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梁晓刚坐下之后,阿豹拿起酒杯,准备倒酒。
梁晓刚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我,我很少喝酒的——”
阿豹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放假了,随便喝。”说着,就往杯里倒酒。
梁晓刚连忙道:“倒,倒多了——”说着,自己一时已是忍禁不禁。原来,当地有个小笑话,说是一个酒量较小的人,当别人为他倒酒时,由于紧张且结巴,他这样说道:“倒,倒,倒,倒——倒多了——”一连好几个“倒”字,人家以为他酒量大,嫌少,结果给他倒了个满满一杯,望着那已经有些溅到桌面上的满满一大杯酒,“溪量”的他真有点哭笑不得。
显然,阿豹也记得这个笑话,信手就给他倒了半杯。
尽管酒香扑鼻,梁晓刚还是露出一丝苦笑:“这,这——”
阿豹微微一笑:“梁弟,你随便喝,喝得多少算多少——”说着,仰起脖子就是一大口。
猴哥也是如法炮制,擦了擦嘴角后,轻松地说道:“嗯,就是这样,像喝白开水一样。”
以前,出于好奇,梁晓刚也小心的喝过几小口酒,自然知道,水是远不能跟酒相提并论的。至少,喝酒说不上轻松二字!不过,今晚上既然来了,可不能扫了大人的兴啊!这样想着,他带着一种不妨一试的心思,将酒杯端到了嘴唇边上。
大概是看到他欲喝又止的古怪样子,小赵笑道:“先小口一点儿——”
梁晓刚点点头,硬起头皮,呷了一小口。刹那间,一股热流弥漫在唇齿之间,几乎要呕出来了。为了不让这辛辣味停留太久,梁晓刚一咬牙,就把这一小口吞了下去。霎时,热气箭似的窜到他的食道、胸腔、腹部,瞬间之后,整个身子都像围在大火边一样,燥热起来。他略一思索,灌了一勺菜汤,总算把那热气暂时压下去了。
阿豹嘿嘿一笑:“怎么样,没事吧?”
没等他回答,猴哥抢先道:“我说得没错吧,想喝水一样——”
就在暗暗叫苦的瞬间,梁晓刚突然觉得,体内升腾起一种熏熏的感觉,恍惚之中倒像是置身于馥郁的花香中一样。这感觉,与茶倒有几分相近。原来,酒也没那么可怕的,适应之后,你甚至能够体会到一种难以言说的舒爽与陶醉。这样想着,他淡淡一笑:“其实,这酒的味道,还是蛮不错的。”
阿豹点了点头,夹了块烧鸭过来,接着说道:“这,我就放心了;来,吃菜。”
梁晓刚放下酒杯,啃起烧鸭来。
找到感觉后,再抿第二、第三口的时候,他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就从容、潇洒多了,再也没必要随时备好一大口菜汤了。
酒至酣处,猴哥夹起一块煎蛋,洋洋自得道:“我们,想吃哪块夹哪块——”
小赵扑哧一声,当然,由于这次不是满口是饭,不至于出现饭喷一地的情景,只听她这样纠正道:“好像不对吧,应该是想吃哪块夹哪块——”
猴哥将煎蛋放到嘴里,嚼了一下后,转脸对阿豹说道:“阿豹,刚才我没说错吧?”
阿豹淡淡一笑,夹起了一颗油炸花生米,边嚼边说:“管它那么多,反正桌面上的都是菜,随便你怎么说,怎么吃——”
梁晓刚暗自发笑:阿豹和猴哥,本来就爱说点似通非通、不着边际的话儿,你去“纠正”他们,倒显得不自量力了。
再过了一会儿,阿豹微笑道:“小赵,这一餐,还可以吧?”
小赵幽幽说道:“天天有这一餐,我也不再想什么了——”
猴哥又是一口酒下肚后,这样说道:“小赵,你第一次到这人吃饭,多吃点。”
这一次,本来有点像假话国才有的话语,没有难倒小赵,只听她微笑道:“是啊,我是第一次来;你是老常客,我就不招呼你了,你自己吃饱去——”
猴哥哈哈一笑:“是啊,不吃饱的话,到时夜深了,街上又没有粉卖了,就要饿肚子了。”
阿豹点上一支烟,淡淡一笑:“没有粉卖了,我们就炒饭吃——”想到得意处,他不由得哈哈一笑。猴哥跟着哈哈一笑后,也点上了一支烟。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小赵说道:“哟,梁弟,你的脸,红得像关公——”
听了这句话,梁晓刚一时也觉得,自己的脸已是微微发烫。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小赵所说的,绝对是大实话。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一时只觉得口干舌燥,全身也酸软起来。再定睛看人时,只觉得这些人影,有点像微波阵阵的河面上的倒影了。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之后,梁晓刚勉强站起身来,大着舌头,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们,你们慢喝,我,我先回去了——”
阿豹也站了起来,轻声问道:“来,我扶你回去——”
梁晓刚淡淡一笑:“没,没关系,我走得了——”说着,就向门口方向走去。
看到梁晓刚脚步还算稳定,阿豹也就只送到大门口了。
在房间里躺下之后,尽管眼皮直打架,梁晓刚一时却难以入眠。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像是安装了一台大功率的马达,突突突轰轰轰震个不停;看那样子,好像是要把他的脑瓜震出来似的:我,我究竟喝了多少酒呢,怎么这么难受的?人们常爱说借酒消愁,看来,这多半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当然,如果是烂醉如泥,一时半会之间,也就什么都知道,当然也就不用想了。问题是,现在我的头脑很清醒,别说消愁,连来到梦乡也做不到。看来,酒是不能多喝的了。哦,李白写过这样几句诗: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李白,也够寂寞的了,只想到邀明月和花朵来痛饮一番。如果让我也邀上几个人,我会邀谁呢?好朋友阿强;我的同桌,一个长着两个小酒窝的漂亮女生?哦,还有小赵。我,我怎么会想到她呢?大概,大概由于是邻居,比较熟悉的缘故吧?对,还有好几年之前的那位邻家小女孩。现在,她在哪儿呢?过得怎么样了呢?是不是依然扎着两条羊角辫呢?好几年过去了,就算再见面,我还能认出她来吗?哦,现在,他们是不是还在喝呢?今天夜晚,阿豹和小赵都很高兴。因为,这晚餐很丰盛;另外,他们可以说说笑笑一番。
只是,这样的日子,究竟能持续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