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巨眼怪物
王梓左手在梦嫣肩上拍了一下，梦嫣回过神来。
“不要走神，专心走路。”王梓微微一笑，梦嫣点点头。王梓总是一脸冰冷，为何单独对梦嫣挂着温暖的笑。梦嫣想了想，心里嘀咕，难不成他喜欢自己？随即心里嘲笑自己想多了。像她这种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大胆豪气如男生的女孩，有男生喜欢吗？
穿过街道，走进一个大厅。大厅中间一条道，两边堆着大大小小的各种炼丹炉。借着火把有限的光，梦嫣看到，这炼丹炉跟电视上见的大同小异，金灿灿一片，三足大肚小尖头，外加两只大耳朵。不同之处就有些怪异。只见这炉子上不封顶，顶口悬一铃铛，铃铛之间系着绳，在大厅上面织成一张铃铛网。
亏这大厅无风，不然这铃铛想起来，耳朵可就遭罪了，梦嫣想道。
每一组炼丹炉摆放的位置大致在地理的八个方位，对称整齐。这是按照八卦方位摆放形成的八卦炉，历史上是用来集天地精华，创造神器丹药。奇怪的是，这些炉子没有被用过的痕迹，从近身的炉子看，虽没有光亮夺目之感，但铜色可见，没有丝毫灼烧的痕迹；再看悬顶之铃，尘土蒙面，却能看到黄铜之色。
这似乎是一批陪葬品，应该是当年主人下葬时为了能在阴曹地府吃到长生不老的丹药，以助自己形成千年不腐之身。梦嫣似乎能嗅到鬼魅的气味，他们在周围的空气中弥散，缠绕，似乎想乘虚而入，逃出这黑暗的囚牢。
梦嫣顺着前面的看去，有光。就在梦嫣意识到有光的一瞬间，大厅喷的一声，数百个火炬同时燃了起来，照亮了整个大厅。这时大家能看得真切，大厅有两个足球场大，堆着密密麻麻炼丹，环顾四周，除了中间的一条道，没有一个空位。再看火炬照亮的墙壁，刻着栩栩如生的画。众人凝视，画面是在六月的某个黄昏，夕阳照在海面，铺天盖地的鲨鱼在海浪中翻腾，尖叫，每一只鲨鱼的头上都顶着一朵荷花，花姿妖娆，洁白无瑕。
“荷花不是在湖里的么？这鲨鱼头上顶出荷花，这创意也够烂的。”玲灵觉得没意思，这么个破话挂如此大面积的墙上，简直是浪费。
“你这是不动艺术？这一看就是狼与羊的故事，只是古人比较笨，比喻的不恰当而已。”春生故意接茬。
“我怎么越看越像一朵花插到牛粪上啊！”锦奇说道，“你看那鲨鱼黑乎乎的，分明就是一坨牛粪。也许这里的主人嫁了个狼心肺，最后郁郁而终，化身为鬼，画了无数这这样的画。”
“从你们口里飘出来的，都是恶臭味，‘夕阳落鲨图’，被你们说成这样。”王梓冰冷的声音飘起，众人顿时感觉这地方冷冷的。
“夕阳落鲨图？这是什么名画吗？”梦嫣一听这几个词，仿佛特别熟悉，但她可以肯定，自己是第一次听到这幅画的名字。
“这个我知道，”张老看王梓不说话，就应道，“夕阳落鲨图是李瑁在开元二十五年作的一幅画。这李瑁画技拙劣，夕阳落鲨图也是画工低下的一幅画。但是这幅画背后的故事足以让它名垂千古。”
接着张老讲了一个故事。开元二十二年七月，唐玄宗的女儿咸宜公主在洛阳举行婚礼，杨玉环也应邀参加。咸宜公主之胞弟寿王李瑁对杨玉环一见钟情，唐玄宗在武惠妃的要求下当年就下诏册立她为寿王妃。婚后，两人甜美异常。开元二十五年武惠妃逝世，李瑁的母亲武惠妃是玄宗最为宠爱的妃子，在宫中的礼遇等同于皇后。玄宗因此郁郁寡欢，当时后宫佳丽数千，却无可意者，于是有人进言杨玉环“姿质天挺，宜充掖廷”，随后唐玄宗将杨氏召入后宫之中。
自此，李瑁郁郁寡欢，整日坐在家中乱涂乱画。一天，他梦见夕阳坠落，鲨鱼成群，而自己最爱的杨玉环骑在鲨鱼头上。醒来后在墙上画出了夕阳落鲨图，随后悬梁自尽。夕阳落鲨图也因此名扬天下。
唐玄宗身边的太监高力士认识好多世外高人，曾经托高人向唐玄宗进贡了一只白鹦鹉，聪明异常，能与人对话，后被称为‘雪花娘’。高力士也凭借这只鸟受到重用。高力士见过夕阳落鲨图之后，向唐玄宗进言，夕阳将落，鲨鱼成群，恐非吉兆。
唐玄宗未理会。
后来几年，杨贵妃日益盛宠，杨氏家族恃宠骄纵，特别是杨国忠混乱朝政，导致后来的安史之乱，唐朝盛世从此走向末路。
