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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但安然不乐意了,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再下去简直无法控制了。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说:“我有话说。”

安平说:“你有话你就说呗,干嘛,拍惊堂木啊,要审案子啊?”

安然说:“姓唐的,我现在正式宣布,咱们的伪恋人关系终止。”

又转向安平:“姐,我和唐谛是演戏骗你的。要不是因为你处在更年期,情绪极端不稳定,我何至于受此要挟?我不管你更年期过没过去,我受够了,不干了。”

“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没听懂?唐谛,你说说,怎么回事?”

“姐,是我们不对,主要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

安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说:“你们以为感情是闹着玩的,怎么玩都行啊?你们玩我不要紧,要紧的是把自己玩了知道吗!整天号称情感专家,我看叫情感玩家才对!走走,都给我走,别戳在这让我鄙夷。”

走出楼洞,安然就埋怨唐谛:“都是你!你妈那么想儿媳妇你不知道吗?你还敢答应我玩这个游戏?”

唐谛站住了:“哎我说安然,是谁请我吃饭求我演戏的?我妈想儿媳妇不对吗?我都三十五了,她还不该想想儿媳妇啊?”

安然也站住了,从包里翻出金镯子,塞到唐谛怀里:“拿走拿走,我们之间的伪恋人关系从此刻开始不复存在。”

说完噔噔自己走了。

从那天开始他们不再联系,平时没事就乱发的那些短信也都停下了。两天过后安然觉得挺寂寞的,就给武博达发短信:“武哥,干吗呢?”

武博达回复:“上班呢。最近怎么样?”

安然答:“老样子,你呢?”

武博达说:“也老样子。改天请你吃饭?”

安然说:“好啊。”

稀汤寡水、有盐没味的短信,过后安然很有些后悔。

又过了几天,周末,安然在开发区长江路等红灯时,忽然一转头看见武博达的车。他旁边副驾上坐着一个女孩,正拿一面小镜子补妆。安然饶有兴味地看着女孩矫揉造作的样子,回忆起自己当初勾引武博达的时光,不禁笑了。她恶作剧地摁了几下车喇叭,武博达转过头来,脸色有点尴尬。安然把车窗放到底,冲他伸出两个大拇指,然后,绿灯亮,安然一骑绝尘了。

此后武博达再没来过电话或短信,安然也就把这一页翻篇了。没什么惆怅,更没什么眷恋。倒是时不时地想起唐谛来,心里会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一次她经过科技市场,特意停下来进去了,远远看到唐谛在店里跟一个顾客说话,想了想,还是没过去。

元旦过后下了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雪,唐谛有一天忽然来短信:我妈病了,在毓璜顶医院,想见你一面。她已知你我的事,不用再演戏,不知你是否方便。

安然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买了点壮骨粉之类的东西,急匆匆去了。唐谛在住院部楼下等着呢,见了安然,说:“对不住啊,这是最后一次了。”

安然说:“假客气什么呀,这次算我义务奉献。”

唐妈妈这次患的是重感冒,主要是诱发了她从小落下的气管炎病,在牟平打了好几天吊瓶不见好,反而越来越喘不上气,最后只好转院。

老太太从来到烟台就念叨着安然,唐谛骗她说安然到外地去了,老太太非刨根问底几天回来,唐谛随口说了句:“得四五天呢。”他以为他妈用不着在医院住上那么多天,谁知道还真一住就是五天。

第五天老太太问:“安然该回来了吧?”

唐谛又骗她说:“还没呢。”

老太太说:“那你给她打个电话,我要和她说说话。”

这么下去真不是个办法,唐谛见他妈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就干脆告诉她了:“我和安然其实不是那种关系,我怕您真让我跟邻居家那什么幼儿老师定下,所以就拉安然帮我一块演戏骗您。”

唐妈妈很受打击,怎么也没想到儿媳妇是假的。病恹恹地躺了半天,越躺越想安然,问唐谛道:“安然现在有男朋友吗?”

唐谛说:“不知道。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联系了。都怨您,太心急了,又是送镯子又是要下聘礼的。”

唐妈妈眼泪汪汪地说:“我那不是看着这丫头怪喜欢的?唐谛,你跟我说,她喜不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安然那人,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她是不婚族,宣称一辈子不结婚。”

“哦,那就是说,她有可能喜欢你。那你喜欢她吗?”

“妈,这还用问吗,我要是不喜欢她,当初能答应和她一起演戏吗。只不过,演着演着演砸了。要不是您心急,我们俩慢慢演,说不定就假戏真做了。”

“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来看看我,啊?就说我怪想她的。”

安然还买了一束康乃馨,两手都没闲着。唐妈妈一看安然病就好了:“安然,我都知道了。咱们做不了一家人,以后当亲戚走动也行,就是不知道你嫌不嫌弃我这个老婆子。”

安然说:“看您说哪去了,虽然是假的,但情分是有的,您说对不对?我以后会经常去看您的。”

唐妈妈见安然只是幌子,真实目的是制造机会给儿子。唐谛送安然去停车场取车,问安然:“最近挺好?”

