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萧言喊他一声『伯父』后,其余二人也随之喊道。不久,一满脸油烟小子从厨房奔出,长得也和谭华有点相像。他不慎撞上一手持数账单,正想入厨房的女子。女子亭亭玉立,貌美如花,看似只有二至三十。二人倒退数步,女子揉着作痛手臂朝那小子喊道:“臭小子,没长眼啊?”
“对不起!娘,生姜要完了,什么时候才跟姜伯订啊?再不订有几道菜就做不出来了!”
“好好好,现在就订,你去忙你的吧!”
上官宁熹与逄赕善惊闻那名女子居然是谭华的娘,瞪大双眼不停打量那名女子。谭华另向他俩介绍那名满脸油烟的小子,正是大他八岁的哥哥,名谭风。
谭风正想回厨房,转过身便见罗萧言等人。他不先向谭华打招呼,来到那儿直视罗萧言喊道:“哎哟!这不是咸盐老弟吗?好久不见啊!今次回来多久啊?”
“风大哥,都说我不是食盐的『盐』,是言而有信的『言』好不好?”罗萧言无趣反驳道。
“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叫你消炎药呢!还是硝盐?”
谭老爹瞪一眼谭风道:“你还让不让人吃饭啊?赶紧忙活去!晚点儿再聊不行啊?他们也没那么早回去!”谭老爹将谭风赶走后,恢复笑颜对三人道:“你们都是华儿的朋友,这餐我请,你们慢用啊!”
上官宁熹与逄赕善觉赚到,开心对谭老爹道谢便开动了。二人吃得津津有味,谭老爹见他们吃得如此开心便满意离去。上官宁熹望向忙着订货的谭老娘,再瞄了一眼谭华,惊觉他像娘亲多一些。
逄赕善虽然调皮,但内心却稳重。他不忍见谭老娘不停在忙活,便停止挟菜,朝谭华问道:“你怎么不跟你娘打招呼呢?我们只顾着吃怪不好意思的。”
“这招呼是打了,在师傅们公布逍遥日后我已通知有归乡打算。只是娘现在忙得焦头烂额的,想必要帮她一把才行啊……”
谭华迅速完膳,二话不说便助娘亲一臂之力。娘亲也没打算让他忙,好声好气叫他陪师兄妹即可。谭老娘望向窗口座三人,三人也热情的向她招手,谭老娘欣慰。
谭华归位,逄赕善与上官宁熹开始八卦他家事,特别是谭风。谭风自幼受谭老爹影响,爱下厨,为人正直。之所以与罗萧言感情很要好,是因为喜欢上罗萧言姐姐。
不觉,二人将目光移至罗萧言,谭华想续说,罗萧言便打断:“晚点你们就知道了,咱们继续吃吧!”
戌时,谭老爹邀上官宁熹与逄赕善入府留宿,顺邀罗家大小一同用膳。罗家经营布庄,于谈笑风声饭馆隔壁。上官宁熹与逄赕善见罗家有夫妇俩,随后有年轻女子,大概就是罗萧言姐姐。另一名男生很文雅,却不晓得是兄长还是弟弟。罗萧言将他拉到他俩面前道:“这是我弟,比我小两岁,今年十六了。”
“小弟罗萧晨,庆幸能与二位相识,日后还请多关照。”罗萧晨声音轻柔,上官宁熹莫名犯花痴一脸陶醉盯着他。罗萧晨稍尴尬,瞄了又瞄道:“呃…宁熹姐姐,我脸脏了吗?”
逄赕善朝上官宁熹脑袋拍一掌笑道:“你脸不脏,是她有问题。”
上官宁熹老羞成怒,一脚踹向逄赕善大腿,回头朝罗萧晨尴尬一笑便离去,逄赕善揉着作痛大腿拼命跟上她。罗萧晨觉两人莫名其妙也不多理会,转身见谭华便随之而去。
罗萧言将姐姐介绍予二位师弟妹,上官宁熹以为这回可让逄赕善犯花痴,岂料他没任何反应。罗萧言姐姐名罗媛媛,个性成熟稳重,样貌娉婷,还饱读诗书。她穿着淑女,实际上武功了得,九成是罗萧言赐教。
逄赕善不动心也是理所当然,毕竟年龄有差距,身份也不配,琴棋书画比她差,武功术法都在她之下,更何况她和谭风心心相印。二人随口聊几句便散会,令上官宁熹无奈服输。
膳时,罗威玖大赞谭家厨艺,罗夫人调皮笑道:“唉呀…若咱家媛媛嫁进来就有口福咯!”