后人又在传言的基础上，重新作了夕阳落鲨图。无奈原著过于拙劣，又不传与人间，导致几百年后的今天鲜为人知。
故事刚说完，嗡嗡声，细听，如寺院里和尚诵经。仔细看时，才发现是铃铛响。只见上千个铃铛抖动不停，灰尘洒落下来，使大厅雾蒙蒙一片。
众人觉得有点呛鼻，捂住口鼻。张老示意大家紧跟着往前走，不要停留。
轰隆隆的声音想起，铃铛开始上下跳动，数千铃铛的混响让梦嫣感到晕头胀脑。梦嫣再看其他人时，见他们像喝醉了酒，摇摇摆摆，步履艰难的前进。轰隆隆的声音越响越大，越响越近。梦嫣细听，坏了，这声音就是从炼丹炉中发出的。就在这瞬间，炉子开始剧烈的震动，大厅也跟着摇晃，有几块土坯掉下来，砸中一个炉子，瞬间，无数红色的东西从炉口喷出，如冲天火焰。
张老一看，不妙。赶紧停下脚步，看个究竟。
这炼丹炉内喷出的是一种昆虫，叫鬼蝽，体型如甲壳虫，通体红色。
张老说话中，鬼蝽已经遍布整个大厅，将整个大厅笼罩成红色。众人停在那里，完全看不到前进的路。
梦嫣细看停在眼前的鬼蝽，这虫子翅膀上有画。在鬼蝽翅膀的上部，是一个黑色的正方形，正方形下是一个三角形，大小相差无几。三角形倒立，下部紧跟着一个篮子状图案，篮子两口上方各画一个圆，圆上部是一个眼睛模样的黑点。这时，停在眼前的鬼蝽展翅，梦嫣看见那背上的三角形图案和篮子状图案各分成两半。再看，却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展翅的鬼蝽背上，嫣然一副八卦阵图。
张老看见这帮高中生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就说道：“这鬼蝽是个怪东西，不攻击胆子大的，只攻击胆子小的。大家把胆子壮起来，就没事了。”张老其实知道，这鬼蝽看起来瘆人，其实本性善良，并不攻击人。
突然听到流水的声音，就在旁边。
“你们听，有水声，我们应该喝点水再走，我现在渴的要命。”瑜筱说道。
“这声音，像是谁在撒尿！”锦奇接上瑜筱的话茬。
“你！”瑜筱眼一瞪，一转，翻了个白眼，随手伸出去，拧了锦奇一把，“就爱占老娘的便宜！”
锦奇觉得于桓哆嗦了一下，还拿手去拽了一下裤裆，“哈，都吓尿了，亏你还是男生。”
于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再看瑜筱，脸上电闪雷鸣，暴风雨就要来了。众人听着想笑却不敢笑，但气氛一下子松懈下来。大家在张老的带领下继续向前走。
正走间，梦嫣听见后面有脚步声靠近，接着，一个巨大的人影冒出来。同时，大厅内起了逆向大风，鬼蝽受不住风力，顺风向后飞去。
梦嫣神经反射的向往后看，被王梓拉住。这时梦嫣才发现在场的除了张老淡定地向前走、王梓安静地看着梦嫣外，其他人都瑟瑟发抖。张老加快了脚步。看那意思，众人明白事情不妙，大家紧追上去。
从快走变成跑，无奈风力巨大，并不能跑快。任雪穿着一条紫色的长裙，裙子被大家在桥上使用时撕了个大口子，加上任雪本来就文文弱弱，就落后了一大段。
任雪拼命得想追上大家。一阵强风吹过，鬼蝽汇成一大股直扑任雪的脸，任雪架不住巨大的冲力，向后倒去。睁眼一看，直接吓死过去了。
浩磊仅在任雪后面，听见任雪摔倒，赶紧回头去拉，并招呼大家救任雪。众人立住，转身看时，一个庞然大物张着巨大无比的口，正怒气冲冲的向这里冲来。原来这大厅的风出自怪物的巨口，巨口吸气，把无数的鬼蝽吸进口中。
这八卦阵的炉子是这怪物的食槽啊。
浩磊刚拉起任雪时，怪物已经离他们不足10米。只见有5米多高的怪物整个头都被一张大嘴给占了，没有眼睛，没有耳朵，也没有鼻子。四只大腿如柱，爪子呈蹼状，有着长长的指甲。
浩磊心想，这通体灰绿的大家伙，没有眼睛、鼻子、耳朵，有可能纯粹是个吃货，看不见，听不着，闻不得，那它也发现不了自己跟任雪吧。
浩磊一边想，一边将任雪背到背上。刚要走，看见这巨口怪物从口中伸出一个长长的肉管子，管子顶端赫然一只大眼睛。然后就看见这怪物露出长牙，冲两人咬来。
浩磊心里骂了一声，拔腿就跑。这时从众人中冲出一个人，大家看时，是王梓，不知何时，王梓左手有了一把长剑。
