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月,潘之耒终于恢复了自由,重新过上了住校生活。在国庆假期开始的前一天,他打来电话说放假期间要来找我,一起庆祝他的康复。
我现在实在没有和潘之耒一起庆祝的心情,伪装甜蜜对我来说实在是很累,而此时说出一个伤人的决定对我来说实在是难,我只有选择逃避。
我告诉潘之耒我放假期间要跟妈妈去姨妈家,实在没办法见他。
潘之耒的声音流露出的是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的失望。
“要不,你假期和冯斌、杨一铭还有大牛他们一起庆祝吧,这段时间,他们也挺担心你的。”我有些抱歉的建议他。
“恩,我本来也有这个打算,我等会就跟他们联系。”潘之耒接着说:“宝贝,我真的很想你。”
“嗯……”我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法将甜蜜的话说出口,只好说:“我也是。”
“那你早点休息。”我能听见潘之耒声音里愈来愈强烈的失望。
“好,拜拜。”我迅速掐断了电话,心里愧疚的感觉却久久挥之不去。
放假第二天,潘之耒又给我打来电话,说起了他们几个昨天一起吃饭的事。冯斌、大牛、杨一铭都去了,而且冯斌把何潮也带去了。我听到这里心里莫名的烦躁,何潮和潘之耒一起吃饭?真是怪异的组合。一想到平常潘之耒和冯斌他们几个在一起时总是谈论到我,那么这次潘之耒是否也在何潮面前说起我跟他的事情?或是向冯斌打听我的一举一动?
此刻,话筒中传来的潘之耒的声音让我越来越反感。
“我阿姨在叫我,我先挂了啊。”我毫不留情地打断潘之耒的长谈。
“哦……那你在你阿姨家好好玩。”
“嗯,再见。”
假期结束了,一进教室的我就感觉到后面几排的氛围不对。大家围坐在杨一铭的周围,似乎在安慰他,又好像在帮他出谋划策。
我问冯斌怎么回事,冯斌先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杨一铭,看到杨一铭点了点头,才跟我讲起事情起末。原来是杨一铭的女朋友不小心怀孕了,杨一铭正急的六神无主。
我听完,也不知该替杨一铭犯愁,还是该替他的女朋友难过。对于高中女生来说,名声是多么的重要,可是杨一铭居然将这样的事情跟哥们说,虽然是要我们帮他想办法,但是这样的事对于女方的伤害是他们一帮男生完全想象不到的。
我叹了口气,不想加入到他们的谈话当中。但杨一铭竟主动来找我。
“毛绒绒,你说我该怎么办?”杨一铭在上早读课时给我发了条QQ信息。我看着就坐在前桌的杨一铭的后背,颇有些无奈。
“我也不知道。”我不想掺和进去,但还是对杨一铭抱有同情:“你女朋友是什么打算?”
“她从昨天下午查出结果开始,就哭个不停。我不敢跟她说流产的事。”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心里有些鄙视。
“那你呢,什么打算?”我接着问。
“流产,除了这个又没有别的办法。”
我看着杨一铭发来的语气轻松的信息,内心替她的女朋友觉得不值。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杨一铭的QQ信息又进来了:“毛绒绒,我能拜托你去帮我跟她说吗?你就帮帮我吧!”
我吓了一跳,手机都差点甩出去。靠,不是吧!居然让我这么个毫不相干的人来当恶人!
