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清尘身着素色青花襦裙,外披墨色斗篷,以轻纱遮面,在夜风的陪同下去了长街
“夜风,身后可有尾巴?”
“回小姐,没有”
夜黑风高,街市空无一人,二人避开更夫,绕过盛都主街,兜转至李家旧宅。借着微薄月光,清尘立在李府门前痴痴出神,不到四年光景,门庭竟落魄这般田地,唯独匾额依旧高挂,仿佛昭示着一个大家的兴衰。
“小姐,这?”
“我有事要办,你在这里稍待片刻”
“此地荒废多年,现下又是深夜,小姐一人进去恐有不妥”
清尘犹豫半晌,夜风的顾虑自己可以理解,
“罢了,你也进去吧,一会儿在前院等我,若有事我会大声唤你”
“是”
清尘做好了种种再次踏进这里的心理准备,比如痛不欲生,比如泪流满面,再比如恨不自持,却没有一种像此刻这般平静,双手未提长灯,只身一人游走在黑夜故居,独赏疮痍,可谁又知自己这副皮囊下亦如李家庭院,破败不堪。清尘微微抬目望了望空中半月,娘亲,子时了,您的冥寿到了,今夜可会归家?哪怕清尘,不,是清歌,哪怕清歌变作她人模样,您也一定认得出对吗?
路过李景和夫妇院子时,清尘驻足半晌却终究没有勇气踏过院门,努力仰头眨了眨满是雾色的双眸,将事先备好的风信子安放至院门口,不做停顿转身朝祠堂方向去了,有些情绪终究不能放纵,哪怕是到了这里,哪怕只有自己一人。。
行至祠堂外,清尘不禁警觉起来,这里似乎太过安静了些,思量后,将别在腰间的七星流月短刀取下,藏握于衣袖处,伸出空闲的左手推开祠堂长门,方一进入祠堂,冰凉的长刀便抵在自己勃颈处,清尘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还未来得及猜想来者何人?面上的薄纱便被扯下,借着薄夜月光,看清彼此
“是你”说话之人正是李清舞,清尘眉色一惊,那身后的定是表哥了?果然,熟悉的甘草香顺即飘进清尘鼻腔,李清舞看向持剑的柴苍,解释道:
“是沐清尘”
身后的柴苍缓缓开口:“你一人来的?”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清尘深眨双眸“不是”此言一出,清尘便感到脖颈间的冰凉又逼近几分“还有一个护卫,在前厅”
柴苍微顿,收回长刀,纵身跃出祠堂,须臾复回
“她说得没错,的确没有埋伏”
烛光复燃,照亮半个祠堂,可诈起的亮光却刺得清尘眼眸一阵恍惚,此时柴苍方走到清尘面前,四目相对,各持惊色,沐清尘这张脸太过美艳,只是为何藏在眼底的不是惊恐而是哀色,好像很熟悉?柴苍的凌冽之气顿时被疑惑所代。而清尘望着面前的鹤发柴苍,心中满是哀痛,死里逃生的人终究活成了仇恨的模样。李清舞思量半晌打破僵持之局
“沐姑娘怎会夜半来此?”
清尘转过身,沉淀心绪“寻人”
“可有寻到”
清尘努力扯出一抹笑颜,回身道:“近在眼前”
柴苍接道:“想不到姑娘神通广大,能算到我二人今夜来此”
“亡母冥诞,岂有不来之理?”
柴苍复提长刀,直指清尘,李清舞见状,压住柴苍手腕
“不可,她上次放我一马,况且今日……不宜见血”柴苍对上李清舞恳求之色,隧收回长刀
“你如何知晓冥寿之期?”
清尘故作狡黠之笑“凡事,有心便可”
“幽冥王何时打起李家的主意?”
清尘故意忽略柴苍的问话 “南宫逸还不能死”
“姑娘说的什么话?”
“公子,慎行”柴苍心中思虑,沐清尘为要参与李家之事?难道是凤幽冥授意?那人速来不理会两国朝堂之争,可为何会?
“姑娘是明白了,人生在世,各有所谋,姑娘安心做好自己的准王妃便可,别人的家事何必去插手?”
什么别人家的事?清尘不禁嗤笑出声“公子当真觉得杀了人就算报仇?”
柴苍当然明白清尘言下之意,这几年自己不是没查过,可欲加之罪如何洗脱?目光顿时被恨意所笼“道不同,不相为谋,姑娘回去告诉王爷,人必杀,仇必报”侧首看向李清舞道:“我们走”
清尘心下着急,对着远去的背影赫然喊到:“柴苍,人死的够多了”你和清舞不能再出事了,只是这后半句被清尘噎在喉咙里。
柴苍闻声回眸略有深意看了清尘一眼,未有逗留,隐于黑暗。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许是听见了清尘方才高喊之声,夜风急忙忙从前院赶来
“回府”
清尘二人走后,柴苍与李清舞又现出身来
“表哥,对她,清舞总有一种熟悉感”
“清舞,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再有两日柔然公主便要至盛都了”
“表哥,难道不觉得吗?她的眼神有时很熟悉,很像一个人”
像又如何?终究不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