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我刚踏进教室,就发现那本资料书正躺在我的课桌上。我看向何潮,他正在低头收拾书桌,我用第三个人听不到的声音对他说了声谢谢。
何潮没抬头,“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上课了,冯斌踩着铃声进来。他凳子还没坐稳,就急不可耐地对我说:“昨天潘之耒住院了!我给他打电话他才告诉我!可他居然不让我告诉你!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周末都在一块的呢!”
我一听,吓了一跳:“住院?为什么啊?”
“阑尾炎!在市北医院,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心里扑通扑通的,有些坐立难安。万万没想到,就只是一个周末没联系就出了事情。此刻我也没心情上课了,干脆决定翘课去看看他。
出了校门,上了出租,我给潘之耒拨了个电话,可还是没人接。难道他做完手术还没醒过来?
我又接连拨了几个,最后总算是接通了。可我话还没问出口,就听到潘之耒虚弱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我爸妈刚刚在病房呢,我不太方便接电话……唉,冯斌还是跟你说了,我怕你担心,本来没打算告诉你的。”
“你都住院了,怎么还说这些?我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你方便见我时就告诉我。就这样。”
等我到了医院,就先奔到了潘之耒的病房外。我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向里面瞄了瞄,之间病房里熙熙攘攘的,应该都是他的家人们。
我正伸头往里望呢,一位中年阿姨突然推门走出来,着实吓了我一跳。但转念一想,反正潘之耒的家人也都不认识我,我慌什么啊。于是我假装只是路过,并趁机偷瞄几眼。这中年阿姨保养的很不错,穿着打扮也颇具韵味,只是这眉目怎么这么像……
靠!这绝对是潘之耒的妈妈。一想到这,我立刻拔腿狂奔,一溜烟跑到拐角处躲了起来。唉,我还是老老实实蹲在这里吧。
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啊等,一直到我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才突然被人拍醒。
我抬头一看,是潘之耒。他穿着宽松的病号服,显得更加瘦削,那张脸仿佛比两天前憔悴了不少,面色苍白、眼下发青。此时,他的手臂支撑着打点滴的架子,正虚弱的冲我笑。
“你怎么出来了?你什么时候做完的手术?现在就能下地走路了?”我有些担心。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没事,是小手术,昨天就能下地了,你别担心。”
“你还是回病房吧,待会叔叔阿姨找不到你该担心了,我就看你一眼就行了。”
潘之耒却在我身侧坐了下来:“没关系,我刚刚让他们回去休息了,从昨天到现在他们还没合过眼呢。”
“你都做手术了,怎么不告诉我。要不是冯斌,我还不知道呢。”
“我还不是怕你担心吗……现在看到你我就满足了。”
……
“好了,你回去上课吧。我这都挺好的,再说我爸妈等会可能要回来了。”
“嗯,那我回去了,你有空就给我打电话。”
“嗯好。”
我刚准备走,却看到潘之耒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
“你……昨天一整天为什么都没给我打电话?你干什么去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
我刚迈出的左脚像被定格了一般,内心涌上的一股厌恶的感觉让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我低头看着潘之耒的病号服衣角,只能咬紧嘴唇,控制住自己现在不要说出那些伤害他的话。
“好了,我随便问问,你不想说也没关系。那你路上注意点,到了学校告诉我一声。”
“嗯,你好好养伤。”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我回到学校,竟发现小蟹正老老实实地坐在位子上,真是难得。上课铃一响,我跟小蟹的闺蜜心事交流会也正式开始了。
“你跟潘之耒近来到底怎么回事啊?我都碰上两回了,每次他都拉着脸,你们这是要离婚的节奏啊!”
“唉,不想聊他,他阑尾炎正住院呢。”
“都住院了,你还不去陪他?”
“我刚刚就是从医院回来的,也算是尽义务了。”
“义务?你们之间绝对有情况!你不会是想跟他分手吧?”
“小蟹。”我突然严肃地看向她。
小蟹吃了一惊:“干嘛?”
“你也觉得我该跟他分手了,对吧?”
“这事别扯上我啊!”小蟹急忙撇干净:“我就随口一说,你们俩和也罢、分也罢跟我可没一毛钱关系啊!搞得我像第三者似的!”
