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回、圣诞夜刘宅后生演闹剧,元旦日帅府父女泪惜别(3)
钱大帅和一个同样装束的军人从楼里出来,后面是靖师长等四五个高级军官,再后面是家眷。
“碧菡来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钱大帅一指身旁的军帅:“这就是新任的张大帅!”
“张大帅您好,我是叶碧菡,今后请多多关照!”
钱大帅接道:“这是我的女儿、女婿一家。”
张大帅煞有介事地伸出手:“噢,幸会,幸会!张某早有耳闻啊,叶女士才气胆量非凡,兴业治家有方啊!”
“张大帅过奖了!”叶碧菡往旁边一侧身:“请!”
硕大的院子里,六辆小车的门一齐开启,两辆卡车上站满雄赳赳五六十个全副武装的警备部队军人。钱大帅一挥手,让家眷上车。两位大帅悻悻握别,钱大帅又和几个长期共事的弟兄握别,他最后才走向头车,车队缓缓向帅府外驶去。叶碧菡向张大帅和靖师长告辞,上车尾随车队直奔火车站。站台上,钱世龙、钱世虎照看家眷们上车。其余四兄弟早已前期去了广州。
见人们都上了车,叶碧菡忙来到钱大帅跟前,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眼圈红红地道:“爸,你以后不是大帅了,恐用得着的,这是你给我的十万块钱,还是还给您吧。”说着递到他手中。
“哈哈!我的好闺女,你爸还不至于吧,我还有六个儿子呐,他们都混得不错啊!”钱大帅把银票又放在叶碧菡的手中。
“爸!他们是在这儿混得不错,在广州如何呢,我不放心,你还是拿着吧!”叶碧菡深情而急切地道:“这些年我已赚回来了,我不需要这么多钱了,你们户大人多的用得着,再说,这些年,哥哥们哪个不对这个耿耿于怀啊,你还是给了他们几个吧!”
“那是你亲爸留下的,给你的啊!他们再混账又能怎么地!”大帅火了。
“那您就让女儿尽份孝心吧!”说着,把银票塞到钱大帅兜里。
“好吧,我的好女儿啊,爸爸看来是没落了,花起你的钱来了!”说着拉过女儿,父女拥在一起。片刻,钱大帅推开叶碧菡:“碧菡,保重啊!”说完,在一阵汽笛声中,不舍地踏上南下的列车。
列车喘着粗气,缓缓开动,在又一次撕裂般的犀利的汽笛声中扬长而去。
望着呼啸远去的列车消失在弯道外,刘文兴拉起叶碧菡,两人一人拉着一个孩子,幽幽地从站台回到候车厅、回到广场的车边,上车回府。在车上,叶碧菡还沉寂在父女久别的难舍的氛围中,想起以往的情景,不由地热泪扑簌。刘文兴忙从裘衣兜中掏着帕子,叶碧菡看到,也伸手掏自己的帕子。忽然,她的手凝住了,她缓慢地抽出兜中的手,手中握着一叠银票,就是刚才塞给钱大帅的银票。
回到府中,叶碧菡把银票收起,躺在沙发上。刘文兴看着叶碧菡郁郁的样子,煞是心疼:“我陪你出去逛逛?!”
“有什么好逛的!”叶碧菡突然坐起身,向里屋走去:“我歇会儿去。”
一下午无话,直到晚饭后,她忽然对刘文兴道:“我去妹哪儿散散心去!”
叶碧菡来到院子里,让老胡开车,她上车出府直奔叶碧荷府上而去。
夏风的新府邸也在租界里,是年初才搬到这里的,与刘府只隔一趟街。新夏府有一个小院,里面有三间两层小楼房,仅此而已。
老胡鸣笛后,门上打开小门,见是叶碧菡的车,忙二次打开大门,让车直接开到院子里。叶碧荷急急火火来到车前,给二姐打开车门:
“二姐,怎么想起到妹妹的小家来了?”
“怎么,不欢迎吗?”叶碧菡弯身下车。
“哼,是不是郁闷了,呵呵!上我这儿散心来了吧?”叶碧荷拉着二姐向楼里走去。
“嘻嘻,这是姐妹之间来往最大的好处!”