罗媛媛赧颜呼娘阻止她胡说,众人乐呵呵朝谭风望去,他却装作不在乎,嘴上续吭菜片。谭风今夜穿着不草率,离开厨房后便是一副低调的少爷气质。他平日里常逗人开心,嘻皮笑脸,最能忍气吞声。但与谭华有一缺点,心事老爱往肚里吞,须够了解他们方猜得着。
膳后,谭罗两家仍于大厅谈笑,孩子们早已在谭府各个角落玩闹。谭风将罗萧言带往后花园散步,只为了解罗媛媛对他是否有意思。谭华邀罗萧晨于凉亭处下棋饮茶吟诗作对,逄赕善则旁观。罗媛媛自幼愿有个小妹,与上官宁熹聊上几句觉投缘,便求爹娘让她入住罗府。
罗府有两客房,罗媛媛将上官宁熹安顿好便与她闲聊。谈起儿时往事,罗媛媛便聊起罗萧言与谭华上山修行一事。
当年五人相约至河边戏水,玩累之际,罗萧言与谭华便去采些野果。归来半路上偶遇二位看似仙人的青年与一群妖怪搏斗,便速躲至巨石后。其中一只妖怪正要偷袭那两位青年,罗萧言与谭华慌张呐喊让青年得以躲过此劫,并迅速将妖怪除去。
两位青年一眼看上他俩,并登府欲得孩子长辈恩准收他俩为徒。两位孩子只有七岁,却很听话,长辈们将他俩托付与陟天仙境,每日祈求老天让孩子能平安度日。两家低调,便与街坊邻居解释孩子出家了。
不觉五载,终有他俩音讯。他俩自上山以来首次归家,师傅们也同行。孩子们赠爹娘一玉灵珠,只需念一念咒便可交流,无论天涯海角都不成题,还可见得他相。
闻至此,上官宁熹也赠罗媛媛一玉灵珠,以表成为一家人之信物。二人喜出望外,今后便以姐妹相称。上官宁熹频问谭华儿时往事,罗媛媛这才晓得她动了儿女私情。
上官宁熹忽见罗媛媛似笑非笑,这才发觉自己问得太多,便反问罗媛媛与谭风之间情愫。罗媛媛面红耳赤,闪避此题。谭风看似调皮,但大致上纯为逗乐大伙。上官宁熹欲凑合这对有缘人,只是单枪匹马总难成事,决翌日寻谭华等人相助。
卯时,青天杲杲出日,雄鸡登屋脊啼鸣,谭府上下早已备食材开门做生意。逄赕善以为谭华难得归家会迟起,至他寝室敲门许久却无回应。闯入寝室,竟空无一人。寻遍谭府,遇一婢女,方晓得谭华早已至饭馆当小二去。
逄赕善不想当个白吃白住的,便朝饭馆走一朝。谭老娘得知逄赕善欲助一臂之力,忙遏制道:“来者是客,这怎么好意思呢?”
“伯母,我总不能白吃白住吧?就让我洗个碗也行啊…”他蓦然朝布庄一看,发现上官宁熹与罗家人正打算开门做生意,便指向上官宁熹续道:“伯母,她不也是客吗?还帮了呢……”
谭老娘无奈成全,任他去助洗碗工一臂之力。
午膳后,谭老娘便让谭华领逄赕善逛村子市集。二人不知逛了多久,蓦然一看,见前方有两位公子在人潮中闲逛,背影甚熟悉。一个穿着儒雅,另一个则是休闲装。谭华与逄赕善欲上前探个究竟,却因人潮拥挤而跟丢了。
“我勒了个乖乖…怎么长得那么像大师伯和小师叔啊?”逄赕善惊叹道。
“不是长得像,分明就是!而且大师伯有个怪癖,出远门必定靴里藏刀,刚刚刀鞘露出了一丁点。至于师傅,他就爱便走边转扇子。”
二人猜测完毕,无趣正要转身离去,晟鑫与劭森就在他俩面前。劭森有趣笑道:“唉呀…好眼力啊!眼睛这么坚,想给你们个惊喜都难呢!”
“你们怎么来了?”谭华不解道。
劭森笑了笑,晟鑫便回应道:“我们把你和萧言拐走了这么多年,总得向你家二老打声招呼吧?言归正传,你俩的观察力挺不错的嘛!赕善,看来你师傅没白教啊…”
逄赕善听了此言,心中乐得写在脸上,一路上不断重复回想晟鑫那番赞美之言。二位师傅见谭罗两家生意兴隆,便不好意思打扰,转告徒儿晚些再访便离去。
酉时,两家用膳完毕便于大厅恭候孩子之师。二位师傅各访其府,孩子爹娘眉开眼笑迎接。谭老爹向劭森问及谭华修行日绩,劭森便笑道:“卓而不群,在我捉襟见肘之时还得依赖他呢!”
