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嫣然闻言,不由心中一凛,对上王公视线,见他眼中玩味之色,顿时不知如何是好。便匆匆回头看了胡蝶几人,不料胡蝶几人也是不明所以,也被王公这般言语惊到。徐嫣然见几人不能为自己出谋划策,便转过头看了眼还在嬉戏打闹的丹儿和小嫣儿,两人年纪尚小,感觉不到屋内的气氛,玩的甚是愉快。
王公挺身,又问徐嫣然:“夫人可有决定?”
徐嫣然听王公言语,不由诧然,问道:“王公为何愿嫣儿和我小儿结一童亲?”,说罢看向王公的眼神中满是疑虑,还有一丝恐慌。
王公闻言笑了一声,顺手轻抚白须,双眸一闪,紧紧盯着徐嫣然,好似看透一切一般。徐嫣然被王公这般盯着,不由心中没了底气,身形有些不稳。见情状不好,胡蝶和夏朗提剑起身,夏朗正想拔剑出鞘,胡蝶赶忙摁住夏朗手,摇摇头。夏朗心领神会,抱剑而立。
胡蝶上前扶住徐嫣然,徐嫣然轻扶额头,脸上露出一丝怪异之色,凑到胡蝶耳边说道:“此人是不是知晓我等身份?”胡蝶闻言不由心中起疑,她也觉得事有怪异。便回头看了眼刘知远,刘知远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仍端坐着品尝茶水。胡蝶心中更是起疑,对这番景象感到怪异,回道:“夫人认为如何?”
徐嫣然也不知如何是好,便再问:“王公可否告知嫣然一二?”
王公见徐嫣然疑心更甚,不由笑道:“夫人不必惊慌,老夫是见然儿心喜,欲跟夫人结段善缘。今日若是嫣儿能和然公子定一童亲,则是极好,倘若不允,也无妨。”王公说完向徐嫣然告罪,便坐了下来,饮了一口。
徐嫣然看着王公坐下,听到王公的言语本欲不再纠结此事,可看到王公饮茶的动作,徐嫣然大惊失色。但身居高位多年,也知晓善变之策,赶忙收住,向王公一拜,也坐下饮茶。
刘知远悄悄挪到徐嫣然身旁,附耳道:“怕是夫人也看出来了,是属下失职,不曾详查,竟入了他人彀中。”徐嫣然端起茶杯,掩面欲饮,暗道:“不怪你等,多日奔波,行事不仔细也情有可原。”徐嫣然示意刘知远回座,腹诽道:“想不到这南境徽西大省的王家人竟然在此处等待,真是失算。”徐嫣然若有深意的看了刘知远一眼,想从他神色中看出点什么,却终不得寻。
徐嫣然将茶水一饮而尽,稍思量,讲道:“承蒙王公照拂,丹儿若是能与嫣儿结一童亲,那便是极好的。那我今日便做主,定下这门亲事。”
王公不由喜上眉梢,问道:“当真?”
徐嫣然回道:“当真,君子有言,一诺千金!”
众人听闻徐嫣然此言,不由惊住,都认为徐嫣然此番行事不妥,,胡蝶甚至脱口说:“娘……夫人,断不可如此,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刘知远稳住夏朗,冲着夏朗摆摆手,示意他不要介入此事,夏朗脸上露出不解之色,但碍于兄弟之情,没有言语。
徐嫣然见胡蝶如此激动,轻轻拢住胡蝶的胳膊,笑着说道:“好妹妹,何必惊慌。若是丹儿能跟嫣儿结亲,不是一大幸事吗?”
胡蝶听到徐嫣然唤自己好妹妹,当时心中一喜,但又无奈道:“全凭夫人安排。”又起身向王公一拜,笑道:“恭喜王公。”刘知远和夏朗也向王公微微颌首,道了句恭喜。
王公不由心喜,大笑道:“谢过夫人,那今日起,你我便是亲家了!”赶忙唤了声王婆,催她上菜。王婆陪着女儿出了厨房,本有些不解王公为何如此,但见了王公脸上一片欣喜,不多言语,急忙把饭菜碗筷发给众人。
待一切都发放好,王公拉着王婆落,“老婆子,我家今日可是有喜事了。”王婆不解,骂道:“老头子,是不是又偷偷喝酒了,竟是说些胡话。”王公一听面子上挂不住了,声音一高:“你这老太婆…”王婆见王公竟敢对着她高声喝道,不由双眼一瞪,王公不由气势弱了几分,徐嫣然见状不由心中有些笑意。王公有些尴尬,拉住王婆说道:“这么多人,多少给我点面子啊。”王婆闷哼一声,“有事快说,大家还等着吃饭呢。”
王公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叫了女儿也落座,然后高声说道:“今日,我王家十代耳孙王嫣,与李家后人李然结亲,天地共鉴。”王婆还有女儿王丽听到,顿时被惊住,王婆赶忙摇了摇老伴,“老头子,这等大事怎么不与我商议一番,你怎能擅自决定。”王丽看了看女儿,脸色复杂,然而王嫣还在逗丹儿玩,两个人浑然不觉自己的人生已经有了交集。
