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扬州的刘仁轨没有接见任何地方上的行政官员,而是只让一名本地官员陪同他径直来到大云寺,以烧香为名,暗中寻访奇人异士。
两人一身素服立在一石阶处的时候,扬州官员说道:“将军,前面便是扬州大云寺。”
刘仁轨抬头望去,苍山之巅有一座庙宇,树丛之中有几处屋檐,隐隐约约有僧人诵经之声。
“我们上吧。”刘仁轨说道。两人及随从两名一起开始沿着石阶攀爬,四人累得气喘。
半个时辰之后,刘仁轨和扬州官员才来到寺庙前。
寺庙前面红墙上面,左边书写一个佛字,右边书写一个禅字,两字皆比人高。
透过院墙,刘仁轨和扬州官员来到院子里,院子中间一宝鼎,宝鼎里面插满正在燃烧的香烟,整个寺院处在烟雾缭绕环境之中。
刘仁轨吩咐随从,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捆香来。
随从拆开香后,在宝鼎里面点燃后递给刘仁轨。
刘仁轨朝寺庙大殿拜了三拜,再将燃烧的香插入宝鼎尘灰之中。
刘仁轨和扬州官员等进入大殿里面,都对大殿里面的设置啧啧称奇。
大殿里面,怀抱大的木柱支撑着这个寺庙,寺庙内壁之上,或是菩萨画像,或是佛教用语,挑梁之上布置得也精彩缤纷,只把人看得眼花缭乱。那盘膝坐着莲花法坛里面的如来佛祖,面露慈祥,双耳垂肩,叫人好生景仰。
不知道是不是寺庙里面的和尚通知了该寺的主持,只见一个披黄色袈裟,颈上悬挂佛珠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主持和尚从后殿出来。
小沙弥对刘仁轨等介绍道:“这是大云寺方丈鉴真。”
刘仁轨赶忙施礼。
年轻的大云寺方丈鉴真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刘仁轨说道:“打搅师傅修行,罪过。”
两人在大殿里面寒暄的会儿,寺庙里面的百余僧人做着早课,寺庙里面立刻传出许多敲打木鱼,诵经的声音来。
刘仁轨说道:“我等前来,诚心拜佛。”
鉴真理会,亲自从大殿案桌上面摆设的香里面取出三支,到燃烧的烛光火焰里面替他点燃。
刘仁轨站立在大殿正中间,接过鉴真方丈手中的三支香,跪在蒲团之上后,朝如来佛祖拜了三拜,跪在蒲团上对佛祖窃窃私语。
刘仁轨烧完香,没有立即离去,方丈鉴真知其用意,让小沙弥将刘仁轨带到客舍中休息。
片刻,鉴真亲自来到刘仁轨房间。
小沙弥奉茶完毕离开后,客舍房间里面就剩鉴真和刘仁轨。
鉴真问道:“我观施主虽然士族打扮,但行走之间,果敢刚毅。贫僧斗胆猜测,施主一定是行伍出身。”
刘仁轨说道:“方丈慧眼。”
鉴真说道:“我还知道施主身份高贵。”
刘仁轨问道:“何以见得?”
鉴真说道:“和你一起的扬州官员,虽然素服,贫僧是认得的。只是他不认得贫僧罢了。扬州官员前前后后对你俯首帖耳,想必你一定是朝廷中的高官显贵。”
刘仁轨说道:“实不相瞒,我乃朝廷检校带方州刺史刘仁轨,奉旨即刻前往海东讨伐高句丽,路经宝刹,特来烧香。”
“贵人器宇轩昂,可是紧锁双眉,”鉴真说道,“刚刚在大殿之上,贵人又对我佛祖窃窃私语,视乎心中有难言之隐,你有甚心事,不妨直说,我佛慈悲,必定助你逢凶化吉。”
刘仁轨说道:“方丈厉害,我正有难言之隐。眼下我奉旨讨伐高句丽,无奈海东四国现在手中拥有四象神兽,我凡夫俗子不是神兽对象对手,担忧有负圣恩,故而焦虑。”
“人算不如天算,”鉴真说道,“东汉建造两仪四象,本来是为了天下苍生永享太平,不料奸人破解伏羲奥秘,放出万千魔障,反致生灵涂炭,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鉴真说完,双手合十抱在胸前。
“方丈世事洞明,”刘仁轨说道,“不过,朝廷讨伐辽东已成定局,我吃国家俸禄,当为朝廷分忧解难。方丈佛法高深,法术高明,请随我下山助我一臂之力,早定大局。”