“哟…大仙太高攀我儿了,愧不敢当啊……”谭老爹有礼道。
二人聊得欢心,上官宁熹忽访谭府。向大厅长辈请安后,劭森便插上一话,疑惑笑问:“宁熹?你现在住哪边啊?”
“回师叔,在大师兄那儿。”
语毕,她便寻谭华至后花园凉亭说事,逄赕善也随之。谭老爹看着孩子们离去,忽对上官宁熹与逄赕善之师感好奇,便朝劭森一问。
夜空有明月,不觉戌时。劭森不想打扰他老人家歇息便准备归去。谭老爹欲让谭华一同恭送劭森,却不见得他踪影,急怒骂:“这孩子跑哪儿去了?”
劭森轻摆扇子,有趣笑道:“没事,我知道他在哪!”
上官宁熹欲让谭华与逄赕善一同凑合谭风与罗媛媛,只是纷茫无头绪。逄赕善无趣想退出,上官宁熹遏制道:“媛姐姐已经过了相亲年龄,虽然她和风哥哥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但就凭他俩那羞答答的性子足以斩断这段好姻缘。”言至此,上官宁熹望向谭华续道:“三师兄,难道你爹娘不想抱孙子?”
谭华考虑一阵,终点头。想着明日是中秋,便趁此机会搞好气氛让兄长与罗媛媛得以常相厮守。正要散伙,转身惊见劭森站在那。他仨惊骇会遭劭森责骂多管闲事,可谁知他并没多说什么。
待上官宁熹与逄赕善走到了九霄云外,劭森方笑道:“唉呀…连儿女私情都搭上了,我徒儿真是忙啊……”
谭华神色惶遽向师傅解释道:“师傅,徒儿不归家这么长时间未曾好好孝敬爹娘,如今只能让兄长与媛姐姐早日成婚好让爹娘抱上孙子。徒儿目前能为家里出力的只有这件事,还恳求师傅成全。”
劭森忽合扇子,谭华认为师傅动怒了,紧低脑袋不敢直视。此时,师傅居然一掌打向他心头。他捂住稍作痛心口,皱眉间不解视向师傅。既而,却闻师傅笑叹道:“唉呀!你师伯喊为师回家了,好好干啊……”
晟鑫与劭森归去,谭华等人开始抢月老之职,忙为谭风与罗媛媛牵红线,好让明夜中秋一游不出任何差错便可躲得美人归。陟天四首徒登罗家屋檐寻对策,只是却如无头苍蝇般胡来。罗萧言觉上官宁熹所言策略不耿直又误时,散伙后直寻谭风论大道理:“男子汉大丈夫,理应主动些!”
事后,谭风不断反思罗萧言等人之劝,一夜不眠。谭华三更醒,欲上茅房,见兄长寝室灯未息便上前探个究竟。入房,兄长竟在写情笺,还盼谭华助之。
谭华迷迷糊糊无趣冷道:“不是有嘴巴吗?不是说好男子汉大丈夫的吗?”
“你别这么绝嘛…这月老你们还想不想当啊?不是你们的主意吗?”
谭华无奈,上了茅房便为这封情笺画龙点睛。不到小半个时辰,一切完好。虽寥寥数言再加上数段诗,谭风却足以乐得见牙不见眼,甚期待明日到来。谭华归寝,反倒无法入眠,气得他直怨兄长。
翌晨,谭风敲响罗家大门。仆人邀他入府,他却呆于大门口,非待罗媛媛不可。罗媛媛到来,见他羞怯样笑叹不已。谭风速战速决,将情笺递予罗媛媛便离去。
谭风归府,急匆匆入寝室调整呼吸。步至书桌处,又见一信札。打开一看,竟是致罗媛媛之情笺。心慌意乱,不知递于罗媛媛信笺究竟是何物。此时,父亲突访,要唐老伯预约菜单却寻无,谭风不知所措。
罗萧言见姐露不悦神情,上前一问方晓得谭风竟递讹笺。罗萧言速告知谭华,二人便将信笺还原,终让此事告一段落。
今日中秋,罗家不开业,谭家只为预约者下厨。谭风不再期待中秋之夜,甚至不知该如何消祛罗媛媛怒气。他一心思着此事,竟差点把盐当糖。谭华忽现遏制,盯着兄长笑道:“这美味佳肴都要变味了,小心顾客投诉啊…媛姐姐并不是不讲理之人,你也别多想了吧!今夜一游说不定她接了呢?”
