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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戈美丽遭遇挫折时躲到自己家并且有安志相伴疗伤,要说高禾汉对此没一点想法的话,那显然不可能。但高禾汉是什么人?小不忍的事他是不会去干的。所以,基本上,戈美丽和安志之间那些口水仗,在高禾汉和戈美丽之间是看不到的。

不仅看不到,高禾汉还积极履行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帮戈美丽筹备开一间书吧。资金、人脉、创意,哪一样都得精细打算,而这些对戈美丽来说太难了。她也就能在创意上提供一点个人趣味上的建议,比方给店取名字、室内基本格局和色调等。其实戈美丽最早上大学时的愿望是开一间书店,平时逛街最留意的并不是服装店啦饭店啦,而是各种书店书吧,仿佛知道早晚有一天会干上这个行当一样。

调研、选址、装潢、进书,开一间书吧比开一间服装店要复杂多了。这一套流程从十月中旬开始,到十一月下旬终于进行到尾声,又做了一些其他方面的准备工作,元旦,位于鲁东大学对面的“小书房”正式开业了。

开业那天,场面甚为壮观,高禾汉请了他一些生意上的朋友来助兴,高级轿车在门口摆了很长一溜。安然带着唐谛、倪平平带着她那个发型师男友、安平则和齐桂花老彭彭湃安志一起,都送了大礼。

王娜也来了。这女人脸皮可真够能跑火车的,戈美丽自从离开单位,就不停地接到她请吃饭的电话,到第五次的时候,戈美丽无可奈何地说:“你真是属于抗挫型的,越挫越勇。”只好赴约了。

以后这王娜是隔三差五电话短信,戈美丽回忆一下,这么多年来她和王娜相处的时间居然也不比和安志相处的时间少,感情还是有的。再想想,单位就那么个形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王娜也没办法。

“小书房”格调那是没的说,在烟台还找不到能与之媲美的。书籍、音乐、碟片、小礼品,都有,却并不显得驳杂;还内设了一个休闲咖啡座,中上等咖啡豆,一台自动咖啡机把香浓的咖啡源源不断地制作出来。店员一共四名,都是高禾汉给找的,至少中文毕业。文字功底不能输,这是起跑线问题。另外,懂市场、会收银、对咖啡有研究。总之,全能型人才,让戈美丽感到自己急需要充电。

元旦那天,参加完“小书房”开业典礼后,齐桂花去安平店里坐了一会儿,安平给她挑了一身衣服春节时穿。齐桂花告诉安平,她已经让老彭把大厨和小保姆都辞了。

“为什么呀?又挑人家毛病了是不是?你这老太太,要求太高了。”

“跟你说吧,我始终就不习惯生人在家里进进出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怕人家偷你们家的钱啊?锁好不就完了?”

“谁怕偷钱啦?再说了,谁敢偷啊?我就是受不了生人。”

“那倒也不难理解。当初我也是一个生人过门,彭湃都生出来了,你还受不了我呢,足足过了得有五六年吧?才把我当自家人了。你这老太太就是难处,谁跟你一块也得磨合上五年再说。”

“我老太太年纪一大把了,不一定还能不能活上五年呢,所以,不跟那些生人磨合了,还是自己一个人清清静静过吧,哪天眼一闭腿一伸,一辈子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您一个人能行吗?”

“把饭菜弄到锅里做熟了,这个我还能干。没事,我孤老婆子这么些年跟你在一起,福也享得够多了,我知足了。就是赶上过节的时候,没顿像样的菜,觉得不像过日子,心里头难受。你看今天吧,元旦,凯歌要在外面有事,彭湃那小子也不回来吃。唉,谁摆着现成的女朋友不陪,回来陪我这个孤老婆子呢。”

安平听出老太太的弦外之意了,就说:“老太太,别在这给我装可怜啦,我去给你做顿像样的菜还不行?”

半下午安平就到了彭家,和老太太一起包了白菜馅饺子。过去每年元旦他们家都吃白菜馅饺子。然后做了一桌丰盛的菜。正做着呢,老彭回来了,安平说:“妈说你要在外面吃饭,怎么回来了?”

齐桂花赶紧给老彭使眼色,老彭说:“哦,客户又取消了。”

接着齐桂花又偷偷摸摸给彭湃打电话,让他回来后别说漏了嘴。

彭湃是带着赵宁一起回来的,回来后就冲到厨房抱住安平一个劲地嗅,说:“唉,终于闻到久违的烟火气了。”

安平往外一伸头,看见赵宁,脸就抹搭下来了。彭湃说:“今天这个日子,你可千万别冲我们家赵宁甩脸子啊,我们家赵宁一看您在家,吓得都快尿裤子了。您说您找这么一个儿媳多好啊,不用调教,指定对您千依千顺,您说一她不敢说一点五。”

安平扑哧一声笑了:“她跟我没关系,她是你媳妇,我充其量就是她前婆婆。”

彭湃察言观色:“这么说,有余地了?”