“我佛慈悲,善哉,善哉,天下人断天下事,虽然如今孽障重重,但是终究得享太平,我是一个和尚,安有安邦定国之才能?”鉴真推却道。
鉴真说完后起身就要离座。
刘仁轨惊问道:“请方丈赐予玄机。”
鉴真摇摇头说道:“兵戈一起,生灵涂炭,我佛大慈大悲,贫僧是不会同你一起拿起屠刀的。”
“莫非武则天娘娘的话你也不听?”刘仁轨问道。
“何出此言?”鉴真惊讶地望着刘仁轨问道。
刘仁轨说道:“我在前往登州的官道上,天幸武则天娘娘召见我,她授意我来拜会大云寺,其实我并不知道阁下便是佛道中高僧,但是我知道娘娘用意,她在大云寺避难的时候就从原主持口中得知,大云寺有朝一日定会出一个一代高僧,今日便是已故主持预言灵验的时候,我在来的路上,也听扬州百姓说道,鉴真方丈法力高强、普度众生,所以我相信方丈你一定能够帮助我大唐斩妖屠魔。”
“即是缘分,又何须躲避?既然娘娘授意你前来,我又怎好推脱?”鉴真说道。
“方丈肯出手相助了吗?”刘仁轨问道。
“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大云寺与武则天娘娘前有宿缘,后来又多番得到武娘娘接济,大云寺香火不绝,远近闻名,娘娘差事,怎敢不应?”鉴真说道,“不过,贫僧虽然答应娘娘帮助你,可是具体要怎么做,我是一头雾水。”
刘仁轨说道:“前朝国师遗言,他们仙逝后,伏羲《易经》和他们的三魂七魄会遁入北斗七星里面潜藏起来,只有法力高强的修道之人才能够将伏羲《易经》和三魂七魄招纳下来,从而练习《太极天书》,掌握其中心法、秘笈,练得驾驭两仪四象心法、口诀后即可大功告成。”
“贫僧年少,修为浅薄,只可怕要辜负刘将军一份厚意。”鉴真说道。
“方丈不妨一试,如果失败,乃我命薄,不干方丈之事。”刘仁轨说道。
“国师蔡伦、袁天罡皆为道教门徒,我乃佛门弟子,道不同,窥视别派机密恐有不妥!”鉴真说道。
哈哈哈,刘仁轨笑着说道:“方丈严重了,道教利用伏羲《易经》是想通过里面的四象神兽让天下苍生永享太平,佛教也是教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两则有共同点,不冲突的,请方丈作权宜之计。”
“好吧,”鉴真说道,“既然都是为了天下苍生,普度众生,贫僧愿意一试。”
三日之后,鉴真和刘仁轨来到大雄宝殿。
鉴真吩咐大云寺的全部僧人都到大殿上来,吩咐众和尚都坐下,一起敲打木鱼,齐齐颂念《金刚经》。
大云寺大殿之上,鉴真身披红色金丝袈裟,一串佛珠自垂胸前,端坐在蒲团之上,他的两旁分别放着禅杖和金钵。
刘仁轨见鉴真方丈双目紧闭,口中喃喃自语,他是在用佛语招纳遁入北斗七星里面的伏羲《易经》和国师袁天罡的三魂七魄。
同在大殿之上的刘仁轨等四人依旧素衣打扮,朝北方天空不停观望。焦急万分地等待着。
大云寺的僧人从早上一直诵经到日落,再到星宿升起。
大殿的烘漆大门洞开,鉴真双目炯炯地朝着北方观望。
一个时辰后,鉴真吩咐身边小沙弥,去南山之上撞钟三下。
小沙弥听见吩咐后,朝后山宝塔上去,不一会儿,就从后山宝塔里面传出钟的轰鸣之声。
咚、咚、咚。
在第三声钟响之时,鉴真对着北方天空中宛如勺子一般排列的北斗七星跪下,他双手合十说道:“贫僧鉴真,虽为佛教中人,但为了天下苍生,武娘娘之缘,刘将军之请,祈请伏羲《易经》和袁国师三魂七魄落土为安。若天机不可授予贫僧,则伏羲《易经》和袁国师三魂七魄不现身。”
刘仁轨紧张地朝北斗七星望去,北斗七星没有丝毫动摇的迹象。
鉴真双膝跪在地上,放下右手禅杖,双手将金钵举过光秃秃受过戒的头顶。
这个时候,北斗七星动摇了,大雄宝殿的僧人和刘仁轨等望去,只见有一本书籍和十颗光辉灿烂的星宿从北斗七星中脱离出来,环绕在北斗七星周围。
半个时辰过去后,那书籍和十颗光辉灿烂的星宿只是围着北斗七星旋转,但不下来。
刘仁轨垂头丧气道:“怎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