安然说:“挺好,你呢,有新女朋友了没?”

唐谛说:“正在努力。”

安然说:“有了告诉我一声啊,我请你们两口子吃饭。”

唐谛说:“那是一定的。”

回到病房后,唐妈妈埋怨儿子:“怎么不跟安然一起吃午饭,回来干吗?”

唐谛说:“老话您都忘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您又着急了不是?我心里有数,您甭管了。”

唐爸爸也说老伴:“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儿子的事让他自己忙去。”

唐妈妈说:“让他自己忙,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啊?”

唐谛说:“一个要做不婚族的人,都坚持三十五年了,你以为一天两天的能把人家改变过来啊?那也太容易了吧!放心吧老妈,你儿子就爱啃硬骨头,你说的那个像小绵羊一样的幼儿老师,不是我的趣味。”

唐妈妈这次住了七天院,第七天早上办理了出院手续,唐谛开车把他俩送回牟平。返回烟台的路上接到安然电话:“出院了?”

“是啊,早上刚办的手续。”

“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来扑个空。”

“你去了?”

“是啊!还炖了汤呢,真是的。”

“哎哟,那真让你破费了。我没想到你今天又去了。那就只好劳烦你替我那没口福的妈把汤喝了吧。”

“你在哪儿呢?”

“还在牟平呢。”

“什么时候回来?”

“嗯……不一定。”

“不会是要跟那幼儿园老师相亲吧?”

“嗯……我挂了啊,谢谢你来看我妈。”

其实那时候唐谛已经到公司了,公司在莱山区,离牟平也不算远。唐谛在院里停下车,打开CD听了一会儿歌。CD还是安然帮他刻的,都是安然自己喜欢的歌,有一首郝蕾的《氧气》,特别好听,两人一开车就听这歌,安然还给唐谛讲她如何如何喜欢郝蕾那特立独行的劲儿。

唐谛停下车听歌的时候,安然正气呼呼地提着保温桶往停车场走。她本来以为唐谛会说“我去把汤喝了吧”之类的话,没想到却不是,好像人家压根就没把那汤当回事。“哼,不就一个幼儿老师嘛。”安然把这归罪于那个没见过的幼儿老师。

毓璜顶医院买卖特别好,两年前新建了一个五层立体停车场,收费巨贵,还早早就停满了。安然九点钟来的时候已经没地方了,只好在外面排队等,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才停进去。结果,人没看着,汤没送出去。

安然越想越来气,就在停车场外面路上打算连汤带保温桶送人。很多农村打扮的病人家属在外面买饭,包子啦稀饭啦什么的。安然瞅准一个还算顺眼的妇女,过去把保温桶递给她,说:“送给你了,里面是乌鸡汤,早上刚炖的。”

妇女还带了个脏兮兮的小孩,小孩一听乌鸡汤,馋得直咽唾沫,他妈妈却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安然。安然不得不解释说:“我要看的病人今早出院了,所以,这汤用不着了。”

谁想到妇女竟然拉着小孩走了,边走边回头看安然,好像安然提着一桶毒药似的。把安然气坏了,连汤带桶干脆扔进垃圾桶了事。

这一天,好像老天爷专门跟安然过不去,先是把车从车位往外倒的时候蹭了右屁股,后来又在毓璜顶公园门口那个邪里邪气的路口跟一辆小面包发生接吻事故,安然跳下去就跟开小面包的家伙理论。

小面包是个流里流气的家伙,下来就冲安然嚷嚷:“怎么了怎么了?雪天路滑,我愿意跟你的车接吻啊?想打架是吧?”

安然长这么大还没让这么一个脏兮兮的家伙在大庭广众之下指着鼻子骂过,一时竟然语塞。很多人都围拢过来看热闹,小面包更猖狂了,说:“女的怎么了,女的就有优势,可以随便骂人啊?你再骂一句试试,信不信我会在你这张漂亮的脸上留点纪念?”

安然气得直哆嗦,脑子一片混乱,拿出手机来就要打电话,又不知该打给谁。小面包说:“报警啊?报,使劲报。”

安然拨通过去认识的一个道上朋友:“我现在在毓璜顶公园门口,给你十分钟,赶紧过来,带上家伙。”

小面包笑得两肩乱颤:“找黑社会啊?我还没见过黑社会什么样呢,今天要开开眼了。”

过了十分钟光景,又一辆小面包开过来,下来四个男的,每人手里拿把刀。小面包一看彻底萎了,说:“还来真的呀?兄弟们,我错了,我是王八蛋,我上面还有八十岁老母呢,饶了我吧!大姐大姐,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行行好,您是观世音菩萨。”

结果那天,围观群众不知谁打了110报警,安然和小面包、四个黑衣刀客一起被请到了派出所。

警察呼啸而来的时候,正好让安平看到了。加戈这两天也感冒,每天到医院打吊瓶,戈美丽忙不过来,安平就过来打个帮手,送送饭,替替班什么的。

安平不知道怎么回事,吓得不行了,抖抖索索地拿出手机来,不知该打给谁,最后打给了老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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