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艾沫顶着深深的黑眼圈走出寝室楼,她松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因为,那个熟悉的身影依旧露出像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在寝室楼前等着她。
昨晚,当他说出那番话后,她以为,他不会再出现。可他来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来了。
她想立刻飞奔到他的怀里,对他说,谢谢你,我那么不好,你却愿意跟我做朋友。可她没有,她最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她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早”字。
鹿明却像是听到世上最好听的话似得,接过艾沫手中的书包,手舞足蹈,“艾沫,你竟然主动跟我说早安了!”
“艾沫啊,今天我们去吃葱油拌面和煎鸡蛋吧?”
“艾沫啊,我今天会去地下室排练,你下课了来找我好不好?”
艾沫心里很是自责,一句“早”就能让他开心成这样,原来,她对他这么不好,林艾沫,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对他好点吧,他可是你为数不多的朋友呀!
“艾沫,你怎么不说话呀?还在生气吗?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那样矫情了。”
艾沫摇摇头,轻声说:“我也想吃拌面了,下课后,我会去找你的。”心里却在嘀咕:“鹿明啊鹿明,你怎么一点脾气也没有,明明该生气的人是你,却还担心我会生气。”
吃过早饭后,鹿明心满意足地去排练,一路上还哼着歌,脚步轻快,像是得到了整个世界。
姜潮从后面跑上来偷袭他,将他控制在自己的腋窝下,一脸邪恶地笑着,“说,什么事情那么高兴?”
鹿明一个翻转,从他的控制中逃脱,“我的沫今天主动跟我说早安了!”瞳眸里洋溢着得意的神色。
“是嘛,那你什么时候跟你的沫告白啊?这战线有点长哦,不像你的风格。”
鹿明露出少年的娇羞,“我有点害怕。”
姜潮立刻绷不住了,捂着肚子放声大笑,“你可别,又不是第一次!”
鹿明的害怕是真的,他怕万一艾沫不答应,他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找她了。有时候,越是珍惜,越是没有勇气。
姜潮见鹿明安静下来,收敛了一些,撞了撞他的手肘,“圣诞节不是快要到了嘛,正是告白的好时机呀。”
“我不想圣诞节告白。”
“为什么?”
“我想把平凡的日子变成我们特殊的日子,这样我和我的沫就能多过一个节日了。”说完,鹿明还傻傻地笑了笑。
姜潮拉上外套的拉链,发出“嘶嘶”声,鸡皮疙瘩掉一地。他真的快要受不了这个陷入爱慕不可自拔的小鹿了!没皮没脸!不害臊!身为男神的高傲哪里去了!
下课后,艾沫果真去地下室找鹿明了。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只探进一个脑袋,好先确认是不是这个房间。她望见鹿明正背对着她调吉他。
最先发现艾沫的是姜潮,他露出痞痞地笑容喊道:“小鹿,你的沫来了!”
艾沫羞得关上了门,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倏尔,门被打开了,鹿明笑容灿烂地说:“艾沫,你来啦,进来吧。”说着拉起她的手,他能感觉到她本能地缩了缩手,可他不愿意放开她的手,这只手他想牵一辈子。
也许是因为艾沫在场,鹿明比平时更加卖力地排练着,艾沫就那样安静地望着他,目光睒睒,明眸流转。
有人说,当一个人在做自己热爱的事情的时候,他的周身便会围着一圈光晕,迷人而耀眼。看来没有骗人,艾沫很少见到鹿明这般认真的模样,平时的他像极了一只渴望被艾沫分分钟认领的流浪狗,没皮没脸,各种往上贴。
休息时间,夏立和小四好奇地凑了上来,将艾沫围住。
“小鹿的沫,你怎么那么安静呀?”
“小鹿的沫,你渴吗?要不要喝水?”
“小鹿的沫,你打算什么时候认领小鹿呀?”
