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微亮,朝阳红得像张血盆大口,在浓雾中越来越清晰。
些许清露打湿了他们俩的额头,仿佛俩人脆弱得像一些山头上的小草,任风吹雨打飘摇欲坠。
“夫人他们呢?”蒙颤颤巍巍的这才问道。
他摇摇头,神情木讷,“蒙!他们大概被官兵抓走了。爹爹活活被人打死了!都是因为这私盐!”扎木西声音有些嘶哑,转身抽出马鞍上的配剑朝私盐箱子上一顿乱砍。
“别——”蒙刚想说什么又停顿了,因为他看到扎木西眼睛一片猩红。
只见他怒视着这些箱子,恨不得能点一把火把他们全烧了。远处几个马夫挤在一起,正想等着他们的主子散发银子,好各自离去。一个伤了腿的马夫大概是隐约听到了什么,缓缓地走过来说道:“我说你这个东家,帮你们送这趟货算是我老贵倒大霉了,我们都是拿银子办事的,先说你们押运私盐已犯了死罪,牵扯我们暂且不说,过去老东家也没白亏待过我们,发生了这事,我们也同情你,事到如今还不如把这盐给吞了,分了银子各自跑路各自找个地方安家。”马夫这么一说,蒙有些触动,挽着扎木西的手臂说道:“对呀!现在回去还不如去送死。”
扎木西生生地推开蒙,扫视着老贵一眼,目光变得冷凝:“死——我也要先杀了古勒!我要杀了他——杀了——”说完,挥剑朝箱子上乱砍。
蒙被他这一瞬间失控吓坏了,征在那里,秀美的轮廓划满了泪花。
树荫下,马夫们传来一阵嘲笑:“唉呀!看你都快变成病鸭子还说要去杀人。再说了,人家古勒是你三叔,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这一去恐怕是有去无回了吧?”其中年轻的马夫说完,跟着哄笑一片。
“好啊!你——你们——还想要不要工钱呢?”蒙气愤地冲他们叫道。只是话未落音,扎木西突然转身,抓起手中的剑,说道:“好!你们等着!”蒙这才看清楚,他的手心渗出了许多鲜血,缓缓流到了剑刃,在阳光的倾照下,形成一道刺眼的光芒。
蒙眉头收敛,脸上露出了一丝抽搐,几乎要哭了了出来。如果他现在要复仇,说不定就被官兵抓了,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望着他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步子艰难沉重……
“扎木西!扎木西——”蒙有些哀求的喊道。拾起地上一根木棍不由分说冲了过去,重重地敲在他的后肩。
“你要报仇,我陪你去。要死我们一起死……”她强控制住自己,异常的冷静:“你得振作一点!只有我们强大了,才能救出其他的人。如果这样冲动下去,我们永远报不了仇!”
“你——”扎木西嘴角一阵抽搐,微微张开,猛地吐出一股鲜红。昏昏沉沉倒在蒙柔软的怀中。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了一阵风,让人异常的寒冷。天空霎那变得灰暗,乌云款款而来,狂风仿佛吹乱了整个世界的思绪,那思绪在扎木西倒下的瞬间仿佛定格了一些人的命运。他们俩紧紧依靠着对方,就快要失去彼此的支撑点。老贵和另一个马夫垂头丧气地走过来,扶着他们俩个,嘴里嘀咕:“就快要下雨了,我们先躲一会吧!”
