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走出帐外十几步,青锋剑出鞘,回身直指陈锋,“既如此,你我便于此处较量较量,看看孰强孰弱。”
陈锋闻言不由摇头,“你不过亡秦遗将,赢了你也不会丝毫荣光。”王闯帐下一众将士止不住的笑出声来,更有人指着李卓笑道:“确实,败军之将,就算赢了又有何用,浪费时间。”众人附和着,都对李卓指指点点。
李卓闻言脸色大变,此番言论对李卓而言,若是依王闯所言,皇兄用自己的方法保护西秦皇室,换一种方式管理国家,但如今在燕云营地却受这般对待,李卓猛地上前一步,呵道:“黄口小儿,无能之辈,只知逞口舌之利,与我较量一番,若是我败了,我手中青锋剑给你又如何。”说罢李卓摆好架势,双眼出神,紧盯对面的陈锋。
陈锋整个人被李卓这样盯的浑身不舒服,可是又心痒李卓手中宝剑,虽是一柄不甚出奇的青锋剑,但皇家之中,又岂有稀松平常之物。随即应了一声好,拔刀上肩,站在原地,眼神一聚,审视李卓。观望稍时,心中也觉得李卓这般架势还是有点意思。
李卓见陈锋,也摆开架势,曲膝弯腰,青锋剑一手扶着剑鞘,一手轻握剑柄,剑身出半分。陈锋思量李卓片刻,见其未有动作,心疑李卓有意拖延时间,心一横,迈步上前,猛地一劈。他也知晓王将军心意,没有下狠手,只使出五分力气,不过这一击也不是常人可以接下。
李卓见陈锋如此出手,身躯再向下一分,拉开距离,猛地暴起,剑光一闪,顺势向前半步,一剑轻轻捋过陈锋刀下,威胁到陈锋胸前,陈锋不由收身,刀势一虚。这般便露出了破绽,李卓弯下的身躯回转,单脚立住,另一只脚提起绷住,剑尖向前直刺陈锋胸前,陈锋急忙收刀护在胸前。陈锋正欲使全力挥刀,却不料李卓已另一脚踏下,全力一挑,剑刃微翻,剑身横摆上击陈锋刀柄,震的陈锋无法握住。陈锋吃痛,只得放手,刀重重的落在地上,击起些灰尘。陈锋赶忙后退几步,见势不好,却又拉不下面子,正欲上前肉搏,王闯见此情景,上前走到一把止住陈锋。
不得不说王闯神勇无双,登时一只手将陈锋拉到身后,另一手向着李卓一展,止住李卓的身形,说道:“李公,点到为止,陈锋已经输了。”
李卓顺势收剑归鞘,双手托住宝剑,挺直身躯,看向陈锋。
此刻陈锋身藏于王闯身后,躲避李卓的目光,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待他偷看同僚一眼,众人面面相觑,都被李卓惊住。陈锋面色羞愧,不愿再作躲藏,低头从王闯身后走出,慢慢走到李卓身前,单膝跪地,向李卓一拜侧头说道:“李公,是在下败了,技不如人,随你责罚。”
李卓向陈锋看了一眼,扶起陈锋,说道:“陈将军不必妄言,我知晓陈将军未使出全力,不然胜负难料。且将军不过输一招罢了,来日方长。”
李卓此番言论,没有伤了陈锋的面子,也让王闯略微见识到李卓的品性。王闯对陈锋敢认输的性子很是喜欢,大步向前拍了拍陈锋,打圆场道:“李公人品我佩服,既然陈将军也认输,不如大家交个朋友。等到了南境,陈将军请李公好好消遣一番,做个表示,可好?”
王闯颇有深意的看了陈锋一眼,陈锋心里神会,称了声是,王闯又看向李卓,“李公何不握手言和,各位也算是见识到了你的本事,了了此事。”
李卓向众人微微躬身,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既然王将军这般说,我哪好意思多做纠缠,就这样了了这误会。”说罢,上前拍拍陈锋的肩膀,“陈兄,你可欠下我一场消遣美事。”
陈锋听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好好好,不过李兄可要留情,我可没有那么多军饷啊。”
李卓听罢笑出声来,“听陈兄此言,那我更要让你破费破费。”说完捶了捶陈锋肩膀,青锋剑出鞘,转身一提,勾起陈锋的长刀,送到他的面前。陈锋脸色一苦,接过长刀,“好剑法,不过李兄弟不是真的吧,那我就…”王闯猛地一拍陈锋脑袋,“做大事的人,担心这点小钱干嘛。”陈锋一时间没有反应,差点倒地,赶忙稳住身形,众人顿时哄笑,羞得陈锋无地自容。
王闯说完也不顾李卓反对,搂着李卓,硬拉着进了中军大帐,帐下将士看着李卓那纠结的表情觉得好笑,都憋着笑,随王闯进了大帐。
大帐中,王闯大刺刺的走向主座,手一放,指向副位,喊李卓坐下。李卓也不拘谨,捋捋衣袖,端正的坐在副位,众将见两人落座,才按着武阶高低坐下。
王闯一手扶着头,另一手敲击着椅背,陷入一阵沉思。众将不敢多言,正襟危坐,等待将军指示,李卓也不多言语,毕竟不熟悉燕云军事。王闯突然一拍椅背,又是一张椅子损毁,众将互相看看,哭笑不得,毕竟大帅有此习惯,军椅多伤一边椅背,因而军中常备军椅多张,不然都不够中军帐中使用。王闯站起身来,众将不敢独坐,随着将军一同站起。王闯回头看了李卓一眼,李卓正拿起桌上摆的茶水,正欲饮下。王闯揉揉眉心,“李公,事情紧急我要告知你一事。前些时分,有人令我等解决上京城事后南下。然我等已在上京耽误一段时分,空铺会耽搁,所以想明日出发。试问李公可否回营整顿将士,明日随我军南下,与组织其他人回合,若是有事,也可晚些。”
李卓瞄了一眼王闯,又闭眼,仰头饮下一杯浓茶,道:“好茶!”饮罢,站起身来,也不忸怩,“王将军,我也不做耽搁,我这就回营整顿,明日随你等会师。我也想看看,究竟何人行此大计,改我西秦。”
王闯闻言心头一喜,向李卓一拜,“谢李公成全,来日,李公便可知我等之图谋。”随即引李卓一同出帐。
待行至高诚驻扎处。王闯大喊道;“给李公牵马来!”
