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抹和煦的阳光洒落在她莹白的脸上,清澈的眸子缓缓睁开,两颊泛着一些绯红。
正想坐起来,却感觉下腹隐约的疼痛,老夫人一脸祥和地道:“慢点——”说完,匆匆过来将她扶坐。原来,老夫人用红枣,枸纪,当归,白芍,生地炖了些鸡汤。
“把这些喝了吧!”
“嗯!”眼眶一阵红润,点点头!“谢谢老夫人救命之恩,您以后就如同小女再生父母!”刚想下床行个大礼感谢这大恩大德,无奈双腿有些无力。
老妇探了探她的额间,烧退了,满意的点点头,“孩子!快别这样。先养好身体再说。”一勺一勺给她喂些鸡汤。
第二日,早早起来。身体已好至八九成。先是在送子观音前焚香,素衣斋戒。见这天气大好,一个人朝那山顶爬去,听那钟声不断,兴许上面便是这一带知名的天龙寺。
老夫妇怕她大病初愈,上个山有什么闪失,叫小桂子跟在身后。
却说那古耶木,一路疯寻,跌跌撞撞,突然发现前面一座山峰,辉宏的建筑矗立在半山腰,紫色烟雾缭绕,山中钟声鸣鸣,诵经的声音,心头伤感突然好了许多。百层的石板路,却走了三时辰,行至庙前,几束风铃被风催动的声音甚是悦耳,寺庙中隐隐传来几声梵音,像是在说:红尘万像,万般皆法像,应做如是观……那寺中的老方丈像是早知道他要进来,手中红拂尘一染,推开紫檀色大门,门上一双铜耳手环有些锈迹斑驳,兴许是寺庙多少年了也未来过什么香客。
老和尚把古耶木迎至大雄宝殿,一座金色大佛,抬手指路般,面带祥和地冲他笑着,寺院里几个和尚人头传动,合掌诵经、青烟缭绕的殿在梁下,古耶木跪坐蒲团上,伏身虔诚祈祷。
和尚的中间,坐着一个素色白衣的女子,半闭着眼神,一副悲伤的神色。
却说那古耶木祈愿完后,那老和尚站在身后,拍了他背上三掌,不轻不重,像是打去了他心头的郁结。他起身惊奇不解望着和尚说道:“大师,我——”原来那老尚竟然跟自己一样,须眉皆白。
老和尚神色喜悦,像是有许多言不尽一般,把他叫至侧殿,“施主!老衲在此已经等了你十年了,今日,必须让你知道这一切!”他紧闭着暮色般的垂眉,娓娓道来:“十八年前,古府茶庄的老板叫古玄,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叫古扎木,经营镖局,同时还有一个亲生胞弟——古勒,就是现在的茶庄老板。四弟古长风,因为从军,甚少回家和兄弟团聚。在你八岁那年,古勒勾引我妻子苗双双,企图谋我性命,强夺家族生意。却不料被我发现,一气之下,剃发出家,隐居山中,并修书一封,让他好生照料我儿,和那些家业。”
“大师!莫非您就是大伯父古玄?”古耶木突然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那古玄舒了口气,眉头松开,“好孩子!你都长这么大了!快快起来!”言语中,似乎隐藏着阵阵悲痛。
古耶木突然转过身,心想莫不是大伯父知道自己弑父的事情么?,于是试探着问道:“大伯父!这些年,您可一直在恨父亲?”
“并——没——有!自从老衲遁入空门,一向虔诚修行,六根清净,红尘尽结,再也没有那些恩恩怨,只是孩子,你不知道?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为父盼了十年,希望通过我祈祷,我佛慈悲,能让我在有生之年再见一见我的孩子!”古玄大师突然有些激动的说道。
“怎么?我是——”一时间,古耶木像被生生定在那一般,惊讶地望着有些颓老的和尚,这老和尚年过六旬左右,一身黄色袈裟,头顶烙六个香印已经开始长些新的白发。心想他六十左右,我现在二八之年岁,有些不符合。但他是怎么证明我就是他的孩子呢?莫不是这老头想孩子想疯了。想到这,不自觉冷笑几声,那股杀戮之心顿时而生,瞬间拔剑指向那和尚怒道:“这么多年了!你躲在这深山里,就不管了你的妻儿了吗?”
那老和尚古玄见自己的孩子拔剑对着他,不惊不慌,面色不改,紧闭双眉,说道:“孩子!老衲红尘早已了却,三亲却未断,思念自己的孩子,心中已是万般愧疚,前几日,菩萨托梦说这几日我必与孩子相见。没想今天,听山中挑夫说途中有青年一副落魄神态,额上也如他这般苍须白眉,甚是奇怪。我自个寻思,这世上还有和我长得一样有些神似的人,那便是盼了多年的孩子来了。逐叫寺中和尚打扫大雄宝殿,敲钟,上香,行法事。”
古耶木听这老和尚道来,还有几分说得过去,心想那古勒被他杀死,不算弑父,却算得上是为父报仇了,这一年来,终于终于可以放下了心头这个包袱。想到这里,这才剑回鞘内。
古玄法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包袱,一层解开后,里面一个黄色包袱紧包着一块精致的玉花雕腰牌,上紧刻着几个小纂:京都御史。
“孩子!这是当年为父最好的朋友王玄风留下的,一直没有用过,若是你以后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记得拿这块护身符上京都找王玄风大人!”
古耶木接过一看,这明明就是一块普通的腰牌,嘴里还是喏喏着回答:“谢父亲!”转身便要离去。
那和尚刚想喊住他,却迟迟说不出来。待那矫健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顿时满眼横泪,犹如涛涛洪水般而至,抽搐,压抑,掩满号啕嘶哑的声音从侧房中隐隐传出来。
古耶木行至庙外,拔出剑来,唰唰几声,那竹林中,片片落叶纷飞。嘴里喃喃冷笑:“原来!从小到大,他这样狠狠待我,竟然因为我不是他亲生儿子。哈哈哈哈,真是天意弄人!”气喷之余,随手将那块腰牌往密林中丢去。
山岚之处,绝壁陡峭,宏伟的建筑便矗立在这片竹林之中。
小道窄小而蜿蜒,林中一些蓝红相间的蝴蝶,在阳光的簇拥下翩翩飞舞着,许多落在那些青青的竹叶上,更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朵,煞是好看。狭道上,青色素装的女子,轻盈步履,伸手捋着树叶的的珠露,一股清凉透入了玉脂般的指尖,感受着林中新鲜的空气。突然发现一片竹枝上一只粉白色的小鸟立在枝头瑟索着发抖,近处一看,原来是一片栓着金丝环的玉花雕腰牌。
就在这时,前面的分岔路口,一个蓝色旗服的身影隐入了一片苍翠。那神色苍眉白须,被林中珠露的浸润下,竟然有些仙风道骨般滑向迷雾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