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一整天,本来饭菜就很差(她没钱定好的饭菜),肖秋叶还没什么胃口,只强迫自己喝下了一碗不见油珠的青菜汤后,就再也不想吃了,张丽丽坐在她对面,实在看不下去了,如此下去,她撑不了几天就会倒下,到时,可能就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麻烦了,想了想,就端着碗来到她的身边坐下。
“你叫肖秋叶是吧?”
“嗯。”肖秋叶对张丽丽还是有好感的,虽然被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闺密合同别人一起将她算计进来,按理她应该对任何人都不再信任,可是,她还是对张丽丽能出面替她解围和对她伸出援手而产生了好感,所以,对她的问话,肖秋叶有了回应。
见整整一天都埋头默不作声干活,对任何人的问话都不理不睬的肖秋叶对自己有了回应,张丽丽知道她是对自己的照顾深怀感激的,想来,肖秋叶应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你身上有伤,不想吃也得吃,否则明天会没力气干活的,来,把我这碗饭吃了。”张丽丽将自己手中花钱买来的饭菜直接塞进了肖秋叶的手中,不容拒绝的说道。
肖秋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表情严肃的张丽丽,眼眶微热,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还能得到如亲人般的温暖,虽然她已忘记了亲人的温暖是怎样的,但她想,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那……我分一半就好,实在吃不下,别浪费了。”肖秋叶本想推掉,但又的确不想因为没力气干活而拖累大家,再说,她的身体的确已经伤害太大,对张丽丽善意的帮助也决定接受。
张丽丽看她一眼,依然毫无表情的说:“行,你一半我一半。”说完,从肖秋叶的手中把碗端过来,给她分了一半后就自顾自的吃起来,而肖秋叶的碗里明显多了许多肉。
肖秋叶没有用更多的语言表达什么,只第三次更加真诚的对张丽丽说了句“谢谢!”后也端起碗大口吃起来,因为,吃饭时间只有十分钟,噎着了就喝一口汤,虽然最终还是没吃完,但对肖秋叶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总比只喝一碗汤强太多。
晚上,肖秋叶侧躺在床上依然睡不着,身体上的伤很痛很痛,实在痛得想哭时,她就将身体更紧更紧的蜷缩成一团,强迫自己坚强的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因为,她已没有哭的权利了。可她的心伤更是痛得连嘴唇都阵阵发麻,呼吸也变得极度困难起来,而这些重重的伤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悄悄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就算想倾述也找不到对象,因为,她只是个孤儿,从四岁开始,就完完全全成了无人问津、不被人在乎的孤儿了,她想,就算她立即死掉也不会有人为她掉一滴泪,或许,再过不久,就再也没人记起曾经还有个叫“肖秋叶”的人了吧?这就是孤儿的悲哀,她认了。
只是,一安静下来,她的大脑就会自动播放起与陆恒锋的过往,他曾经的宠溺蜜语如今如同尖刀般刀刀狠扎在她的心上,鲜血淋漓,他曾经每个柔情似水的眼神和轻柔的抚摸也变成利箭将她射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他那句“你以为你是谁?”更是将她彻底推进痛苦的万丈深渊。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自以为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她没有去理智的分析这事的可能性和真实性,何该最终被击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这能怨谁?只能怨自己太过异想天开才会造成如今锒铛入狱的结果,当初爱上陆恒锋本来就是一个豪赌,只是,这个赌注下得太大太彻底,让她输得精光,且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这个苦果只能自己慢慢消化,直至死亡的那一天。
第一个晚上,因为身体受伤,张丽丽免了肖秋叶值夜,第二天白天,在紧张忙碌的干活时间里,肖秋叶听到有人悄悄议论她这个新来的为什么反而不让值夜?这时,她才知道晚上还必须轮班值夜这回事,午饭时间,肖秋叶主动靠近张丽丽,边吃饭边了解值夜的事,原来,为了避免有人自杀、伤人等事件发生,每个房号里都必须安排人值夜,一般情况是两小时一班,如果其中有人犯了错,就会加倍值夜,要知道,每个人白天的工作量都非常大,如果夜里再有几个小时不能休息,连续几天下来,不死都得脱层皮,所以,大家都怕出错被罚,但也容不下有人不值夜的事发生,只是慑于张丽丽的冷酷狠辣手段而不敢暴发,只能私下里悄悄议论。
知道情况后,肖秋叶对张丽丽说:“张姐,谢谢你昨晚没安排我值夜,从今晚开始,我也与大家一样轮班吧。”
张丽丽白了肖秋叶一眼,嘴里吐出冰冷的三个字“少逞能”,然后狠拨了几口饭进嘴里,再也不理肖秋叶了。
“张姐,我知道你是为了照顾我身体上的伤,但真的没关系,我能坚持的,我不想你为我而犯难,再说,反正我晚上也睡不着,值值夜也不困难。”肖秋叶耐心劝说着张丽丽,她真的不想再欠别人太多情谊,还不上呀!
张丽丽将碗里最后一口饭吃完,狠瞪了肖秋叶一眼,说:“随你。”然后起身就大步走了,张丽丽人很聪明,也能猜到肖秋叶心里想什么,而且,昨晚她也发现肖秋叶几乎整夜没合眼。
当晚,张丽丽就在肖秋叶主动要求下将她值夜的时间排在了凌晨三至四点,这个时间段上不上下不下,是大家最怕排到的班,直到肖秋叶离开看守所之前,她都一直要求值这个班。
后来,肖秋叶再也没接受过张丽丽的特殊饭菜了,有什么就吃什么,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严重亏损,却并没将此放在心上,反正,她也没打算活多长时间了,过一天是一天吧,所以,她才一直坚持值最让人犯困的那个夜,白天里的活也不停不休的拼命干,除了偶尔会回答张丽丽几个字外,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短短十天,她就消瘦了整整一大圈,脸色也更加苍白,连嘴唇都已成了灰白色。
又过了十多天,张丽丽终于看出肖秋叶这是想慢性自杀,就趁夜里她值班的点,也是大家都睡得最熟的时间里,起来与肖秋叶聊起天来。
“肖秋叶,我只知道你是犯了经济案,却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
木木坐在床边,抬眼望着高高的窗口不知在想什么的肖秋叶听到张丽丽的声音后才慢慢收回呆滞的目光,眼神空洞的看着她没说话,好半天才又将目光移向窗口,喃喃自语般道:“我是个孤儿,五岁时被人领养,后来,养母又意外生下了弟弟,因为是老来得子,又是意外惊喜,所以,他们对弟弟很宝贝,很溺爱,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的宠爱着他,我上大学时,养父也因那个弟弟的原因被开除了工职,全家唯一的经济来源也断了,可那个弟弟已经被宠坏了,再也收不住手……我刚大学毕业不久,养父就因病去逝,我以为,从此我对那个领养我的家庭再也没有一丝牵挂了,可是,就算与他们解除了领养关系,我还是摆脱不了他们的纠缠,为了救他们母子,我只能冒险动用了公司资金,结果被总裁发现,然后就进来了。”
肖秋叶的语调平平,没有一丝起伏,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可张丽丽却听出了其中的无奈、伤心和绝望,之前,她一直以为肖秋叶犯的经济案一定是为了自己随意挥霍,没想到却是为他人作嫁衣,想想也真是冤,那对母子明显对她很不好,她却还是为了他们而犯了案。
“你应该有男朋友或老公吧?他怎么不帮助你?”张丽丽只是按常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