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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诅咒

班车准时开动了,这是一辆四十多座的大巴,车里人并不多。杨轶一个人坐在车的第一排,悠闲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车子驶过南黄线起点站,车站上全是人,一辆挤满的公交车停在站台上,正在等候着发车。杨轶的心里顿时像吃了蜜一样舒坦,刚刚要不是周伟随口的一句话,现在自己也许正站在那辆南黄线里,动都动弹不得。

杨轶正在得意,忽然一个急刹车,班车急停在了一个路口。杨轶心里咯噔一下,吓出了一身冷汗。“吓死我了!刚出完车祸,我还以为又来了。”杨轶心里念叨着,心还在怦怦直跳。

原来,刚才班车正要右转弯,一辆白色的小汽车加速插到了班车的前面。这时,路口的绿灯变成了红灯,小汽车嘎吱一下停了下来,要不是班车刹得快,就已经撞了上去。

“不转弯就在直行道上排着呗!就差两、三个车位,非要插到直转道上,后面右转的车都堵住了,太缺德了!”杨轶心里暗骂着,本来不错的心情一下又暴躁了起来,“这司机太缺德,我要是开车,一定把他撞飞!”

一分钟后,绿灯亮了,白色小汽车缓缓开过了停车线,而班车也转过了弯。忽然,杨轶听到身后砰地一声,班车上的人几乎同时把头伸向了窗口。杨轶也赶快朝窗外望去,只见身后有两辆车横在路的中间,一辆面包车车头瘪进去一块,而那辆插队的白色的小汽车已经被撞得不成样子。班车并没有因为这场不相干的事故停下,而是继续朝前开着。

“肯定是个新手,车子都不会开的。”班车司机自言自语着,也是一副嘲讽的口气。

“要住两个礼拜医院了。”杨轶想到自己的经历,顺口搭着话。

“两个礼拜?都撞成那样了!明天上班我去打听打听,我估计要是活着,怎么也得住个半年。”

杨轶一边听着司机的话,一边回头看着渐渐远去的那辆被撞烂的白色小汽车的,心情又大好起来。“哈哈,活该!”杨轶撇了撇嘴,得意地抖着腿。

忽然,杨轶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看腰间那块木牌。鲜红的“诅咒”两个字映入眼帘,杨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今天是怎么了?我说让大胖子吃什么都不香,结果大胖子就肚子疼进了医院,我骂那辆白色小汽车被撞飞,结果马上就被撞,难道真的有什么诅咒?”

杨轶想了一路,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寝室。好在杨轶到寝室的时候,韩亮早就已经下了班,杨轶总算找到一个能说说话的人了。

“你说,那个白色小汽车不会是我诅咒的吧?还有大胖子去了医院,是不是也和我有关?”当天晚上,杨轶和韩亮还在寝室里讨论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还真说不准呢!”韩亮一脸严肃,煞有介事地指着桌上的木牌,“你看,木牌上说‘积怒成怨,暗咒适惩’,所以你一生气就能发咒语,对方就会受到惩罚。要不你再试试,找个人咒一咒。”

“去你的!那不是缺德嘛,没事乱咒什么。”杨轶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真想再找个人咒一咒。

杨轶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一直在莫名地担心梁军的病情,希望他尽快好起来。好不容易闭上眼,那辆被撞烂的白色小汽车又浮现在眼前,仿佛一个鬼从车中爬出,朝杨轶挥舞着沾满血的双手。

第二天刚一上班,杨轶就忐忑地坐在座位上,一直偷眼看梁军的位子。同事们陆陆续续到了班上,可梁军的座位还是空空的。杨轶想打听一下,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过,他发现同事们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异样,所以心里也踏实了些。

过了一会,梁军晃着肥大的身躯,走进了办公室。杨轶看到梁军腆胸迭肚的样子,那点怜悯之心顿时化为了乌有。梁军走到座位前,并没有马上入座,而是停了一下,抬头看了看空调,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到墙上的遥控器前,把空调调成了十六度加大风。

