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回、天知道少一块者多一块，谁清楚走一人后来一人（2）
叶碧菡拉着李义军、小芳也走出屋来，和薛本华一道来到院子里。花遇春忙倒水，为郑清苑喂药：“清苑哥，吃药吧！不要撇下遇春啊，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一定要带上我啊！”
郑清苑想及此，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一早，郑清苑告别张师傅，送走蒋嫂，和灵桃一起坐篷车望刘郎镇而去，回家团聚，“欢度春节”。
然而，自腊月初五日军进攻承德到腊月二十一的一二八事变进攻上海，整个32年的春节，老百姓都是遥听着隆隆炮声度过的。这炮声虽然听不到，但是在内心却实实在在战战兢兢地感觉到了，日本人不但在我们不远的北边，而且还打到那么远的上海去了！
小菲进来禀报，刘总管杜先生求见，叶碧菡看了看刘文兴，点点头。
“呵呵，两个人一起来的啊，请坐。”叶碧菡笑笑，看着他们一旁坐下，接问：“有什么事儿吗？”
“两年来，我们又有三千亩地出手，大部分都是马领芳拿了去，老百姓只有一小部分。”杜先生禀道。
听他说到此，叶碧菡冷笑道：“早晚够姓马的喝一壶的，呵呵！”
杜先生问：“我们再出手多少？”
“两千亩！”叶碧菡未加思索：“最好是离村庄近的，离马领芳近的，嗯！”
“是！”刘总管虽是不知所以，只是应是：“只剩三千亩了！”
“三千亩，就不少了，每年有十万斤的进项，吃的清吗？”叶碧菡突然对刘总管一笑：“刘总管，以后你押粮卖粮的活可就少了，清闲了，可你的外快也就少了，呵呵！”
刘总管皮笑肉不笑地刚要辩解，见郑清芬进来，忙站起身道：“给清夫人请安！”
“四伯不必客气，坐吧。”郑清芬挨着叶碧菡坐下，对她一笑：“妹妹好！”
“姐姐好！咱们的五小姐呢？”
五小姐就是郑清芬去夏所生的第五个女儿刘灵桦。
郑清芬说道：“跟灵枫玩儿呢。妹妹，过了年，让灵棋去沧州读中学，干脆，让灵枝、重儿也去沧州读小学算了。重儿跟张师傅作伴，也好学点武功，强身健体啊，灵桃啊到了住校的年级了，正好让灵棋和灵枝作伴，她俩不是别扭吗，非得在一个槽上栓栓不可！你看——”
叶碧菡想了想：“嗯，就是，好啊！灵棋性情乖戾、好胜心强，让老夫人惯坏了；灵枝随我，呵呵，爽直伶俐、鳌里夺尊的主儿。她们俩啊，在一起，够呛！”
郑清芬一脸无奈：“这才好，我啊，都弄不过来啦！这样啊，还有六个呢！”
叶碧菡脸色一整：“重儿别去了，我不想让他学武功。”
刘文兴惊愕：“为什么？”
郑清芬好像明白了什么，给了刘文兴一个眼神。
“也好啊，女孩子学武功是为了自卫，男孩子学了武功，就少不了找事儿的。”
刘文兴还是说道：“碧菡，你看着办吧，重儿是你的儿子。”
叶碧菡一瞪眼：“不是你的吗？！”
“我们什么时候定居沧州？”刘文兴征求两位夫人的意见。
“暖和些了吧。”郑清芬道：“也好让三个孩子在那儿独立些日子。”
“嗯。”叶碧菡想了想，对刘文兴道：“老夫人真就不去吗？”
“打开始找房子时，我就争取过，我看啊，就算了吧！”
“嗯。”郑清芬想了一下，冲刘总管道：“没你的事儿了，你退下吧！杜先生留一下。”等刘总管出去后，郑清芬才道：“学斋说的是，就留下老夫人吧，这样，也好让两人过些年自己的日子！”
“哼！”叶碧菡哼了一声，但终究没说出樊掌柜的事儿，还是给刘文兴留些面子吧！对郑清芬一笑：“姐姐，你是想说王妈的事儿吧，呵呵！”