屋外的李民听到屋内的人已然决定了两个孩子的婚事,不由长叹一声,将手中玩弄了许久的石头丢进雨幕之中。看着石子滑进雨幕之中,不见了踪影,李民的视线渐渐放远,不知望向了何处。
王婆平复了心情,淡淡的看了一眼徐嫣然,又看向自己的孙女,看着王嫣那般天真可爱的模样,不知道为何王公会如此着急将自己的孙女嫁与他人,但王公终究是定下了这门亲事,王婆也只好接受。况且徐嫣然那边也同意了,现在反悔,搏人家面子终归不是好事,势必会贻笑大方。
王婆想了想,也不得不接受这事实,且王公脸上欣喜之情难以掩饰,王婆知晓王公行事不会如此鲁莽,必定经过一番考量。看着女儿不知如何是好,王婆抱住女儿,轻轻抚着她的背,轻轻说道:“你父亲如此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接受就好。”
王丽回过神来,想跟父亲争辩一番,但母亲的眼神告诉她事已至此,只能任由天命,,王丽看向父亲的眼神有些复杂。王公也看到了女儿的表情,满脸的笑意收住,威严之色顿起,王丽不敢再有所不满,赶忙低头。
雨夜带来一阵凉意,而王公威严之色一起,屋内气氛便冷了几分,胡蝶等人不知为何,但徐嫣然却心知肚明,这边是上位者的威严,不容置疑,又不由记起曾经的上京,自己在后宫中也是如此,无人敢挑衅她的威严。
徐嫣然摇摇头,收回思绪,长叹一声,昔日旧事如过往云烟,除了那人,不值得再回忆。
顿时徐嫣然又想到了自己为皇帝向那人献媚,不由心中一阵翻滚,几欲呕吐。胡蝶几人见状,持剑上前,赶忙上前照料徐嫣然,刘知远也见势不对,拔剑出鞘。剑鸣清脆,屋内顿时冷到了极点,屋外的李民闻声面色一变,将手轻探入屋旁的瓦砾堆中。
原本王嫣还在陪着丹儿玩耍,听到屋内的变化,回头见到众人面色不对气氛紧张,再看到刘知远宝剑出鞘,年纪尚小的她惊恐万分,受不住这般,顿时坐地哭出声来,也惊得丹儿不知所措,大哭起来。
徐嫣然听两小儿哭声,赶忙止住刘知远,命他收剑入鞘。王丽也赶紧上前抱住王嫣,将嫣儿脑袋埋入母亲的怀中,说道:“嫣儿不怕,坏人伤不到嫣儿。”一边安抚着嫣儿,一边回头怒视刘知远。
徐嫣然起身走到丹儿身旁,轻轻抚着丹儿,丹儿在感受道母亲的抚摸后渐渐平息了哭声,王丽怀中的嫣儿听到丹儿不再哭泣,作为大姐姐她也抹了抹眼泪,抽泣几声,扑在母亲的怀中。
徐嫣然抱起丹儿,向王公家人一拜,告罪道:“此事因我而起,向诸位告罪一声,还望海涵。”闻言胡蝶几人赶忙向王家人告罪,王公威严之色不改,正色道:“无需多言,既然事情已定,那便不再纠结此事,”王公脸上露出一丝厉色,审视一番刘知远几人,说道:“李夫人,可千万要看好手下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胡蝶几人听闻王公这般言论,断时心中火起,本徐嫣然刚才情状就让三人心中又了怒意,现在又受到王公这般威胁,胡蝶和夏朗不能再忍耐,欲拔剑相向,徐嫣然赶忙喝住几人,命他等向王公告罪。胡蝶和夏朗两人虽然不解徐嫣然为何,但遵命难违,再次向王公致歉。
徐嫣然向王公一拜,说道:“王公所言极是,嫣然谨记。”随即抱着嫣然坐定,往里也抱着嫣儿回座,嫣儿小脸埋在母亲怀中,时不时偷偷看几眼丹儿,待看到丹儿旁侧的刘知远,又惊得赶忙埋头到母亲的怀中。
如此事几番之后,甚至刀剑出鞘。众人宛如惊弓之鸟,都没了食欲。倒是王公,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等众人,便拾起了碗筷大快朵颐,还时不时催着众人赶紧吃饭吃菜。
王丽看了母亲一眼,王婆自认王丽现在心情不佳,嫣儿也受到了惊吓,唤她带着嫣儿,取些饭菜,陪李民一同在外面吃。
王丽应了一声,取了些饭菜,拾掇了碗筷,牵着嫣儿出了屋门。小嫣儿拍着母亲出门,还不忘回头看看丹儿,好像很放不下的样子。待到刘知远视线一扫,嫣儿赶忙回头,紧紧靠着母亲。
李民见母女二人出门,轻轻将嫣儿抱起,揽入怀中,逗嫣儿开心。嫣儿在父亲怀中被逗得咯咯笑,忍不住向父亲求饶,李民也陪着女儿笑出声来,王丽看着父女二人,也忍不住抿嘴一笑。
徐嫣然看了眼屋外,收回视线,面带歉意,又向王公王婆道了抱歉,王公摆摆手,说道:“如今都是亲家,不必如此,先吃吧。”
徐嫣然轻应一声,胡蝶几人也得了徐嫣然命,也吃了起来。经历几次小的误会,饭桌上不免有些尴尬气氛,几人都不再言语,只好这般静静品尝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