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辰此刻的心真是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元虚剑,管它有没有人,先就要朝后劈去,不过身还没转,脚下忽然一紧,阴河中的三只鬼手已同时扯住了他的小腿,用力撕扯,释辰吃疼,立刻凌空跃起,那三只鬼手兀自紧抓着不放,被释辰一带,连同本体全从水中给拖了出来,竟是三只全身浮肿四处腐烂的水鬼。
三只水鬼模样恶心,全身湿滑不说,还到处布满尸虫,在腐烂的皮表上来回****,惊得释辰一阵反胃,忙举元虚剑朝三鬼劈去,同时随手抛出几道符令,贴在了三只水鬼身上。
水鬼被释辰一剑斩落,三只鬼手齐齐斩断,黑色的尸血喷洒,好些都落在血棺上,竟没有溅起,反全被血棺吸收了。
再看那三只水鬼,都被斩断了半只手,本体从释辰腿上脱落,掉到了阴河中,借着波澜翻涌隐去不见踪迹,因水鬼身上太过湿滑,几道符令竟没贴上,滑着浮到了水面上,被河流上的血气引发符气,燃起间发出“滋滋”异样,阴河一阵搅动,竟升起了微小的浪涛,像很不安般不住拍打河岸,待纸符全部燃尽后才渐平复下去。
释辰在空中好不容易踢掉还死死抓在小腿上尚在蠕动的三只断手,见小腿被抓处现出大面积的抓伤,血珠微微沁出,颜色鲜红,不像有毒征兆,知是三清敕令与后卿遗秽的功效,可心下还是不放心,只顾急忙地从怀中取出一把糯米,敷在伤口上,全没注意到鲜血有几滴滑落,洒在了血棺上,又被血棺给吸收了。
等处置好伤口,刚落下身想要看看三只水鬼隐在阴河中何处,好揪出来解决掉时,忽觉脖子后痒痒的,像有人拿着根鸡毛在那不停地拂动,不由伸手去抓,这一抓却抓到了一揪丝线一样的东西,扯回来一看,竟是头发,大惊下举剑回身,还没来得及看清头发从何处来的,人已被头发给裹住,从头开始,迅疾地缠向身下,四肢顿时全都受制,人全动弹不得,被头发箍得鼻尖都要贴到了脸上,嘴唇已歪在了一边,脸上模样全变,吃疼却不能动弹间,看到了一张惨白色的脸,缓缓从山腹上的石壁处倒吊了下来,只有眼白的空洞双眼中流出两道黑色的鬼血,微裂的嘴看着释辰狰狞地笑着,伸出跟蛇信差不多的血色长蛇舔了舔释辰被头发包裹着的脸,阴森森笑道:“多好的一具肉身,居然不能用也不能吃,真是可惜了。”
释辰被女鬼这一舔,真是恶心到了极点,也顾不得伤了元气,横下心将舌尖一咬,喷出一口本命灵血,大部分洒在了箍着脸的黑发上,还有几丝透过黑发,喷在了措不及防的女鬼脸上。
这舌尖的血乃人体至阳真气所在,比中指血还要厉害三分,凡人咬破舌尖,都能稍震慑住鬼魅,何况道行不弱的释辰,这本命灵血一喷,那女鬼立被至阳真气所伤,裹着释辰满身的头发顷刻间全缩了回去,而女鬼被灵血喷到的脸上,更是冒出了许多浓浓的黑烟,疼得她忙朝山壁中钻去。
释辰挣开女鬼束缚,本想趁机了结了她,但女鬼跑得太快,自己根本没机会出手,嘴唇呡着刺疼的舌尖,狠狠地啜了口带血的口水,正要骂几句解恨,却听身下又传来一声“滋滋”响声,接连受惊间忙持剑护在胸口,目光看去,却见是自己那口血水,不偏不倚地吐在了血棺上,不过这回却没被血棺吸去,反是将血棺烫得燃起了一丝火苗,随后便灭了去。
释辰看着这血棺异样变化,知道棺材上肯定被女鬼降了厉害的鬼术,不能直接用剑劈开,否则必然牵连里面的拜千河,可若要去起七根鬼头钉,河中的水鬼势必会出来阻扰,隐在石壁中的另一只不明身份的女鬼也定然会出来干涉,不太好办,寻思了会,复又凝神看了看棺后山壁上那一点一滴溢出微不可见的尸气,还有血棺上那已凝结了浓厚得与血气交织在一起的秽息,知道还有一个大僵尸尚未出手,更不能先碰棺材,当下决定,还是先对阴河下手,把水鬼揪出来解决掉再说。
想着人飘身而下,落到岸边,沿着阴河走了一段,看了看,在离血棺三丈处停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五把紫色小旗,按五行方位插在了河的两岸,又取出墨盒,拉出一条墨线,缠成五角星固定在阴河两边分插落的五把紫色小旗上后,又在五行旗外围再缠了一圈。捆好墨线后,将一张御虚符贴在八卦镜上,施了个符印,八卦镜在符令的法力下飘在空中,当空对着五行旗正中罩落,阵法布置完毕后,释辰将口中含着的那口迟迟未吞下还沾着些舌尖灵血的口水喷在了阴河中,同时抛出一张镇邪符,贴在了五行阵正中间。