看见小蟹瞬间警觉地从我身边弹开,我差点笑出声来。可一抬头就发现老师正在怒视着我,于是我赶紧把头低下,压低声音道:“放心,这事自然不会牵扯到你。”
小蟹这才心有余悸的凑过来:“我说,毛绒绒,你也太不知足了吧。潘之耒对你怎么样谁看不出来啊?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啊!再说潘之耒长得帅、家里有钱、对你又大方,你到底有什么不满足的啊?”
我有什么不满足?我扪心自问。
是,潘之耒对我是很好,可是他极强的控制欲无数次让我到了窒息的边缘,我需要的是属于自己的空间,可以自由喘息的空间。
“喂,”小蟹推了推我:“你想什么呢?该不会是你喜欢上别人了吧?”
“别乱猜,”我正色道:“我跟潘之耒之间的事不牵扯到任何人。我只是觉得我跟他越来越不合适了。你也知道,当初我之所以选择他,是觉得也许我们相处一段时间我会喜欢上他,毕竟他挺优秀的。可是我们相处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感觉跟他在一起完全就是个错误。我也不想再耽误他的时间了。”
“所以,你打算摊牌了?”
“唉,再过几天吧,毕竟他现在还在住院呢。”
下午,潘之耒趁着他爸妈不在,果然打了通电话过来。我说一些别忘了吃药、注意身体之类的废话就草草挂了。
小蟹等我挂了电话,一脸鄙视的看着我说:“你都要跟人家分手了,还装的这么贤惠,怎么着也该给人家打个预防针啊!”
“谁分手了?”冯斌突然转过来问我这么一句。
我立刻白了小蟹一眼,示意她噤声,并一脸严肃的对冯斌说:“小蟹和她第18任男友昨天分手了。”
过了几天,冯斌向我打听租房的事。原来班里有几个住校的男生打算搬出去住,而我家离学校很近,所以就让我帮忙留意一下。
冯斌打算搬离宿舍的理由是实在无法忍受他的一名室友了。这名室友外号“老油条”,在我们班因邋遢至极而得此名。有次我亲眼看到他将脱下的外套放在课桌上,外套领子上的油垢在阳光的照射下光芒万丈,差点就闪瞎了我的眼。
冯斌本就是个大大大洁癖,现在竟沦落到被“老油条”逼得出来租房子住。而这次搬出来的不仅仅是冯斌一个人,还有他们宿舍除老油条外的其他2名男生,真是不得不佩服老油条的威力。
我还没来得及去帮他们打听哪里有出租房,他们居然第二天就自己找到了合适的房子,并且当天晚上就搬了进去,速度之外,令“老油条”咋舌。听说房东阿姨还提供午饭和晚饭,褥子周到的服务确实挺适合时处高三的他们。
果然晚上一放学,冯斌等人就换上了走读生的校卡,大摇大摆的从学校正门走出去。而这支队伍里居然有何潮,他现在也和冯斌宿舍的三个人一同租住在一起。
之后的几乎每个晚上我都会在路上遇到他们,我偶尔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一起走回家。
通过每天放学路上的交谈,我对何潮也越来越了解。我知道了他去年高考考的还算不错,但还是与心仪的学校失之交臂。有碍于面子,他不想留在原来的学校复读,刚好他的姑妈在我们学校教书,就把他安排到到这里来了。我们两人越聊越投机,偶尔也会在课余约着一起上网打游戏,当然是跟冯斌杨一铭他们一起。
而潘之耒,已经出院两个礼拜了,但我们一直没有见面。一是他出院的这段时间,他妈妈怕他在学校伙食不好,就没让他住在学校宿舍,而是每天家里车接车送,所以他并没有时间逃离他老妈的视线来找我;二来,我开始有意的跟潘之耒疏远起来,因为我已在心里做了决定,只想等到最合适的时机跟他摊牌。但由于潘之耒刚刚出院,现在明显不是分手时机,所以这段间的不见面正和我心意。
潘之耒照样每天十几通电话的打来,我虽没有足够的热情,但也不得不每天应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