杨轶的火腾地一下又起来了,“这小子真的没事儿,白担心了一个晚上,真不值!还不如……”想到这儿,杨轶马上停了下来,不敢再往下想,生怕又出什么事。

中午的时候,周伟亲自带杨轶去了食堂,还帮着办了饭卡。周伟似乎看出杨轶和梁军不对付,所以特别来关照他。杨轶心里有些小感动,对梁军也就不那么厌烦了。

食堂在写字楼的第四层,菜分成一份一份,供大家挑选。杨轶点了一荤一素,坐到了一张长桌的角落。离杨轶不远是几张大圆桌,提供点菜服务。杨轶正吃着,看到梁军带了七、八个同事,坐到了一张圆桌上。不一会儿,桌上摆满了各种炒菜,几个人边吃边聊,好不热闹。杨轶看得心里有些痒痒,看看自己可怜的两碟小菜,不由又怨恨起梁军来。

整个下午杨轶还是在整理资料,因为还要录入电脑,那些资料估计一个月也搞不完。第一天工作的时候,杨轶还想着赶快把任务完成,可第二天就已经松懈了下来。杨轶一天都感到烦躁不安,因为还有另一件事情,一直在缠绕着他。看着那一大堆厚厚的文档,杨轶一点都提不起兴趣,只盼着早点下班。

下午刚一下班,杨轶就加快了脚步赶去班车站,第一个上了班车。杨轶急切地向司机打听昨天那场车祸的情况,司机的消息果然灵通,几个班车司机白天就早已热议过那场车祸了。据说,那个开白色小汽车的也是开发区里的人,就在边上的一家公司上班,刚考出的驾照。那辆新买的白色宝马报废了,所幸车主只是受了点轻伤。

得知那个车主没死,杨轶的心里总算踏实了下来。“对的,木牌上说‘适惩’,所以只会适当惩戒,不会把人搞死。”杨轶这样分析着,忽然觉得自己挺可笑,“什么呀,好像真的一样,我怎么可能真会咒语,那我不成了神仙了!可是……要不再找个倒霉鬼试试?算了吧,别没事找事了!”杨轶在班车上胡思乱想了一路,最终决定忘掉这些可笑的事情,把心思放回到工作上。可一想到工作,梁军肥胖的形象就浮现在脑海中,杨轶的心情一下又低落了下去。

久盛公司的产品“久久管家”管理软件定在八月八日发布,临近发布前一周,全公司的人都开启了加班模式。杨轶虽然没什么事情做,但也不能例外,每天都要陪到晚上十点左右,才能回家。

按照公司的规定,加完班回家可以报销出租车费,但杨轶是实习生,不知道是不是符合这个政策,而梁军自然是不会主动告诉他的。好在每天加完班,都是周伟开车把杨轶带到市区的地铁站,反正有地铁坐,杨轶也就将就了。

这天又是加班到晚上十点多,同事们陆陆续续离开公司,最后只剩下了杨轶一个人。杨轶这才想起,今天周伟家里有事,很早就走了。杨轶在办公室里踌躇着,到底是叫车回去,还是去乘公交?叫车的话,又怕不能报销,几十块的车费着实让人心疼,但乘公交估计到学校就半夜了,实在是不甘心。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梁军晃晃悠悠走了进来。“难道他回来叫我一起走?”杨轶心里一动,“不可能,绝对不会!”杨轶随即否定了自己愚蠢的想法。果然,梁军在自己座位上拿了点东西,然后转脸看了看杨轶。

“走的时候记得关灯、关门。”梁军说完,大摇大摆地朝门口走去。

“关灯!关门!”杨轶的火一下起来了,“这死猪,不带我一起走也就算了,还让我关灯关门!让他……”想到这儿,杨轶打了个愣神,本来是想的是“让他去死”,但没敢想下去,自从上次诅咒了梁军和白色小汽车司机后,杨轶虽然不相信什么诅咒,但每次心里要骂人的时候总是有些顾忌。

杨轶转了转眼睛,忽然有了主意,“对,咒他困在电梯里!”杨轶看着梁军的背影,脑子里浮现出他被卡在电梯里,热得满头大汗的情景,不禁笑出了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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