灵血洒落,悬在河面上的墨线骤然一阵明亮,朱色神光顺着墨线,传到五把紫色小旗上,五行紫气同时亮起,在镇邪符与八卦镜两相呼应间,整条阴河忽从五行阵处断开,泛着血光的河水被五行阵分成两边,靠近血棺处的河水还在不断朝血棺处涌去,而被五行阵分开处的血水失了血棺法力吸引,只在阵边积涌了刹那,便去势汹汹地全朝下流淌去。
血棺吸收血水的能力也真是强大,那三丈的河流,不过片刻,就给血棺吸去了一成,水位已降到了三条河道齐平处,释辰看着河道越来越低的水位,知道那三只水鬼马上就要按捺不住,跑出来破坏法阵了,刚摸出张引雷符,就见河道下三条黑影一闪,猛地从水中扑了出来,两条朝自己扑落,另一条朝河上的法阵扑去,一手横剑招架两只水鬼间,一手结印将符咒念动,五行阵上的八卦镜在空中一转,镜上的神光罩向了扑向阵中的那只水鬼,水鬼被神光一照,周身一疼,冒出了许多浓烟,在空中僵了僵,被释辰抓住空挡,把准备好的引雷符往那水鬼身上扔去,为了防止符令再次脱落,还特将降魔杵备着,一同掷了过去。
符文刚贴在那水鬼湿滑的身上,正要滑落间,降魔杵插了过来,穿过符令,一起刺入水鬼体内,水鬼一声惊叫,符令在腐肉中雷光一闪,猛地爆开,把那水鬼炸得四分五裂,连鬼也做不成了。
剩下的两只水鬼见状,全没学乖,一只舍了释辰,还朝法阵扑去,释辰冷笑一声,元虚剑斩落贴向自己的那只水鬼剩下的一手,再次念诵法咒,八卦镜在空中又是一转,神光射出,眼看就要罩到那只水鬼身上,忽从石壁上悬出一头极长的黑发,从上将八卦镜裹住,八卦镜射出的神光全被长发包着,那长发哪受的住,立燃了起来,随听到的,还有从石壁中传来的一声惊悚惨叫声,但即便如此,那黑发还是源源不绝地将八卦镜一层一层裹住,任由火势越烧越大,全不放开。
八卦镜被绊住,水鬼没了忌惮,扑到了五行阵上,鬼手一挥,刚扯住墨线,悬在阵下的镇邪符忽地耀出一道金光,那水鬼鬼手被墨线烫伤,还没扯断墨线,又被镇邪符神光突如其来的一照,鬼躯立被震飞出去,给从后飞来的释辰一剑穿过脑袋,法力催动下绞了一绞,连带鬼身一并给绞成肉渣,魂飞魄散。
剩下的那只两手齐断的水鬼居然还没放弃,趁着这片刻功夫,往岸边扑落,臃肿的鬼脸上巨嘴一张,也顾不得紫旗法力,就这样咬落,拼着脑袋被紫旗神光贯穿,生生将紫旗从地上咬了出来。
五行阵一旗被破,余下四旗的法力立刻从破口处泄露而出,整座阵法顿时失去了效用,本快淌远的阴河血水立被血棺强大的吸力全引得回流过来,顺着三条河道,再次汇入血棺下。
释辰恨恨地咬了咬牙,见那隐在石壁中痛的鬼哭狼嚎的女鬼正要退去裹着八卦镜的尸发,哪能让她这样溜走,将地上的降魔杵一招,往山壁上钉去,同时将斩尸的桃木剑与斩妖的枣木剑一起钉落在山壁上。
那女鬼毕竟不是那具此刻在屋中与步海生缠斗的千年厉鬼,虽然也有上百年的道行,却哪经受得住释辰这三件降妖除魔的法器同时攻击,从墙中给打了出来,现出了原身,除了一头烧焦了的尸发外,四肢与头顶双眉正中,胸口都钉着一枚鬼头钉,黑色的尸血不住地外流,正是死时的模样。
释辰如有所悟,不忍道:“原来是被钉死在墙上的,也真是可怜。”
那女鬼虽然受了重伤,却还是一脸狞笑,盯着释辰阴声道:“吸血棺再吸过今晚,就刚好养足三天。纵然你起了棺,那女娃也是没救了的。现就要子时了,等你杀了我,便没时间起棺了。”
释辰看着那血棺复源源不断地吸着阴河中的血水,汇聚着三阴之力,沉声道:“没时间也要起棺。”说着元虚宝剑一挥,那受伤的女鬼向后避了避,正要隐入山壁中,忽从后飞来三道金光,正是刚才钉在山壁上的降魔杵与桃木、枣木二剑,不偏不倚,刚好穿过女鬼身体,随着空中八卦镜的罩落,在燃起的火光中,把女鬼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渐灭去的火光中,女鬼凄厉的余音缓缓在山腹内回荡:“没用的,没用的,三阴已成,谁也阻止不了鬼王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