……
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艾沫不知怎么答,红着脸轻声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便赸赸地起身走了。
鹿明嗔了一眼夏立和小四,便追了出来。他带艾沫去商场里吃饭,艾沫只是瞟了一眼娃娃机,他就知道艾沫喜欢那个玩偶,他可不能错过这个表现的机会。
然而,一次,两次,三次……他都没有成功。
艾沫戳了戳他的手臂,轻声说:“小鹿,那个……其实我也没有很想要……”
此时的鹿明哪能听得进去,“再让我抓一次,就一次。”说好就一次的,果然,男人的话不可信,他已经抓了n次了……
最后一次,眼看着娃娃已经被抓起,快要出来的时候又掉了下去,那种感觉就像是脑中的旋律快要连成一首曲子的时候,被人当头一棒,忘得一干二净。鹿明一时口快“什么破机器!”很快又意识到艾沫的存在,尴尬地笑了笑,瞳眸倏尔一亮,拉着艾沫往二楼走去。
进了玩偶店,买了一个比艾沫还要高的毛绒小熊给她,艾沫抱着小熊,将脸贴在软软的毛绒上,浅浅地笑着。那时的她没有想到,这只小熊竟然能引起如此大风波。
这件事发生在晚上10点多的时候,莫柒从浴室里出来,没有看到靠在衣柜边的小熊,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一气之下,她抱起小熊就往楼下扔。
艾沫一时心急,推了她一把,意料之外的莫柒没有站稳,撞在了桌角,疼痛瞬间蔓延全身,将她的理智驱散,她抬起手就往艾沫的脸上打去。
白嫩的脸颊上瞬间浮现一条划痕,红肿的同时,鲜红的液体逐渐从划痕中溢出,星星点点。
莫柒望了一眼手上的金属首饰,心头一颤,这一下确实打得有点重了,可是傲娇的她是绝对不会道歉的!
“艾沫,你的脸……”李燕眉头微蹙,担忧的神色浮上脸庞。
柳静静将艾沫扶到座位上,责备道:“柒柒,你这次有点过分了。”
见李燕和柳静静护着艾沫,莫柒恼羞成怒,“我就是不喜欢她,整天一张苦瓜脸,装给谁看!倒霉样!”说完便夺门而出。
艾沫眉头似蹙非蹙,浅浅地笑了笑,“我没事的。”
李燕和柳静静心里很不好受,她们挺喜欢艾沫的,只是,有时候,一个寝室里,一旦有一方开始孤立一个人,大家就会习惯性地站队较强的一方,生怕自己不这样做,也会被孤立。
艾沫立刻朝楼下跑去,见到小熊孤零零地躺在水泥地上的时候,心疼地将它抱起,拍了拍它身上的尘土,瞳眸里水汽氤氲,似乎它是有生命的,也会疼,也会委屈。
抬眸的瞬间,望见了鹿明,他立在不远处,神情复杂地望着她。尽管刚分开不久,他却突然发了疯似的想她了,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女生寝室楼下。当她望见小熊被丢下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艾沫扔的,心头绞着疼,像是被丢进搅拌机里生绞。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他便缓缓向她靠近,借着路灯,他隐约望见了脸颊上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心疼地抬起手,又不敢触碰,生怕弄疼她,一手接过小熊,一手拉起她的手就往医院赶去。
急诊室里,医生用嫌弃的眼神瞥了一眼鹿明,边处理伤口边以一副长辈的模样开始讲大道理的模式,“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有什么事好好说,何必动手呢……”
鹿明立刻解释:“您误会了,不是我弄的。”想想又算了,跟他解释什么,“医生,您专心处理伤口,可别留疤了。”
“留疤怎么了,留疤你就不要她啦?”
“当然要!她怎样我都要!”
“承认就好,早干嘛去了,好了,以后别再动手了。”
“我……”鹿明百口莫辩,十分抓狂。倏尔,听见一声嗤笑,随后是放声大笑。
鹿明一脸严肃地责备道:“还笑!刚才担心你的脸没来得及问,怎么弄伤的?”
艾沫将笑意收起,糯糯地说:“不小心撞到了。”
“那小熊怎么回事?”
艾沫沉默半响,绞着手指说:“事情是这样的,我抱着小熊去阳台,然后不小心绊倒了,小熊就飞出去了,我也撞伤了。”
“不说实话是吧?”
“我说的就是实话……”艾沫低下头,躲开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