随即刀剑声从四周响起，四个黑衣人凭空跳出来，左手刀右手剑冲向王梓。四个人将王梓围住了，随即八件武器一齐刺过来。只见王梓脚一跺，顿时脚底生风，跳向半空，长剑一挥，就和四个黑衣人打在一起。
众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梦嫣更是对王梓吃惊。这不止有武功，还有时空穿越，这不可能。梦嫣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巨口怪三步并两步，猛扑上来，就把任雪的裙子扯住，然后一仰头，任雪就离了浩磊的背，直接被甩在空中。巨口怪张着大嘴，任雪在空中下落，眼看就要落入口中。
浩磊马上向前扑去，抱住怪物的一根脚趾，向上扳。无奈着怪物脚太大，脚趾太粗，根本扳不动。这时，巨口怪脚一抬，就把浩磊甩出十多米，浩磊痛的直不起腰。转头看时，任雪已掉进怪物的口中。
浩磊两眼一闭，眼泪哗哗的掉下来。梦嫣晕死过去。
王梓左手拿剑，好像力不从心，渐渐的招架不住四个黑衣人。这时，王梓背对的黑衣人一个空翻，双脚蹬到王梓的后背，王梓向前一倒，其余三个人拿剑来刺。王梓此时刚要翻身，看见剑已到背后，心里一阵凉，意识到要被干掉了。
只听张老大喊一声：“灭！”几个火把瞬时灭掉，与此同时，大厅的火炬也灭了，最后一丝光消失在远处。
其他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看见大厅突然暗下来，完全愣住。
王梓仿佛已经感到刀剑的锋利，浩磊仿佛感觉到怪物牙齿的狠毒和那种把肉体嚼碎的惨绝人伦。
然而一切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淹没，刀剑没了，怪物没了，连同声音都没了。几秒后，大家开始听到自己狂奔的心跳声。
张老把火把重新点亮，走到王梓身旁，把他拉起来。王梓看看自己的身上，没有一点伤，再看看自己的左手，长剑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再看时，浩磊起身向前，把任雪拉起。金璐照看着梦嫣，其他人冲过去看任雪的情况，于桓留在原地不断的发抖。浩磊四下大量了一番任雪，发现除了紫色的裙子上有个大口子外，其它一切安好。
众人正疑惑，听得张老招呼大家赶紧走。
浩磊背起任雪，王梓背起梦嫣，锦奇顺便把于桓扶上，大家急急忙忙向前跑去。
听得后面好多脚步声追来，众人来不及回头看，加速穿过大厅。
穿过大厅，到了一条街上。大家纷纷转身回看，只见几十只巨口怪冲着大厅向众人冲来。
众人大惊，一只怪物尚且不能对付，来了这么多，估计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只见巨口怪冲到大厅边上时，突然停住。口中伸出长管眼睛，左右打量了一番，就会转身，向后走了。
众人松了口气。
大家在街道上旁歇住，不多时梦嫣醒来，看见任雪完好无损，抱着任雪大哭。这一哭就把任雪给哭醒了。
任雪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不相信丝毫没有受伤。
“王梓，你这功夫了不得啊，能一打四，还用的左撇子。”春生撅着贱嘴说道。
王梓没有说话。浩磊接上说道：“王兄自小跟师傅学武艺，耍得一身功夫早已超越了他的师傅。十岁的时候，王兄就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只野猪。”
“十岁，打死野猪，我的天。想想我自己，十岁还在和尿泥勒。”锦奇说道。
“和尿泥干嘛？肯定是偷了人家的鸡蛋烧着吃了吧。”瑜筱质疑锦奇。
“哈，我可不干这偷鸡摸蛋的事。”锦奇分辩到。
“要不要来摸摸我的蛋咾。”春生对着锦奇，一脸邪恶地说，贱贱的嘴，加上挤眉弄眼，锦奇差点吐出来。
瑜筱白了一眼春生。
张老招呼大家赶紧动身，这地下城不是久留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