“机灵鬼！”郑清芬转对杜先生道：“杜先生，你和王妈的事儿，考虑得怎么样了？”
杜先生站起身回道：“全凭清夫人做主。老朽独身多年，多亏刘府收留存身，如今，又替老朽操心，不胜惶恐。”
“请坐吧。”郑清芬叹道：“王妈这些年，历尽坎坷啊！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我想这样安排，以慰我心吧！”
“呵呵！”叶碧菡对杜先生一笑：“你不怕王妈妨——”
杜先生爽然微笑：“偌大年纪了，活一天赚两半晌，怕者何来啊！”
“好啊，说办就办！”刘文兴道：“后天二十六，就在里院安排吧！”
“嗯，你去准备准备吧。”郑清芬道：“对王妈说一声，让她今天回家也准备一下，后天再过来，搬在一起，我个人出资，给你们办几桌，请请王家的客人和府上的主仆就行了。”
杜先生再次站起身：“谢谢清夫人，谢谢碧夫人，谢谢老爷！老朽告退。”
刘文兴长叹一声：“唉！乱世之秋，奢华招祸；勤俭持家，朴诚待人。但求子孙绵长，家道长兴！”
大年初一的早晨，朔风凛冽呼号，空旷的道路上、干裂的土地里枯枝败叶随风乱舞。三三两两给长辈拜年问候的男人们插手缩头，尽量蜷缩在裘衣里、棉猴里、破袄里——
有人叩打门环。小六子打开府门，刘文魁一步岔进来，对小六子吼道：
“真他妈懒蛋，拜年的都来了，你还没开门！”
“学书兄弟，你小子这是给哥哥的拜年话吗？”小六子对他一瞪眼。
“小样儿，六哥，过年好！”刘文魁边作揖边向里走。
“三总管好！三总管好！”留在前院过年值班的金刚太岁们一一打着招呼。
走到里院，正巧碰到刘小五从冯祥屋里出来，刘小五忙打招呼：“三总管好！小五给三总管拜年！你见面总讨喜酒，都一年多了，我什么时候能请到大驾啊？”
“哈哈，你小子，看孩子去吧！”刘文魁大大咧咧地给了刘小五一拳，权当见面礼：“告诉冯祥兔崽子，一会儿我过来，你们俩一块请吧，今天三哥给你脸了，哈哈哈！”说完，走进内院。
一进院，正在院里玩蹦房子游戏的重儿，上前抱拳：“重儿给三叔拜年了！”
“好小子！”刘文魁特喜欢重儿，他一哈腰掐住重儿的腋下，像风轮般转了重儿十几圈，然后放在地下。眩晕的重儿失去平衡，险些摔倒，刘文魁忙扶住他。
跟重儿一块玩的世春、世天，对刘文魁只是点点头道：“三叔，您好！”
灵枝和世平正在玩儿宝。灵枝虽然已经九岁，但是仍把手中的宝统统输给了六岁的世平，正在求弟弟还给自己几个呢！咏虹抱着灵桦、拉着世冀正在观战。世平任凭灵枝央告就是不给，灵枝小脸羞红，看了一旁偷乐的世冀一眼，对咏虹吼道：“滚——”吼完径直回上房去了。
世平世冀忙过来给刘文魁施礼：“三叔好！”
刘文魁对世平笑道：“我的二少爷，你是个小爷们儿啊，怎么就不怜香惜玉呢，她还是你姐姐呢，去，给她几个，都是你赢的她的吧，再赢回来不就得了吗！”
灵枝此时从上房冲出来，手中拿着一本什么书，在院中站定，举手把书的前几页扯下来，对重儿吼道：“重儿哥哥，帮我叠宝！”
重儿看了看世平，气道：“好，我帮你赢他！”
世平一见，知道不是对手：“不跟你玩儿，走喽！”
“无赖！”灵枝一把拉住弟弟，用手点指他的鼻子：“不用他，还是我来！”
刘文魁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刚要离开，刘文兴从上房闻报出来相迎：“学书，童心大起啊，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