高诚等人闻大帅之言,不敢怠慢,急忙牵马道李卓面前。李卓起身上马,坐在马背,向王闯拱拱手,“王将军,那我便先回营,整顿军士。”
“李公慢走。”王闯也拱拱手。
李卓不再耽搁,喊了一声“驾”,引马头转向,向他军员驻扎之处驰去。王闯等人见李卓走远,也回营继续商议南下之事。
李卓策马奔向前军营地,一路燕云众军紧然有序,虽刚过战事,却不见一丝混乱。李卓不由感叹:“上京治军确实有缺,王将军更是相差更多。”突然想起王将军,李卓心中一阵内疚。而此时也不容他多想,便使马鞭猛抽马后身,加快了速度。
很快便走到前军营帐,寻得自家营帐,李卓勒紧马缰绳,止住马的步伐,跨在马上望了一眼四周。见营帐搭设无恙,便下了马。唤来一名属下,将马托与他照料。随即走入营地最中的营帐之中,顺路应了应众人。
待进入大营中,剩余将士还在忙活,李卓叫住众人,吩咐他们停下手中的事。众将得令,立于李卓两侧。
李卓看了看众人,“我等虽战败,但我军士气不减,可喜。”众将闻言一扫心中阴郁,纷纷回道:“全凭李将军照拂,我等才有幸免于死难。”李卓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若真是我李卓的功劳,就不会有那么多兄弟死去。不必奉承于我,大家不要拘谨,随性一点。”
众人听李卓此言,不由紧绷的神经有些松懈。李卓见帐中也无长物,便叫众人一同席地而坐。
众人坐定,李卓取下佩剑,猛戳在地上,说道:“各位,我等今虽败于燕云军,但却未殒命,实属不幸之万幸。”众人点头,互相看看,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李卓继续说道:“此时,燕云王闯告知我,将于明日下南境会师。”
众人闻言,心中不免有疑虑,便有人问道:“我等若是下了南境,会不会入人彀中,亡了性命。”众将虽不好附和,但心中亦有考量。
李卓明白众人疑虑,随即安抚众人,说道:“诸位大可放心,王闯此人,我虽于今日初见,但此人光明磊落,有大将之风,断不会害了我等性命。”听闻此言,一众将士有些许安心,不过有人却握紧了拳头,“不过现在要紧的是整顿我军,尔等尽快整点我军辎重,兵员,报上名单,方便我安排我军南下事宜,不可耽搁。”
众人回了声“得令”,李卓便示意众将不必留在帐中,先去整顿军事,他也去埋头忙他的事。
众人听令纷纷起身,向李卓一拜,便相继出了营帐,待到众将出了营帐,有一人落在后面,站在帐前不再走前,思量一番后,眼中露出挣扎之色,但又有一丝苦楚。那人一咬牙一跺脚,不再犹豫,脸色一沉,转身回了大帐。
李卓听有人返回,抬头看去是王校尉,便问道:“王校尉,你有何事禀报。”
王校尉躬身一拜,“将军,此事事关重大,小心隔墙有耳。”
李卓有些不解,轻咦一声,问道:“何事如此紧要,不妨近来说说。”
王校尉慢慢向李卓走去,额头有些汗珠滑落,也不曾去擦拭,李卓抬头打量王校尉,见其这般举止,不由心中起疑,问:“王校尉因何事如此如此紧张,汗流不止却浑然不知。”
王校尉止住步伐,觉得自己举止确实有所不当,便向李卓抱歉一声:“将军莫怪,我因多日战事惊心,有所失态,望将军见谅。”
李卓闻言笑了一声,“王校尉不必惊慌,战事已停,我等无需如此。”说罢,示意王校尉上前,讲其所谓重要军事。
王校尉慢慢踱步,待走至李卓身旁。微微躬身。李卓扶他起身,却不曾想,王校尉忽然双人握于佩剑之上,猛地抽出,寒光一凛,刺向李卓。李卓习武多年,早有所防备,见王校尉此行,后退半步,上身向后一弯,右手紧握,只能使出五分气力,击在王校尉胸口。然王校尉猝不及防,未料想他一剑未中,却反中了李卓一击重拳,拳上有几分内家功夫,不由胸口一闷,向后猛退几步。
李卓此时稳住身形,一跃至佩剑之侧,“嚯”,青锋剑出鞘,直指王校尉。李卓心中已有答案,却不想多说,冷眼看着王校尉,问道:“有事请讲,不必如此。”
王校尉却抬头怅然一笑,又低下头看着李卓,登时变了脸色,骂道:“狗贼,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