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晋楚后来是被相互的盲目竞争拖垮的,不禁想到中了军备竞赛圈套的前苏联。
晋楚弭兵之后两国无法再通过军事手段向诸侯显示自身的强大,只好该换方式。弑侄上位的楚灵王想到一个办法:大兴土木,比谁财大气粗。
楚国不惜动用全国民力修建了一座章华宫,这章华宫方圆四十里,宫殿、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装修精致华美。章华宫建筑群中央有一高台,名曰章华台,此台高三十仞,放在现在大概是45米高,应数当时建筑高度之最了。那个时候没有电梯,上这座高台中途要休息多次,因此这高台别名三休台。楚灵王喜欢腰比较细的美女,因此能被选入章华宫的不论是妃子还是宫女,其腰都要十分纤细,章华宫也因此得名细腰宫。
章华台的另一大看点就是其周围与华美宫殿形成强烈视觉对比的低矮民居,其中不乏脏乱差的棚户区。民间怨声载道,而楚灵王却在华美壮观的章华宫里终日宴饮为乐,丝毫不顾民间疾苦。
楚灵王建宫殿的初衷不是自己享用,而是向诸侯显摆。因此宫殿落成之后,楚灵王广发延帖,邀请各诸侯来章华宫一坐,让他们来赞赏自己的得意之作。邀请良久,只鲁昭公愿意到楚国来看看。
即使只有一个人愿意来,楚灵王也要大做文章。楚灵王先打听鲁昭公的相貌,随机密令在国内找到与鲁昭公相貌相似的男子,学习礼仪后去迎接鲁昭公。
鲁昭公到了楚国,见迎接自己的竟是和自己相貌十分相似的侍从,着实吓得不轻,楚王这是想玩什么?
楚王见鲁昭公错愕,心理别提有多高兴,看我楚国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像你这样的在我楚国只有做侍者的份!
楚灵王要带着鲁昭公游章华宫,鲁昭公紧随洋洋自得的楚灵王之后。楚灵王突然转身:“你看我这宫殿咋样?你们鲁国有吗?”
鲁昭公忙趋身上前答:“楚王的宫殿十分华美,非我等小国能建造的起的。”
“哈哈哈……”楚王大笑向前继续迈步,鲁昭公的回答他很满意!
游了一圈,楚灵王命人在高台摆下酒宴招待鲁昭公。细腰美女伴饮,丝竹缭绕于耳,楚灵王的虚荣心在今天又得到极大的满足,不觉间就喝大了,他抱着鲁昭公,非要给鲁昭公送个礼物。鲁昭公不敢接受,楚灵王硬是塞给他一把弓。这把弓可不是一般的弓,乃是楚灵王最心爱的宝弓“大屈弓”。宴饮完毕,鲁昭公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立即启程回国,楚灵王则就地酣睡。
第二天,楚灵王酒醒,发现自己的宝弓不见了,立即把人叫来询问。听说是自己昨天把他送人了,心中满是悔意,他叫来大臣启疆,让他去把弓追回来。启疆满心不情愿,但王命难违,只好硬着头皮,追上鲁昭公要弓。鲁昭公开始不肯给:“哪有把送人的东西要回去的道理?”启疆只好软硬兼施,最后把弓给唬了下来。
后来这件事被楚国一个大臣知道了,对启疆说:“你做了一件错事啊!我们的大王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已经背离了民心。现在为了一张弓又失信于唯一来欣赏章华宫的鲁昭公,此后他必定将自己的经历传述给其他诸侯,这样一来楚王又在诸侯间失了信义。咱们楚国今后该如何自处啊?”
楚国几代积累的实力就这样被楚灵王败几近于尽,强吴崛起后,也不把楚国放在眼里了。
听说楚国建了一个十分华丽的章华宫,晋国的晋平公坐不住了,这明显是楚王在向自己臭显摆嘛!于是他嚷着要修建一座比章华宫还要好的宫殿:“楚蛮子跟咱们臭显摆,好像咱们晋国实力不如他一样,咱们要是不予以回应,他还真以为咱们怕了他,诸侯肯定也会小觑我们,所以咱们要建造一座更华美的宫殿,甩他楚国几条街!”
有人站出来反对:“能让诸侯信服的是盟主的德行与信誉,不是华丽的宫殿。楚国不顾百姓疾苦,劳民伤财修建章华宫,已经失了民心。咱们可不能学他们呀!”
晋平公不听劝,一定要和楚王较这个劲。结果晋国也修了一座宫殿,这座宫殿胜在精致的装修上。宫殿修好当然也要请诸侯来坐坐,这样宫殿修的才有价值。
卫灵公应晋平公之邀往晋国去,这一日来到濮水边,天色已晚就在濮水边驿馆过夜。
卫灵公是个喜欢音律的国君,因此他随行必带自己的乐师涓。这一夜,睡意朦胧中卫灵公听到不知从哪传来的之前竟从未听过的奇妙的曲子,他立即召来乐师涓,问他这是什么曲子,涓竟然也未听过。一首曲子奏毕,君臣二人还没回过味儿来。
卫灵公问涓:“你能记下这首曲子了吗?”
“臣方才听的不完整,若臣能再听一次,臣一定可以记下!”
“好,那咱们就再停留一晚,记下这曲子。”
第二天晚上,涓记下了那首曲子,卫灵公很是高兴。
到了晋国国都,卫灵公知道晋平公也是一个喜爱音律的人,他从师旷秉烛而学的事早已传遍诸侯,卫灵公就要给晋平公进献这首新得的曲子以助兴。
晋平公欣然答应,一边叫人去把自己的御用乐师师旷叫来,一边安排人为涓摆好乐台请他上去奏曲。
涓调好琴弦便按昨天记下的曲子开始弹奏,那曲子轻柔泻出、动人心弦,可师旷听了立马让涓停下,对晋平公说:“主公,这个曲子不能听!此乃亡国之音!”
“亡国之音?怎么是亡国之音呢?”晋平公问。
“这首曲子是商朝末年乐师延弹给商纣王听的,商纣王听完此曲便终日神魂颠倒愈发沉迷于酒色音乐,不思朝政,不理民间疾苦。后武王伐纣,忠于商的乐师延投濮水而死。这首曲子必定是他从濮水上听来的!”
“那是往事了,一曲音乐不至于这么紧张!涓,你继续演奏。”
涓于是继续将曲子奏完,整首曲子婉转美妙,令人回味无穷。
涓奏毕答礼,晋平公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啊?”
“涓不知,请问旷。”
师旷说:“此曲为《清商》,另有《清徵》与《清角》二曲,更为动人,这些曲子非有德之人不能享用。《清角》乃当年黄帝骑象御龙奏的曲子,后人德不服鬼神的若闻此曲,必会招来祸事。”
“还有这么神奇的说法?今天我还一定要听听这些曲子!旷,你知道这么多,应该也会演奏这些曲子吧?”晋平公执意要听。
旷推辞再三,终难为君命,只好为晋平公演奏另外两首曲子。演奏《清徵》时竟引来黑鹤伴舞,演奏《清角》更让风云变色,惊雷四起。听完曲子当晚,晋平公噩梦缠身,此后疾病缠身不能料理朝政,不到两年就去世了。
晋平公决定同楚国斗富的时候,政务大权便旁落六卿之手,为日后的三家分晋埋下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