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沧州街遇辱李义军援手,新房内晕厥叶碧涵动容(5)
叶碧菡歪头看着他的表情,突然说道:“我梦到你和清芬在一起了!”
叶碧菡的回答犹如五雷轰顶,躺在一旁的刘文兴不禁心中一怔:“是梦到的?”
“不是梦到的,还是看到的吗?呆子!”叶碧菡嗔道。
刘文兴这才把心放在了肚子里,暗自怪自己:她远在津门莫非还能看到什么,真是俗话说的好,做贼心虚啊!也好,碧菡业已回府,也省得我心似猫抓似的想往学校跑了。
叶碧菡躺在床里也在瞎想:斋哥问的“是梦到的?”是什么意思,和在我的肩头“找裤头”是一样的语道心想吗?看来这家伙是个不会将心事藏起的人。难道就这么两天真的去找清芬了?再说,和我成婚之前真就没有来往?我是不是来个正颜厉色的质问,估计他定能招认,且慢,若果真是和清芬如梦中那样,我又当如何?想到此不由得冒了一身香汗。转念又想,还是问问他当时是怎样分手的吧。想到此便问道:
“我都梦到她了,你就没有去看看她吗?”
刘文兴知道,她早晚都会问及自己和清芬的以往,不如今天干脆都说给她:
“你只知道我们分开了,但是我并没给她休书。”
“天!”叶碧菡惊呆了:“那她——”
“她非要实现怀灵棋时说的话,再产下女儿,自己离开刘家,后来的几年又
没再生育,就立志离开。实际我和娘都不同意,更不用说写什么休书了。”
“那么她还算是咱家的人了?”叶碧菡惊奇的问道:“她没想再嫁吗?”
“那天她说了,如有相中的人,会给我写休书的。”刘文兴沉重的回道。
“给你写休书?”
“是啊,给我写。”
叶碧菡今晚可是吃惊非小,脑海不禁一闪,猛然问:“哪天说的?”
“昨天。”刘文兴平静的好像对旁人学说。
“什么!”叶碧菡左肘一支床头坐了起来:“你昨天见清芬了,在哪儿?”
刘文兴自知走了嘴,即便再老实也会把这样的事藏起的:“噢,在街上,我去找文魁,碰上的她。”
叶碧菡可不是好忽悠的主:“在大街上,她怎么会好好的就对你说,有了相中的人,我要自由,给你封休书。刘学斋,我叶碧菡眼里可揉不得沙子!你们必定是幽会了,诉说以往,提及此事,对吗?不然在津门为何一直是说,你们夫妻是离异的呢?”
刘文兴没了下文,半天不说话了。
“怎么了,说话啊!”叶碧菡用手拧了一下他的胳膊:“你们虽是分居两处,但夫妻名分还在,就算有什么亲密行为,也不算旧情复燃更不是越轨偷情,我能怎么怪你呢?你可说话啊,呆子!”
刘文兴坐起来揉了揉被拧疼的胳膊,下床边穿衣服边道:“碧菡,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实话实说的,更未打算气你,可是,既然话到此,我刘文兴确实混账,我是和她幽会了,对不起你了,我出去睡去,省得看见我来气。”
叶碧菡听着头向上一仰:“天啊!前生做什么孽了,昨晚丈夫与人私会,今日我被土匪凌辱!”
刘文兴头正懵懂间,根本未听明白她的话,只是怪自己两晚的作为,见她如此痛心欲绝,忙过来劝道:“碧菡,消消气,别让外边的小芳听到啊!先睡一觉养养精神,我出去了,省得见了我来气。”
这句话起了作用,叶碧菡究竟是大家闺秀,不是矫情造作的悍妇,随即压下情绪和语声:“混蛋呆子,你想让小芳知道我俩有事情吗?”
