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内图负责继续守候在这里,另外两个人处理好哨岗的事情之后又回到温内图那里。他们心里都清楚,现在最主要的任务不是窃听其余三个酋长谈话,而是去找红发康奈尔和他的同伙。所以,得要悄悄地搜遍整个山谷。
在靠近篝火的地方,他们可以看得较清楚。但其他地方则一团漆黑,行动起来就需要更加小心了,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就得靠手摸索。温内图仍然是走在最前面。突然他站住了,后面的两个人也停了下起来,紧张地静听着,当一切又归于平静的时候,老枪手低声探问道:“怎么回事?”
“有一个人在我前面,我的手碰到了。”阿帕奇人答道。
“抓住他,不能够让他发出声音!”
“他不会喊的,他已经死了,掉在刑讯柱上。他没有带发头皮,满身都是伤痕,我的双手沾满了他的血!”
“这么说死了一些白人,这个地方就是用来刑讯的,我们不妨寻找一下!”
他们摸索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十分钟内就发现大约有二十具尸体被绑在柱上和树上。
“我们来迟了!红种人通常要把他们的俘虏折磨到第二天,可是今天他们却干的有点匆忙。”老铁手低声说道。
老枪手问道:“那张藏宝图怎么办?现在是没有希望找到它了。”
“并不完全如此,也许我们可以用被我们俘获的酋长们来交换藏宝图。”
“那只有祈祷它还好好的,没有被毁掉。”
“毁掉?这怎么可能呢!红种人也懂得这种文件的重要性。而且,我也知道了他们急着把流浪汉干掉的原因。那就给我们腾出地方,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要来了,但他们预料我们明天早晨到,因为我们还没有来,他们便派出了侦探。”
“那些被派来刺探我们行踪的信使们已经来了,但其他扬帕犹他人还没有到。”温内图说。
“你说的没错,在他们踏进我们的休息地点、闯进岩石隘口之前,至少还需要几个小时。也许明天早晨他们才来,因为我们最后走的路非常糟糕,以至夜晚无法……你听!他们真的来了,他们来了!”
从这三条汉子听到了一阵响亮的欢呼声,而且这种声音还得到了回应。虽然天昏地暗,尽管道路非常难走,扬帕犹他人还是来了。在这里宿营的扬帕犹他人拿着从篝火中取出来的树枝跑去迎接新来的人,把树林里都照的通明起来,这样三条大汉就有被人发现的危险。
“我们必须离开,可是能去哪里呢?我们的前前后后,处处都是人。”老枪手低声说道。
老铁手嚷道:“爬到树上面,在茂密的树枝里我们可以等候人们的情绪平静下来。”
“好的,只有这样的!哦,温内图已在上面了!”
是的,温内图几乎就没有考虑。他一跃而上,藏在叶子的下面。其他两人仿效他的做法,分别爬到邻近的树上。
现在,在篝火的照耀下,可以看见扬帕人来了,他们获悉这里有二十多个白人被折磨致死,以为是他们一直在追击的人,便要求看看这些死者,人们拿来火把,指给他们看。
扬帕人看出来了,已经死了的那些人不是他们要找的。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开始议论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山谷下面的尽头传来一声很长的呼喊声,谁听见这样的呼喊,都无法忘却:只有在临终前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嗬!”在树下站着的酋长们中的一个惊叫起来,“怎么回事?黄太阳和四头水牛在那下面!”
又响起了一声类似的呼喊,还有一阵劈啪的枪声。
其中的一个酋长叫嚷道:“纳瓦霍人,纳瓦霍人!温内图、老铁手和老枪手把他们引来,为了给自己报仇。起来,你们这些斗士们,消灭他们!把马匹留下来,在树下战斗!”
一段时间内,陷入了一种混乱的场面。有人去拿武器,有人给篝火添干柴,以便给战斗提供足够的光亮。有人大喊大叫,高声呵斥。森林里又响起了大喊大叫声,枪声开始越来越近,黑糊糊人影在树林里穿梭,他们的枪闪烁这亮光。
犹他人的回击,刚开始是单独进行的,反抗的队伍很分散,随后联结成有反抗能力的班组。战场是分散的,搏斗围绕着每堆篝火进行。没错,那是一些纳瓦霍人,他们要突然袭击犹他人,但却不懂得悄悄地制服站在山谷出口处的岗哨,他们临终时的呼喊提醒了犹他人。现在是一个对一个的肉搏战,由勇敢和双人的参战人数来决定胜负。
事态越来越清晰了,犹他人在人数上占优势。而且他们比纳瓦霍人更加熟悉这个地方,这样一来,虽然纳瓦霍人非常勇敢,但是只能节节败退。对这三个躲藏起来的目击者来说,这样用刀用斧头打斗的景象很难让人平静,这是在印第安人之间展开的生死存亡的斗争。一边,两人在可怕的大喊大叫声中进行搏斗;另一边,几个人静悄悄地在厮杀。只要一方倒在地上,胜利者就会马上骑在他身上剥取他的带发头皮,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也失去了自己的带发头皮。
坐在篝火旁的两个酋长也怒冲冲地参加了战斗,以激励他们的斗士。第三个人背靠在篝火附近的一棵树上,时刻地关注着战争的进展情况,不时大声地朝左右发布他的命令。他是统帅,他操纵着各条防线。即使在纳瓦霍人节节败退时,他还是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战斗渐渐停止了。对这三位不情愿的证人来说,现在是时候返回了。通往他们隐蔽处的路非常安全。那个作为统帅的犹他人酋长还待在原来的地方。
“现在回去!”温内图叫喊道,“以后会燃起欢庆胜利的篝火,我们要在这之前赶回去。”
“我们把这个酋长也带走吗?”老枪手问道,“我想去……”
眼前的一幕让他惊住了,因为这时,一个矮小、瘦削、瘸着腿走路的小家伙,闪电般地从黑暗中闪了出来,挥舞着猎枪,用枪托把酋长打倒在地。随后,他抓住红种人的脖子,迅速往前拽,拽到了黑暗里面。同时,他嘴里还小声说着,但还是可以听明白的话来:“凡是老铁手和老枪手能做的事,我们萨克森人大都也能够做,并且做的很好!”
