家的盘费没有了,能不能再给二十吊钱做路费,刘大横不悦地说,你把矿石拉回去能够交差就够意思了,钱不能给,我们弟兄就指着这个活命呢,这样吧,看你也是个厚道人,可以给你带上一些马料,再蒸上几锅馒头带上,这样就可以将就着到家了。可以说这已经是很仁慈的土匪了,到了第二天,郑辉千恩万谢地告别了刘大横,带着马料和馒头,还有一罐子咸菜下了山。

铅、锡的矿石没有买到,但是这两种金属用量少,一路上买了一些成品的铅、锡,就圆满了。同来的四个人中,三个人感到惊讶,因为钱都给了劫匪,哪来的钱呢?原来这次买矿石,郑东家给拿了五百两银子,郑辉把二百两打在行囊中,另外三百两郑辉和车把式王永在半夜里,用旧棉絮裹好,钉在车铺板的夹层里,所以才免遭一劫。

一个月后,郑辉买矿石顺利归来,郑东家很满意,他看着整整一车子的矿石,感觉到儿子已经成熟了。接下来的活计依然是郑辉负责,把需要的矿石砸成碎块,经过过筛,上面的大块再砸,下面的经过石碾碾压后过箩备用。把过箩的矿石粉按照一定的比例掺进了陶泥,经过几次试烧后,得到了满意到效果,郑东家这才按照如此的方法,把矿石粉掺进了制作神蟾塑像的陶泥中。

塑造神蟾雕像的不同部位,所掺进的矿石粉是不同的,郑东家特别嘱咐两个负责雕塑的年轻人,力争一次成功,因为矿石粉有限,骆驼榆也十分金贵,只从烧制出了百件进贡的稀世陶器之后,郑东家就带着人进了瀚海中的孤山,对骆驼榆做了普查,跑了几天之后才发现,碗口粗的骆驼榆也不过三十几棵,手指粗的幼苗不过三十棵,这也就告诫了人们,如此稀少的燃料是烧一棵少一棵,等到它的幼苗成材那也是五十年以后的事情。烧制神蟾塑像是个超大型的器具,烧制它的陶窑也比普通的陶窑大三倍,预计烧制成功,至少也得二十棵以上成材的骆驼榆,所以这件事情的各个环节都是不能够马虎的。

新的神蟾雕塑制作要经过缓慢的过程,这是与以往不同的,这也是正式入窑的神蟾塑像,郑东家亲自参加了雕塑,并且这次神蟾塑像是中空的,郑东家还破天荒地悄悄去了一趟中原,回来的时候领回了一个特殊的客人——一个懂得机械制造的木匠师傅,据说他能够制造木牛流马。这个师傅是郑东家请来参加神蟾塑像制作的,根据他的设计,在塑像的中空部分,设计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机构。正是因为他的到来,让本已定形的神蟾塑像的完成,又向后推迟了好几个月。这样一来就到了秋末冬初的季节,北方气候寒冷,当年窑场的活计停止了。这尊神蟾塑像终于在翌年的五月才最后完成。郑东家做了入窑前的最后验收,一切都符合了设计要求,他很满意,经过和烧窑师傅的磋商,选定了一个亮瓦晴天的日子,决定把神蟾塑像进行装窑。

神蟾塑像装窑是个前所未有的大活,郑东家动员了郑记窑场所有的人都来到了陶窑前,参加神蟾塑像的装窑。木匠为神蟾塑像的搬运专门设计了八个轮子的平板车,进入窑室的时候运用了滚杠的原理,最终才把神蟾塑像安放到正确的位置。

为了烧制神蟾塑像,在封窑和点火的时候,郑记窑场进行了空前的祭祀典礼。郑东家特意杀了一口猪,两只羊,做了丰盛的祭品,鱼、肉、果品摆放了满满 的一条桌。桌前一个宽大的案几上,硕大的铜香炉里已经插进了三注高香,四只大碗和一坛陈年老酒摆在香炉的两边,一笸箩冒鼓尖山红红绿绿的鞭炮摆放在陶窑前的场地上。

郑东家向场外张望着,忽然传过来了一阵“咔咔”的马蹄声,和一阵辘辘的车轮声,来了,来了,国王和王后到了。郑东家兴奋地说着,向场外迎去……

今天真是东蟾国盛大的节日,国王耶律桢和百合王后,镇国公、虎威将军萧天豹,豹威将军乔连珠,国簿上司耶律光达,和王宫的侍卫、郑记窑场的所有员工都集合在烧制神蟾塑像的陶窑前,今天的主角当然是郑东家,他和东蟾王打过招呼后,走到人群的前面,声音颤抖地说尊敬的国王、王后、镇国公,乡亲们,今天是我们大家共同盼望已久的日子,神蟾塑像的烧制即将封窑点火了,这个日子来之不易,但愿能够托国王、王后的福,神蟾塑像能够烧制成功,现在就请国王致祝词。

