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完德叔,柳逸尘把老者送回茅屋,自己一个人心情很低落的走在谷中。心中思绪万千,对这四季如春的美丽景色,他毫无感觉,漫无目的的走在山谷花丛中。原本天真无邪的年纪,正是应该享受跟一群小伙伴和泥巴上树掏鸟窝的快乐时光的时候,而柳逸尘却在小小年纪痛失双亲,好不容易被一个疼爱自己的人收养,陪着他一起天涯海角、四处漂泊,虽辛苦却快乐,还没享够这天伦之乐,那个疼爱自己的人也永远的离他而去,小小的肩膀上担负着太多太多的责任。
他不因失去童趣而无奈,只为失去双亲而心酸,不因失去童真而遗憾,只因失去德叔而心痛。因为两年以来柳逸尘跟随着德叔走遍了大半个大陆,亲身感受到了连年战祸给百姓带来的苦难,与有些孩子相比,也许自己还算是幸福的吧,至少在离开了父母以后,有德叔的陪伴,德叔离开了以后,又被这个好心的老爷爷救了,在梦中还有梦先生传授武艺。“对,梦先生。”想到这里,柳逸尘心中的疑惑挥之不去,在心里一直在思索,这个梦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逸尘就是这样,虽然苦痛,但是小小的年纪就会自己开导自己,思想始终是积极向上的。不因经历的挫折而磨灭心中的坚强意志。
柳逸尘心情稍定,在这片百花丛中,运起梦中的心法,按照特定的吐纳呼吸法门,牵引着灵气在体内沿着经脉流转。此时异变徒生,胸口的那块玉牌再一次嗡嗡的震颤了起来,柳逸尘能够明显的感受到灵气比之前浓郁了,甚至要浓郁好几倍。“这块玉面玲珑究竟有什么作用呢?如果晚上能够入梦,一定要问一问梦先生。”柳逸尘想到,将这些疑惑放在心中,继续修炼心法。
这一次心法运行,不像刚睡醒那般引导灵气在经脉中流转的时候会遇到迟滞了,而是一路坦途。随着他一遍又一遍的运行心法,对心法的运行路线也是越来越熟悉,运行速度也是越来越快,一个时辰的时间,刚开始每一遍他还能记住次数,越到后面越快,直到最后,几个呼吸的时间,心法竟然就在身体经脉里运行了一个周天。
睁开眼,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五观比从前要灵敏了太多。站起身,感觉自己身轻如燕。自身感觉了一下,经脉中有一股气流在自行的运转,丹田处,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蔓延着全身。
“原来那个梦虽然只是一个梦,但是它确实存在的,不然这天经心法怎么解释呢?看来这天经心法真的如梦先生所言夺天地造化的,如果能够练好这功法,说不定真的能够为德叔报仇,对,报仇!我一定要练好这门功法。”想到这里,柳逸尘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虽然德叔的离去让他撕心裂肺,但是既然有机会为德叔报仇,那么报仇便是他此刻心中唯一的信念。想着心事,一步一步朝着草屋走去。
这个山谷,四面环山,只有东南面有一条通往外面的路,由于四面的山体很高,遮挡住了外面的风雨,也许是因为地理气候的关系,山谷内一年四季如春,常年能看到百花盛开。山谷方圆有十四五里,谷的西面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水塘,山上有不大的一个瀑布常年往水塘垂流直下。整个山谷中也就那一座草屋院落,竹篱笆的院子里,一套坐北朝南的大一点的草房之外,右侧和左侧分别有间小一点的草房。院子里铺满了簸箕,簸箕里面都是各种草药。除此之外还有一组木桩制作而成的桌凳。
此时老者正坐在木桩凳子上,一手持着捣药钵,一手持着研杵在捣药,挂着葫芦的拐杖靠在木桩桌子上。“老爷爷,我来试试吧”。说完柳逸尘接过老者的捣药钵和研杵,坐在旁边的一个凳子上,学习老者的样子开始捣药。
“孩子,心情好点了吗?”公羊老先生解下拐杖上的葫芦,打开盖子喝了一口,轻声问道。
从公羊老先生打开葫芦盖子的时候,酒香四溢,柳逸尘跟着德叔也是喝过酒的,但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醇的酒香。听到公羊的问话,他点点头。
“人死已矣,活着的人就要好好的活着,我想你那德叔必定也是希望你能快乐的活着。”
柳逸尘听到公羊提起了德叔,心情再次低落了起来,深呼了一口气,说道:“老爷爷,放心吧!我会坚强的活着的,绝对不会让德叔白死的。”
公羊能够听的出来柳逸尘话语中深深的仇恨,也并未点破,淡淡的说道:“老头子我虚度几十载,一生与这草药为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临老了,也不想让这一手医术从此失传,我看你天资聪颖,可愿意将我这一生医术学了去?”