蒙望着他们俩点点头:“嗯。”
“驾——驾——”隐隐约约听到急促的声音传来。官道上,伴随着一股寒意袭来。此时已是北风渐浓之时。
“是官兵!”其中一个马夫喊道。话味落音,个个奔先而逃。
蒙喊道:“快钻进沼泽地的浮草中去!”凭借一个弱小的身体撑着健硕的扎木西一拐一瘸也朝草丛中走去。
浮草很深,完全可以隐蔽得毫无声息。但沼泽地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一旦陷进去就无法脱身。虽然他们在成为镖师之前,都学过一些野外的求生技能,有时也逃不过毒虫毒蛇的危胁和意外的山崩地陷。远处战马嘶鸣了一声,跟随着某个官兵的怒喝,惊走了树上几只寒鸦。这片沼泽地上,属于典型的原始的死亡沼泽森林,偶尔会有那么一大片丛草众生的沼泽地。这条唯一条官道上,据说还盘踞一些专门劫富济贫的匪盗。几阵北风刮过,些许针叶和寒鸦飞过的羽片缓缓坠落,蒙放眼望去,分明看到笔直的水杉上潜伏着一个黑影……
官道上。鹤红色的樱帽,后面拱着一条鸡尾鞭,崭齐有序的站着一排手持火抢的官兵。带头的疑视着路边的脚印和车轮的痕迹。战马被累得吐了几口热气,又像在吁回了一口冷气。大概是被这群官兵惊扰了,又是几只的寒鸦朝他们头顶徐徐飞过,发出一阵凄鸣,不觉得给这片沼泽地蒙上了一片阴森。蒙看清了树上的黑影,而且不只是一个,仿佛每棵树上都蛰伏着一只猎食的魔鬼。那些魔鬼蓄势待发,好像要生吞活剥这些热乎乎的生命。
突然间,领头人拨剑朝他们躲的地方指过来,“给我搜!”话未落音,浮草中一个受了伤的马夫,颤抖着举起双手,缓缓的站了起来。
官兵见状,拨起枪栓就要朝那个马夫开枪。
马夫双腿发软,颤抖着跪在地上,大喊“军爷!饶命啊……”
领头的官兵见他跪在地上,并没有饶恕他的意思,相反,抽出剑就要朝他刺去。就在那一刹间,雷声轰鸣,伴随着一道耀眼的闪电,像是什么东西被划破的感觉。对!是一片草叶被风“嗖”了一声,阵阵寒气逼向了挥剑的官兵头子。定睛一看,原来是沼泽地里飞来一支冷箭,直插那官兵头子的喉咙中央。
“咯咯——”官兵头子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什么,又是一阵疾“嗖”。
那些官兵突然轰然倒地,再仔细一看,每个人都是一箭封喉,连哼都没有哼一下。
蒙看清了那些冷箭又精又准,几乎是齐刷刷地射向那些人,剩下那些战马受了惊吓的四处乱逃。
“哈哈!”沼泽地的暗处传来了得意的笑声。紧接着,一个身高七尺的汉子从树上滑落,转眼间,身着黑衣蒙面的汉子从树上滑落,不带一点声响,仔细一看,他们每人手上捏着长绳,树顶挂着三叉钩。
蒙站了起来,丝毫没有慌乱。曾听说过这片死亡之林盘踞着一些土匪,顿时想起了爹爹临行时说过的话:“原来是长青帮的朋友!在下苗人阿达蒙,谢谢帮主救命之恩”她竭力压低着腔调,柔弱有力。远处望去…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换上一袭青衣,长宽袖,裹腰,束胸,再加上他绾发修髻,裹青色头布。,没有任何的破绽,完全看不出是个女儿身。
“哈哈哈……”似乎那些土匪对她的感谢并不在意,继续着长笑。
“还不谢谢长青帮朋友的救命之恩!”蒙下意识向那个马夫喝道。
马夫神色一慌,连忙跪地,向这些黑衣人瞌个响头。
“哈哈——不用谢了!我们长青帮从来不在别人的刀下救人。今天算你们命大,我们本来是要这群官兵狗命的,没想到撞上了你们。不过,按我们的规矩,凡是见过长青帮开弦射箭的不会活命。今天我们兄弟也算是破例了,留着你们的性命,以后给爷倒酒便是!”说完又哈哈大笑。“对了,快抓住这些马儿回去你们兄弟上酒吃去。”带头的人说完,他们突然揭开了蒙脸的黑布,个个露出了一掇掇清一色的胡须,每人脸上都刺着一个模糊不清的图案,长相也差不多,圆目怒睁,带着山里土匪惯有的凶相。
带头的人撸起了袖子,视线转向了另一侧的青衣男子,他的打扮比起其他人,未免有奢华耀眼,特别是身旁那把长剑,上面有些干渍的血迹,刚才他的嘴里还喃喃着说要去报仇,思量了半晌,又转向那些马夫说道:“呃——你——你——你们也别想跑了,带上这些货物。还有…把他也带上,跟我们一起上山去?”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扎木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