安平嗔怒道:“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吧。家里真把大厨和保姆辞了?”

彭湃说:“可不是嘛!奶奶跟谁也处不到一块儿,人家大厨都说了,什么刁钻的客人都伺候了,就是伺候不了我奶奶,人家服了。小保姆也是,说有一次发现我奶奶偷偷翻人家的包,把人家当贼防。还人身攻击,说人家小保姆罗圈腿太难看了。我爸要再给奶奶找,奶奶说什么也不要了。”

这么一听,安平的心就揪起来了,毕竟是几十年的婆媳。而且现在过很多日子才能见上一面,每次见了安平都发现老太太又佝偻了几分,挺让人心疼的。过了几天,听彭湃说老彭外出了,安平就回去帮老太太做了顿饭,收拾了一下房间。第二天老太太下午三点就打电话,汇报说她已经到菜市场买回菜了,等着她回去做。安平又去了。

之后老太太每天都故伎重演,安平说:“您又对我产生依赖感了,这样不好,得及时把它掐死在萌芽状态中。”

老太太说:“都长成大树了,还萌什么芽啊。”

安平说:“我不管,反正我就伺候你到老彭回来。”

老彭回来后,安平就不再去了。老彭到店里去感谢安平,安平说:“没什么可谢的,我是冲着老太太,又不是冲你。家里没个人,彭湃那小子也整天不着家,万一老太太有个好歹的,后悔都来不及。”

老彭说:“是啊,真是个难题。”

安平说:“要不你抓紧找个后妻回去伺候她。”

老彭说:“她跟谁都处不来,就跟你行。这辈子我要是还找后妻,就找你,别的谁也不找了。”

安平说:“说什么怪话呢,我是前妻,不是后妻。”

老彭说:“前妻后妻一块当了,省事。”

服务员小朱从外面买午饭回来了,老彭没再往下说,回去了。

元旦那天被绑架的除了安平,还有安然。她被唐谛绑架到牟平,被迫看了传说中的八铺八盖绸子被面。唐妈妈整个人比那些被面还喜庆,眼巴巴地期待安然给个好评,安然却说:“现在都不兴手工做被子了,商场里什么样的都有,鸭绒的,七孔棉的,又轻快又暖和。”

唐妈妈一点都不含糊:“喜欢商场里的是吧,好说,咱买,一样买一床。”

安然一听,怕了:“那这些被面怎么办?”

唐妈妈说:“将来给我孙子做小被子小褥子。小孩子的还是自己做好,暖和。”

太雷人了,安然朝唐谛做个苦瓜脸,唐谛幸灾乐祸地说:“凡事有果必有因啊!”

他的意思是,安然当初就不该跟他确立什么伪恋人关系糊弄自己姐,现在好了吧,吃到自己种下的苦果了。

更要命的是,唐妈妈晚饭后相当庄重地给了安然一个黄灿灿的金镯子,说是她婆婆也就是唐谛奶奶送她的,是古代传下来的,她现在有接班人了,要交差了。

安然吓坏了,说什么也不要,说这太贵重了。唐谛在旁边帮她妈推波助澜:“给你你就收着吧,我嫉妒得眼都发绿了,我妈也不给我,你傻不傻呀,”又小声对着她耳朵说,“你先收下,回头再说。”

先收下,回头再说,听着好像是安然只要暂时保管这个烫手的山芋就行了。回到烟台以后,安然把镯子拿出来:“呶,藏好了啊,这可是你们家的传家宝,金的!”

“不是送给你了吗?你好好收着吧。”唐谛说。

“什么叫送给我了?你当时不是让我先收下,回头再说吗?”

“是啊,你这不是收下了吗?瞧瞧,这成色!现在的黄金哪有这成色!还有,我可跟你说啊,这镯子不知历经多少朝代,吸纳日月之精华、宇宙之灵气,可不是一般的镯子啊!”

“有你说那么玄吗,我只看到它土得掉渣。谁要是戴这么笨这么难看的金镯子上街,准被认为是神经病。”

“你就是不识货。不要紧,你先收着,你不识货,你儿媳妇肯定识货。”

“姓唐的,你可越说越不像话了啊,我儿媳妇跟这只金镯子没什么关系。咱俩是伪恋人关系,你没发烧吧?”

“好好,那这样吧,镯子是你从我妈手里接下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也得值一万块了,我可不敢随便接收。改天等我找到它真正的主人了,咱们再正式办理移交手续。除非你现在就想解散咱们之间的那个关系。”

安然只好先把镯子收下了。

收下镯子是小事,随时都可奉还,大事是,唐谛这边根本就没有为镯子找主人的迹象,镯子的老主人已经给唐谛准备了聘礼,要按照牟平那边的风俗习惯,到安然家下聘礼了。

老安家上辈已经没人了,安平作为大姐,应该充当这样的角色,她当然也乐意充当。那天唐谛安然又被叫到安平家吃饭,唐谛吃着饭把他妈的意思一说,安平饭都吃不下了,巴不得马上就能收到亲家的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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