东蟾国王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很激动地说乡亲们,郑记窑场为东蟾国屡次争得了荣誉,为百姓创造了福祉,这是我们都共同感谢的,郑记窑场是东蟾国的骄傲,东蟾国的标志。东蟾国的由来是根据蟾城的传说得来的,因此神蟾是我们东蟾国人心中的吉祥和福气,传说中能够看到神蟾的人是圣人,所以这成为了我们每个人心中的愿望,今天是神蟾塑像烧制的最后阶段,我相信有郑东家和全体郑记窑场工匠的努力,这次烧制一定会取得圆满的成功,一个在全天下都绝无仅有的五彩神蟾一定会展现在大家的面前,使我们大家都能够成为圣人,我们盼望的神圣时刻,在神蟾的庇佑下一定会实现。

东蟾王的话引起了人们的欢呼,就在这欢呼中,郑东家宣布烧制神蟾祭祀开始。他首先捧起酒坛,斟满了四只大碗,第一碗向空中泼洒以敬天,第二碗向大地泼洒以敬地,第三碗敬给东蟾王,象征托王爷之福,第四碗郑东家绕着陶窑淋洒一周,祈求神灵保佑烧制成功。接着,郑东家用火镰在火石上打出火花,火棉被点燃后,再点燃蜡烛,最后用蜡烛依次点燃了三注高香,插回到香炉中,并且说了一些祈求神灵保佑的话后,三拜叩首。紧接着烧窑师傅和工匠们用泥封抹了窑门,郑东家再次点燃了绑在木棍上浸透麻油的棉团,一团红黄的火苗立刻燃烧起来,郑东家举着那团火苗,满怀着激动,满怀着期盼,迈步上前,果断地把那一团火连同木棍,投进了陶窑硕大的灶膛里。紧跟着“呼”的一声,灶膛里的木材燃烧起来,一股浓烟在陶窑的上空升腾。在场的人们一阵欢呼,就在这时,窑场的员工点燃了鞭炮,“嗵——啪”,“噼噼啪啪”的响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天空,盖过了任何声响,红红绿绿的纸屑飞扬漫天,好像下了一场祝福的喜雨……

烧窑的师傅又增加了两个人,为了能够均匀地控制火候,郑东家调来了木匠支援,把整根的骆驼榆都截成小段。这个在木工活里最简单的事情,现在做起来可非常不简单了,骆驼榆锯起来简直与铁相似,平时锯断十几段普通的木头,锯还是锋快的,而现在伐过了五次锯,还是锯不断一段骆驼榆。郑东家屈指一算,赶早让人去购买了一捆锯条和一堆的伐锯钢锉。

窑场的日常活计早已经交给了郑辉打理,郑东家除了睡觉、吃饭,身子就好像长在了烧制神蟾塑像的陶窑前。一切顺利,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郑东家和烧窑师傅细心地观察着火候,陶窑中神蟾塑像的变化,还好,一切都在预料中变化着。又是十天过去了——二十天过去了,郑东家消瘦了,但精神却更加矍铄,因为不仅仅是磨难,还有离着期望越来越近了。在四十九天的时候骆驼榆蓝色的火焰熄灭了。郑东家的脸上并没有挂着兴高采烈的表情,他在陶窑的灶膛前沉沉地睡着了……

沉睡了三天,郑东家醒来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到烧制神蟾塑像的陶窑去,在观察镜孔里他看到,神蟾塑像依然是通红的透明体,他在心里盘算着,这窑在半个月里是打不开的。他刻意吩咐四个烧窑师傅,一定守护好陶窑,任何人都不许打开窑门……

就在停火整整二十天的时候,窑门的封泥被清除掉了,像一阵清风,刮走了郑东家心里的阴霾,他的眼前,窑门前聚集着的人们眼前,展现着的是一个巨大的、碧绿的神蟾,伴随着欢呼,青壮的窑工们用滚杠缓缓地,把神蟾塑像移动到八轮平板车上,平板车滚动着,被人们簇拥着来到窑场的空地上停下来。郑东家和烧窑师傅们跳上平板车,用笤帚扫掉神蟾塑像上的灰尘,又用干净的抹布擦拭干净它周身的每一个地方。郑东家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的手颤抖着,眼睛湿润了,神蟾塑像实在是太美妙了,自己烧制了半辈子陶器,还从来没有、也没有想过,能有这样的一件器物展现在自己的面前——通体碧绿的神蟾塑像像一块硕大的翡翠雕琢而成,背上三道金黄色明亮的线自头贯尾,丰满的金色眼廓烘托着两颗墨黑的、闪闪发光的、活灵活现的眼睛,神蟾的嘴巴张开着,那口型不是大张,也不是微张,给人的感觉正像把一串长长的天籁之音送向广阔的远方,那三条腿的造型给人以稳固、安详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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