乍一听公羊的话语,柳逸尘心中可谓是欣喜若狂,江湖传闻的第一神医要将毕生医术相传,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但是转瞬间,柳逸尘又陷入了犹豫和徘徊。德叔的深仇大恨还没有报呢,当前最大的事情不就是应该练好武艺,为德叔报仇吗?
公羊瞟了一眼发呆的柳逸尘,叹息了一口气道:“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但是你想如今这世道,天下百姓连一口饱饭都难以吃到,那些得了重病的人难免都是坐在家中等死了,我走遍了大江南北,看惯了生生死死,我没有能力为这天下百姓做太多,但是遇到一些搭把手能救的人,老头子我义不容辞。每个人活着都自己心中的信念,我想此刻你心中一定是充满着仇恨,报仇或者是你现在唯一活着的理由,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等你大仇得报的时候,你又该何去何从呢?”
公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知道你对这句话是怎么理解的,不论贫穷富贵,每个人活着都应该有自己的事业,有些人的事业很大,家国天下,有些人的事业只是为了一辈子的衣食住行,但是我想,既然活着,有能力为这个天下百姓尽自己一份力量,那么就不应该沉沦。报仇和学医,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更何况你的仇未必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孩子,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更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心灵。”
公羊说到这里,沉默了下来,再次喝了一口酒。
“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更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心灵”“既然活着,就不应该沉沦”,这几句话如暮鼓晨钟一般敲打在柳逸尘的心坎。
薛姐姐那清秀了脸庞不时的出现在柳逸尘的脑海里,还有她那卧病在床的母亲,如果自己当时有一身医术呢?
再想起这半年多以来,他和德叔走过的地方,那些百姓的生活。“是啊!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为天下百姓做点事情,为什么要放弃这样的机会呢?虽然这样并不能救助所有人,起码我在做,哪怕只能解救一个人。”柳逸尘在心里如是想到。
“公羊爷爷,您真的愿意将一身精湛的医术尽数教于我吗?”柳逸尘问道。
“老头子我毕生所学,你能学走多少就学走多少,想将我一身医术尽数学去,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公羊傲气的说道。
是呀,老先生专于医道一辈子,那毕生医术岂是想学就能学到的。中医望闻问切诊断,那是一辈子的经验积累,并不是学会了医理你就算是学会了。
柳逸尘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公羊老先生抚了抚胡须,眯着眼哈哈大笑着,老怀快慰的说道:“既如此,我们就以师徒相称,还不跪下拜师,更待何时?”
柳逸尘放下手中的捣药杵和钵,走到公羊面前,跪下身,一个头磕下,“徒儿拜见师傅。”
“入我门下,当谨记,悬壶济世不为财,救死扶伤不问贫穷富贵,恪守医道,只为毕生信仰,起来吧!”
“弟子谨遵师傅教诲,毕生不忘!”再次叩首,站了起来。
“我道中人,救死扶伤,但是自己首先要有一个健壮的体魄,你这小身板还不行。从明日起,每天早晨我为你准备一锅汤药,每天在其中浸泡一个时辰,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可让你在这人世间百毒不侵,百病不染。八十一天之后,我还会为你准备百药蒸笼,再蒸九九八十一天,到时候有什么妙用,你自己在体会吧!”
不用公羊过多解释,仅仅听着字面的意思,柳逸尘就激动不已,“百毒不侵,百病不染”“百药蒸笼”听起来就高端大气上档次。如果别人说什么百毒不侵百病不染,柳逸尘可能会嗤之以鼻,但是第一神医公羊说的话,那就一定如此,说不定还远远不止如此。
柳逸尘急忙一拜“多谢师傅!”
“好,那么从此刻起,我们就言归正传,今天我们就从人体经脉穴位开始。”公羊说完话走进屋子里拿出一个人型木偶。
此木偶,柳逸尘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乍一看如裸体的真人一般,走进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画满了红色绿色的脉络和穴位。
公羊将人形木偶放在一旁,指手画脚的说道:“人体周身有五十二个单穴,三百个双穴,五十个经外奇穴,共有七百二十个穴位。这些穴位是一般人普遍共知的。但是我一生沉浸医道以来,还发现三百六十个隐穴,相加起来,人的身上有一千零八十个穴位。不要小看了这些穴位,每个穴位都担负着不同的作用,在每个穴位上点击的力度不同,会有不同的作用。就拿三十六个致命穴来说,用力点击,必死无疑。而我们医者从这些穴位中的联系,施以针灸或者按压之术,也可以达到治病救人的效果。”
公羊一边指着人形木偶讲解着,柳逸尘站在一般聚精会神的听着,不时的对这些学术问着不明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