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北侧的沟渠上,一个人正侧身坐着。
她,会是谁呢?
我觉得不便惊动她,便蹑手蹑脚向前(东)走着。
太阳,刚从最东侧的山顶上露出小半张脸。这一大片水田里,我南侧的这条沟渠,晨风轻拂中,点点鱼鳞般的金黄,一闪一闪着。她,面向东南斜坐着。随着脚步的移近,我分明看到了,她那扎成马尾状的一条辫子,也正一颤一悠着。哦,她右脚白玉般的小脚丫,里水面尚有两三寸的距离。看来,戏水是说不上了,她是在看水。
小赵长发披肩,邻家小女孩羊角辫迎风,显然,扎着马尾的她,既不是小赵,也不会是邻家小女孩!尽管也说不清前面的那两个人都到哪儿去了,我依然能够肯定,她将是我这个清晨所遇到的第三个人。她,斜坐沟渠上。
她,应该是我很熟悉的一个人。
没确认之前,我不便说出她的身份与名字。
就在离她只有两三米之遥时,她转过头来。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道。
不错,她就是我的同桌。
一声“是你”之后,两人一时没能再说出什么话来。
过了好一阵子,我的同桌站起身来,嗔道:“是你,都怪你不好;你一来,就把那两条小鱼吓跑了——”说着,她还跺了一下脚。
我心里暗自好笑: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我的同桌啊,你既然不想下水捉鱼,又何必计较鱼儿的不辞而别呢?这样想着,我淡淡一笑:“如果你不跺脚,再过一阵子,小鱼还会再游过来的——”
“哦,梁晓刚,你强词夺理的功夫,蛮不错的。”她说着,扫了我一眼。
“是啊,我是在强词夺理,我就差没把脚放到水里去了——”我缓缓说道。
“哦,不是强词夺理,是在,是在信口开河——”
“哟,要是真能够信口开河的话,现在,现在早就水漫金山了——”说着,我将脸微微一侧。
她拼命抿着嘴唇,不过,也就是一眨眼功夫,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了。
她笑了,我倒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哈哈一笑,于是我就稍稍将头扭到一边去。
大概是这偷笑最终也没能逃出她的眼睛,过了一阵子,她这样说道:“你,你笑什么?”
我忍住笑:“我,我只是想看一下,看一下——”
“得了吧,既然笑了,又不敢承认,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看看过场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我指着沟渠下的水面,点了点头后,微笑着说道:“看,小鱼,两条小鱼,游过来了——”
她鼻子哼了一下,接着说道:“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刚才的那两条——”
我皱了皱眉头,暗自思忖道:被惊走的、刚才的那两条鱼,我可没留意过啊。这样一来,无论再来的小鱼小虾再多,你都可以说一声“不是”!这,这倒有点难办了。这样想着,扫了一眼东边的水田后,我这样说道:“哦,春凤,你,这么早的,你来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