“我不行啊!我跟她也不熟,我没办法帮你!”我飞快的在手机上打字,刚按了发送键,就看到班主任站在我身侧,我吓得赶紧把手机塞进桌洞。黄老邪瞪了我一眼,开始在班里不停的晃来晃去,没有要走的意思,谢天谢地,杨一铭也没有再给我发来信息。
下课后,我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就捅了捅杨一铭的肩膀对他说:“杨一铭,我想帮你但是我也不敢跟她说啊,你不要介意啊。”
杨一铭回头,面无表情的对我说:“没事。”希望他们是真的没事。
接下来的两天,大家竟都没谈论这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都像我一样想要撇干净,总之我们都忐忑又客气的和杨一铭尽量少说话。
直到周五,杨一铭一整天都没有来上课,我们也都预感到事情要有结果了。果然晚上放学铃声刚响起,冯斌就接到了杨一铭的电话。
冯斌挂了电话,说杨一铭在校门口的大排档,要和他还有大牛喝两杯。我心里有些愧疚,就跟着去了。
大排档里,杨一铭坐在角落,昏暗的灯光让他的脸色死灰般难看。
直到我们坐下来,杨一铭也没有抬头,依然看着手里的啤酒发呆。
“哎,杨一铭别一个人喝啊,我们陪你喝。”大牛拍了拍杨一铭的肩膀,叫来服务员又加了10瓶啤酒。
我看到他们点这么多酒,抓紧摆摆手说:“你点太多了,我不能喝。”
大牛看着我说:“放心,这几瓶都不够我一个人喝的。”
好吧……
接下来,冯斌、大牛、杨一铭三人就只是喝喝喝,全程没有交流,很快几瓶啤酒都见了底。
我吃着凉菜,对他们几人有些无语:“喂,冯斌、大牛,你俩果真是来陪喝酒的啊,这也太称职了吧。难道不该说点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一个字,喝!”此时冯斌满脸通红,竟有些要醉的意思了。
“你才喝两瓶就醉了啊,太丢人了吧!”大牛双眼通红的盯着冯斌,语气里全是鄙视。可惜他刚说完,就歪到在椅背上不省人事,留我一个人目瞪口呆。
“杨一铭,你没醉吧?”我赶紧推了推杨一铭:“你们要是醉了,我可不管啊,我可没本事送你们回家。”
杨一铭从啤酒中抬起头来,居然满脸泪痕,我诧异的张大嘴。
“你怎么了?”
“她……她骗我……”杨一铭声音呜咽,我好不容易才听清他说什么。
“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
“……她根本就没怀孕,她骗我……”这句终于听清了。
可是,“为什么呀!?”我听清了却没弄明白。
“她……要钱……她跟别的男生……她骗我钱……”杨一铭说的断断续续,可是这几个散乱的字却让我把事情梳理的异常清晰。
“你……”我看着悲痛欲绝的杨一铭,却吐不出任何安慰他的话。不过即使我安慰他,他也听不到吧,因为没过一分钟,杨一铭就也趴倒在了桌子上。
我看着瘫倒在酒桌上的三个人,真是无语到了极点。现在如何把他们弄回去让我头痛至极。
我打开手机通讯录,划了半天,发现跟他们几个关系好到知道家庭住址的就只有潘之耒一个了,但潘之耒的学校离这里太远,显然不行。
那么,就只能求助何潮了。何潮跟冯斌住在一块,和他们几个关系都不错,应该可以帮忙。
我赶紧拨通何潮的电话,讲明了情况,何潮说他马上就过来。
大约过了15分钟,何潮就到了,还带了两个男同学过来。
何潮看了他们三个“醉汉”的情况后,就让一个同学先出去打的,接着他对我说:“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外面天都黑了。”
我实在不想再给何潮添麻烦,就摆了摆手:“没关系,我自己回去。今天多谢你啊,要不然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
“没关系,明天等他们几个醒了我宰他们一顿就是了。”何潮说的很轻松。
“嗯,应该的。那我就先走了,拜拜,辛苦你了。”我最后看了一眼三个“醉汉”,对何潮还是有些抱歉。
“那你路上小心。”何潮冲我挥了挥手,就转身收拾狼藉去了。
等我到家大约9点钟了,少不了被我妈一阵数落,还好我一滴酒都没喝,之前身上沾的那点酒味也都在晚风中被吹散了,不然我今晚绝对没好果子吃。
等我磨磨蹭蹭洗漱完,躺在床上时,已经11点了。我拿过手机给何潮发了条短信:“他们几个怎么样了?都送回家了吗?”等我发送完短信之后,才发觉时间有些晚,他会不会已经休息了。
但没过一分钟,何潮的短信就进来了:“嗯,都送回家了,你放心。”
我盯着何潮发来的短信,一字一字的抠着字眼:我放心?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好吧,我确实有点担心,不过我担心的是你。
想到这里,我脸颊一热,突然觉得自己竟然少女心泛滥起来。我赶紧把手机收起来,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给何潮发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信息那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