刘文兴傻傻地站在那里,片刻,他坐到椅子上,面向前窗,垂首低眉,微合双目,一言不发。
叶碧菡“哼”了一声,慢慢躺下,将身体躺向床里,把伤臂盖好,也不做声了。脑子里思绪万千,左手抚摩着自己的胸乳,心想:那挨刀没动手动脚吧?没看到吧?想到此,不由自主地搓起胸膛来,虽合着双目但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她想起了在医院里初识刘文兴,想起了那首诗:“世事沧桑到肃秋,沉疴病起在心头。海浪打得男儿倒,能将苦恼饲海鸥。”她想起了帅府四次惊险的过关,她想起了几天前的婚礼,她想起了前天晚上的梦,她想起了今日沧州遇险,她想起了刚才他说的和那人的私会——就像在翻看两人写就的书,一场场、一幕幕都过往眼前,她要理清个头绪,自己怎么去面对、怎么去认识、怎么去解决。等这一切一切,她都想明白了,已更敲四点,才觉得头痛欲裂,怎么也难以入睡,索性起身喝点水再说,待坐起时看到椅子上坐着正看着自己的刘文兴,才想起他没在床上,依然是坐了多半夜。她攸然想到,怎么自己半夜未眠就没想起他还在屋里坐着呢?唉,这呆子病了可怎么办呀!忙唤道:
“斋哥,上床来吧!”
刘文兴脑子也未闲着,他想了半夜,满脑子是两个女人,一个是心爱的发妻,一个是可爱的新妇,无论如何决定不了割舍清芬的决心,问题来了,碧菡也是自己找到抑或碰到的真爱啊,明媒正娶的新人。都怪自己当初为何让清芬离开,但是拦得住吗?怪自己另娶新欢,但是不娶新欢家里过得去吗?怪自己答应碧菡,但是谁能挡得住这火一样的爱呢?怪自己在新婚里幽会旧情,还算夫妻的情热爱火两厢情愿能挺得住吗?谁错了呢,是清芬?是碧菡?还是我呢?他始终看着碧菡的背影默默的责怪着自己,无论任何,碧菡没有错,碧菡不该承受他和清芬给她带来的打击甚至是伤害,可是这伤害要是中止,受伤害的不光是自己也还有清芬。嗨!读书有什么用,理得清这些感情吗?锦衣玉食的大老爷有什么用,解决得了这些纠葛吗?不知何时叶碧菡一声柔和的呼唤把他的思绪打断:
“不用,这挺好的。”
叶碧菡一拍被子:“老东西,听话!”
一声“老东西”,刘文兴心中随即飘过一丝柔情,使冰凉的心顿觉温熨,磨磨蹭蹭从椅子上站起,可是顿觉眼前金灯从眼底迸出,灼烧着头皮,一个踉跄,险些倒地,下意识地扶住桌子,才缓缓地倒在地上。
“斋哥——”叶碧菡疯狂地尖叫一声,立刻摆双腿下床。
外屋的小芳睡梦中被惊醒,多年养成的习惯,无论何时醒来都能立即清醒地来到小姐身边。她穿着单衣冲进来,看到地上的老爷,俯身用力把他搀到床上,虽然小芳高过叶碧菡半头,身子骨结实,但是第一次扶抱一个男人,不免娇喘吁吁。叶碧菡忙伸过一只手帮忙把他放平。叶碧菡懂得这是休克,忙吩咐小芳找糖水,她清醒的脑海知道竟用簪尖刺他的甲缝,以免掐人中会留下不易消失的痕迹,徒惹麻烦。十指连心,刘文兴悠然醒来,小芳端来糖水,两人给帮他喝下后,他昏昏然睡去。叶碧菡示意小芳出去后,再也忍不住泪水的她,坐在一旁终于啜泣起来。
在刚才唤坐在椅上的他时,她早已决定听天由命了,自己的爱情在这里,这是自己无悔的选择,既然是无悔就应当享受他的一切,承受他的一切,承担他的一切,当然包括郑清芬在内。哼,问苍天情为何物?就是在别人碗里分一杯羹吗?或许是吧。又看到新婚的丈夫为情所累到了极致,差点栽倒在地或是撞到桌角,后果令叶碧菡心中悚然!算了吧,只要事情在自己掌握之中、控制之内,由他去吧!这是自己的命,白天的沧州街头自己还不知该怎样向他交待呢!嗨,这世上,这样身份的男人三妻四妾不算什么,更何况清芬这种情况呢!想到此,不禁心胸释然,停下啜泣,看了看窗外的黎明,无所谓般自语道:
“太阳又升起来了,哼!无论你怎样过,也是一天!”
正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屡有善举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