谭风沉默许久,续认真做菜。转过身,见小弟仍死盯着。无奈皱眉间道:“好好好,我不想了。你也太狡猾了吧?竟偷窥我心声?”
“哥,你不是挺会逗乐人家的吗?到时逗人家几句,气应该很快就消了吧?”
谭风瞄了他几眼,不耐烦道:“唉!好了,好了!去修你的仙去!凡尘俗事都要管,你也太闲了吧?小心我找你师傅告状去!你以为这是儿戏吗?儿女私情和终身大事岂能胡来!”
“是你自己胡来吧?怎把唐老伯订单作为情笺送给人家呢?”谭老爹忽插上两句,再瞄向谭华续道:“华儿,不是你爹我要说你,这凡尘俗事一旦插太多便会无法自拔。虽然你爹我不是这一行的,但你要记住,你师傅千辛万苦栽培你,你可别让你师傅失望啊!”
谭华点了点头,瞄向兄长暗示道:“别把盐当糖。”便离去。谭老爹不解,以为谭风真做出讹肴,厨房便传来阵阵喧哗。
草草一昼夜终临,村庄灯饰花团锦簇,街道熙攘,路边摊生意兴隆。一家大小出游乐开怀,孩子纯真欢笑,无忧无虑示童年美好。未嫁女子为寻得如意郎君,都妆扮得额外出众。
月轮旁无云,银色光华照大地。清风徐来,大伙身心凉快,可谭风却无此心思。他视着前方行之罗媛媛,竟满身热汗直流。惧相微浮,谭华、逄赕善及罗家两兄弟忙激发他勇气。
五人寻借口将他俩抛于湖亭独处,然而气氛一点儿都不简单。谭风尴尬朝罗媛媛瞄了又瞄,装作无事般背对着她续赏月。二人看似不在乎,心里却急如热锅中蚁,默不吭声近半个时辰,终憋不住,意外同声同气道:“你怎么还不说话呀?”
藏于附近巨树后之五人终闻二人相问,纷回神关注。
清风阵阵,谭风鼓勇,大吸口气便步近罗媛媛,轻捉她双肩,使坚定目光道:“小媛,我喜欢你,此生非你不娶!即使海枯石烂,今世必与你相依!你…是否愿意与我共度此生?”
罗媛媛愣住,瞪大双目许久方回神。她面色突显不悦,甩开他手背对着他尴尬冷道:“咱俩还未相依就说出海枯石烂这不吉祥之言,那以后在一起了还得了?!”
闻言,谭风心慌意乱,忙解释道:“这…这是诺言,你就……”
巨树后四男子不解罗媛媛为何百般刁难他,倒吸口气直叹她过于严峻。上官宁熹则解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女人此生最怕嫁错郎!媛姐姐会百般刁难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三师兄,我并不是说你哥不好哦!”
“没事,正如你所说,就让我哥趁此机会学点什么吧……”
湖亭中二人琢磨许久,巨树后五人已倦,打数盹微埋怨。上官宁熹坐于草坪,瞄向罗萧言与逄赕善,他俩正打坐闭目沉思。无趣望向谭华,他正与罗萧晨吟诗作对。上官宁熹看着他俩笑道:“若亭中二人能有你俩这般雅兴,一切早已解决。月老真不好当,我看你俩一对得了!”
“你这几个意思呢……?后悔啦?想退出了?”逄赕善忽醒道。
上官宁熹欲回呛,忽一阵强风刮过,明月遭乌云盖去,四周瞬显阴森。罗萧言从沉思中惊醒,肃言:“不好,有妖气!”
五人望向半空,一道红云烟扫过,停于村庄最高悬崖上。它化成一名女子,着身碧绿衣裳,银发全束起,配根发簪及小发饰,略有几分姿色。媚眼抛向下方人群,浅笑后便离去。其举令五人不解,湖亭中二人蓦然望向巨树处,也不解五人为何死盯着悬崖顶峰。
二人行至他们身后不解道:“你们看什么啊?”
五人恍然一惊,罗萧言速回神道:“你俩不去谈情说爱,跑来这干嘛?”
“唉~你还好意思说呀?”罗媛媛指向二弟,再瞄向谭风便无语。上官宁熹将她带往另一边小声道:“怎么样?风大哥今日表现得如何?”
然而,男生一方也小声向谭风问道:“怎么样?没被她难道吧?”
二人哀叹口气,再次同声同气道:“都行不通啊!”
此言一出,众人笑言二人情投意合,便将他俩推向彼此欢道:“在一起,在一起——!!”路人甲们见此事,不觉也参于其中同欢呼。罗媛媛与谭华在旺势气氛下认爱,谭罗两家夫妇忽现祝贺,眉开眼笑向众人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