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库布这会儿却在逃回叶尔羌的路上,而将他逼来的妹妹克乌赛早已不知去向。
换了从前,雅库布死活不能扔下妹子自个儿逃走。可是,昨日他才知道,妹子疯了,真的疯了,而且魔力大涨,着实用不着他这个长兄。
更可怕的是,雅库布不得不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克乌赛的妨碍。与其说他害怕廉亲王追究,不如说他更恐惧克乌赛的魔力,所以要急急逃回家去警告父王。
追随他背叛廉亲王的那三千人,经过昨日的大败,死伤不少,逃散的就更多,如今也剩不了几个。雅库布带着这些残兵败将,不敢走大路,只拣偏僻小道,翻山越岭,好不辛苦。
雅库布一路思忖,尽管回到父王那里,自己罪责难逃,或许要丢掉脑袋。但若不及时告知父王,那要丢掉脑袋的就不止他一个了,父王,兄弟们,哪个都将在劫难逃。
昨日一战,他见识了廉亲王的厉害,罗卜藏索诺早晚要完。等廉亲王打下了库巴克塞莱,驻守在伊里的抚远大将军,下来扫平回缰六部,似乎不是太难的事。
想来想去,雅库布觉得,只能由自己将所有罪责认下了。让父王严惩自己,才可以保全六城,保住黑山和卓家的一切。
“哥哥。。。”
一声柔媚的呼唤,忽在耳边响起,唬得雅库布在马上打了个冷战。望四下看去,却未见妹子的踪影。
雅库布知道她如今法力高深,不敢不予理睬。只得勒了马,叫大家停下,就地安营。
就在帐篷搭好,雅库布刚刚坐下的时候,又听见了妹子在喊他。
雅库布连忙将手下支到帐外,独自坐在帐里,无奈地对着空中叹道:
“你就不能放过我么?”
忽听一声巧笑,帐帘一掀,克乌赛出现在他面前。
“哥哥,你太性急,我还没说下文,你就急急忙忙跑掉了。”
“三千人马,现在还剩多少?”雅库布痛惜地说。“妹妹,你还不能收手么?你还要我牺牲掉多少人?”
“哥哥,”克乌赛走到他跟前跪下,像小时候那样,伏上他双膝。“我只不想你去牺牲自己的生命。”
若在过去,克乌赛这句话,一定会深深打动雅库布。然而,此时的雅库布,心已经死了。
“我的生命,真的对你很重要么?”雅库布不由苦笑。“你是怕我去告知父王,让整个回疆都知道你的意图吧。”
克乌赛眼中一冷,却依然媚笑道:“哥哥,你的生命对我当然重要,我要你一直为我活着。”
“为你?”雅库布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已经不能为你再做什么了。”
“哥哥,”克乌赛站了起来。“你以为昨日你们打败了,一切就完结了么?”
“难道不是这样?”雅库布直摇头。
“当然不是,”克乌赛笑道。“亲王这仗当然该赢,这样他才会继续进兵。”
“你希望他继续进兵?直到打进库巴克塞莱,杀了罗卜藏索诺,再回过头来收拾我们?”雅库布怜悯地看着妹子,她确实是疯了。
“哥哥你有所不知,罗卜藏索诺和俄国人早有更大谋划,这一仗算不了什么。”
克乌赛弯下腰,和雅库布轻声耳语。
“什么?”雅库布跳了起来。“妹妹,你不能这么做!”
“如何不能?”克乌赛无辜地耸了耸肩。“哥哥,你这么在乎那个廉亲王?”
“你不在乎么?”雅库布又怒又怕。“你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得到他么?为什么还要。。。”
“因为他绝不会轻易就范。”克乌赛冷冷回答。
“可是,妹妹,你也不为我们回疆想一想么?”雅库布口气软了下来。“亲王对我们,可比俄国人要好,更不用说那些凶悍的阿富汗人。。。”
“放心吧,哥哥,”克乌赛恢复了笑容。“回疆有我呢,有黑山派的古老法术,那些外乡人不会打我们的主意。”
“黑山派是先知传下来的正宗教义,不要拿那些歪门邪道来混淆。”雅库布十分忌讳她的说法,无比后悔以前对她过于纵容,没有及时阻止她学行那些古怪法术。
“好吧,虔诚的哥哥,”克乌赛调皮一笑。“我依你,不这么说了。”
克乌赛在他面前迈了个舞步,转了个身姿优美的圈。
“总之,哥哥不用为未来担忧,一切都在我们掌控中。”
雅库布沉默不语。
“哥哥,起来,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克乌赛拉住了他的手。
“去哪儿?”雅库布惊讶地问。
“回我们的湖畔山庄,”克乌赛回眸一笑。“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去父王那里送死的。”
雅库布心中一寒,直冷到了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