“互为气体垃圾桶而已!”叶碧荷请二姐在客厅落座。
“夏疯子呢?”叶碧菡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咖啡,抿了一口,放在几上。叶碧菡看了一眼端咖啡的这个小姑娘,对妹妹笑了笑:“好漂亮的小姑娘啊,多大了,叫什么啊?”
小丫鬟飘飘万福:“奴婢叫婷儿,十九了。”施过礼,倒退下去。
“这小丫头是不错,鲜嫩着呢,我看了都想……”
“该不会又犯病了吧,你现在是大家主的奶奶,不是无所顾忌的小学生!”
叶碧荷一听二姐又要提及以往,忙改变话题:“夏风又被老爷子叫走了,说是想琏儿啦!我说有点儿不舒服,就没和孩子同去,没想到姐来了,不然啊,你就扑空喽!”
琏儿,就是叶碧荷的儿子夏琏,还不满周岁。
“我正想问琏儿呢,这小家伙儿怎么没动静呢?”叶碧菡笑道:“你是夏府的功臣喽,知道拿糖啦,呵呵!”
“还不是被逼无奈啊,不然我才不生孩子呢,唉呀,麻烦透顶可恶之极!四年来,我的耳朵都被老两口子磨出茧子来了,总算交差了!”
叶碧菡打趣:“不会吧,最好再生个女儿啊!”
“不不不!”叶碧荷的脑袋像个卜楞鼓:“简直就是活受罪!”
“十月怀胎为人母,感觉不好吗?呵呵!”
“我的天啊!”叶碧荷瞪大眼睛,站起身来,极其夸张的挥着手比划着:“先是闹小病儿,吃不下喝不好吐个半死,什么山珍海味都没胃口!再就是挺个大肚子要多别扭就多别扭,去哪儿都不方便;最瘆人的就是去医院生产,那就是鬼门关啊,凭什么让我为姓夏的受这份罪啊,啊!去他娘的吧,我算是不再要了!若是非想再要啊,我给他找个小妞儿,专职生小孩儿,我看这婷儿就挺好的!”
“呵呵呵呵!”叶碧菡笑个不停:“世界上只有碧荷会这么想啊!”
“真的,我不以为这是什么好事,不过——”叶碧荷坐下来,小声道:“还是生一个,换一个小妞儿,不然,夏风这缺德玩意儿没准儿!”
姐俩一齐笑了。笑罢,叶碧荷才问:“上我这儿有事儿吗,或是说为何出来散心,是不是想你的李……”
“去去去!”叶碧菡看了看一旁的丫鬟:“又胡说。是大帅南下退隐了。”
叶碧荷拍拍胸脯,意气千秋般:“姐,没事儿的,还有妹妹我呢,再说,咱爸那儿也是个硬靠山啊,你啊,该多走动走动,知道吗?”
“嗯,谢谢碧荷!”
“说什么呢?!”叶碧荷眼睛一瞪,随即又放缓口气:“还有,你的同学了,大帅的亲友了,都得联系一下,快春节了,联系一下感情,活络一下关系,大有裨益的吗!这里和沧州不一样,你的风格该换换了,什么事儿硬来是不行的。”
“是啊,你啊,就当是我的老师吧,好好指点一下,你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是大有心得吧?”
“一言难尽,两世为人啊!你以后想干什么,有想法吗?”
“我不想再铺什么摊子了,就是想把泰和饭庄改成酒店,并且上个档次。”
“对,不要分神分力上什么厂子铺面了,让现有的摊子红火起来,你们也吃喝不尽啊!”叶碧荷又想起了刚才的话题:“你们秋后搬来津门之后,你和那位军哥哥会过几次了,嗯?说说。”
叶碧菡叹了一口气:“嗨,打送我们一家人后,就没再照面。说好了,我每个月去沧州看看买卖,可是,不管是为什么吧,没有成行;他每个月来看李大妈,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来过。”
“使出吃奶的劲儿想人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