老枪手惊讶地说:“那是瘸子弗兰克!他真的是太鲁莽了,我们必须赶快追上他,免得他干傻事。”
老铁手答道:“鲁莽?肯定不是!他是个很古怪的人,这是事实。但他勇敢大胆,做事也不鲁莽。我教育过他,可以说,我对他的行为感到很欣慰。”
他们急忙跟在矮人的后面,往前走。在他们差不多到达隐蔽处的入口时,前面响起了一声枪响。紧接着,矮人用英语笑着说:“笨蛋,你这是朝着哪个方向开的枪,你可得注意呀!你要想击中我,就不能放空炮!否则你会受到惩罚的,好吧,晚安!”
“砰”的一声,发出沉重的一击,然后又陷入了平静。三个人继续往前冲,碰上了弗兰克,“回头!”他命令道,“这可有人手里拿着枪!”
“住手,别开枪!”老铁手警告说。
小矮个子又用他家乡的方言说话了:“噢,是老铁手呀!感谢上天您及时说话了!要是我听不出您的声音,我的子弹就会击中您。”
“您为什么离开了隐蔽处?”老铁手问道。
“那是因为担心您啊,您刚刚离开,我就听到了一阵大喊大叫,仿佛是希姆布赖人闯进了条顿人中间。后来又是一阵射击声,我很担心您,所以我就拿着枪悄悄地溜走了,当然别的人都不知道我走了。我听到枪声是在左边,估计您要朝右边走,那么我也一样。那个酋长呆头呆脑地站在树旁,这让我很生气。于是我坐在他身上,稍稍地休息了一下。这时悄悄地走来了一个红种人游击队员,我用我的枪托把他打倒了,好让他陪着他的酋长。该拿这两个小子怎么办呢?我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行的。”
“我们帮助您,现在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那底下已停止射击,估计犹他人马上就会回来了。”两个失去了知觉的印第安人被拖到隐蔽处,也被绳子捆住,嘴里塞进布团。
没过多久,犹他人就回来了,而且是凯旋。于是他们燃起许多篝火,举着火炬在树林里搜索死者和伤员。按照印第安人的风俗,纳瓦霍人可以带走他们的伤员。在每个被找到的死者身旁,都会有很大的怒骂声。把尸体堆在一起,光荣地把他们埋葬。最后,人们发觉少了三个酋长,以为是纳瓦霍人俘获了他们。于是,愤怒的斗士们就在森林里不停地狂叫了起来。因此余下的两个首领,召集一些斗士开始讨论,讨论时人们高声地、怒冲冲地发了言。
这使温内图想到要再次悄悄地溜出去,以便了解到犹他人讨论的结果是什么。不过,红种人以为这里只有他们自己,所以将小心谨慎放到了一边。至于在山谷中间仍有比纳瓦霍人危险得多的敌人,这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的。于是,温内图窃听到了犹他人的所有打算。
犹他人想在当夜就葬掉死者,以后再补唱挽歌。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解救被俘的酋长们。这事甚至比等候温内图还重要。因为他们想温内图一伙人要到银湖去,迟早会落入他们手中的。所以要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到黎明的时候,可以跨上马,踏上跟踪追击的征程。
听到这些,温内图小心翼翼地退了回来。他看见在隐蔽处附近站着几匹在战斗中受了惊的马,很显然,它们脱群了。这时,温内图突然想到了俘获的那三个酋长和一个斗士,如果带着他们走的话,就还需要四匹马。牲口附近没有人,但它们并没有害怕温内图,因为他是个印第安人。因此,温内图很顺利就把牲口牵到了隐蔽处。虽然它们打了响鼻,但温内图使它们很快就平静下来。随后,温内图认真地抹掉了通往他们隐蔽处的所有足迹。
在隐蔽处,大家都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因为要讲述的事是那么的多。瘸子弗兰克在他的朋友和老表旁边坐下。弗兰克与胖墩耶米,虽然经常听到他们发生口角,但弗兰克从未离开过耶米。不过在弗兰克有了杜乐老表之后,这种情况就发生了改变。杜乐说话很通俗易懂,并能让老表把话讲完而不随时纠正他的话,这样他就能使他的老表依附于他了。
考虑到第二天会非常艰苦劳累,安排好岗哨后,其他人就去休息了,但当时的情况很难马上入睡。人们过了半夜才睡着,却在拂晓时又醒了,因印第安人的撤退并非没有嘈音。山谷里再没有一个犹他人了。这时,人们要离开隐蔽处了往前走了。
为了以防万一,人们在山谷的出口和入口处派出了岗哨,接着搜查整个山谷。人们发现了一处群葬墓,只是在尸体上面简简单单地垒起的一堆石头。周围还躺着几匹被射偏的子弹击中的马。为了在通往银湖的途中避开犹他人,就得走荒凉的地区,不过在那找到足够的食物并不容易。这时,死去的马正好满足了他们的需求,而他们对食物的要求并不高。如果实在没有别的可吃的东西,也可以用马肉填饱肚子。倘若他是印第安人的客人,时常会把已经喂肥的狗作为节日烧烤给他端上来。因此,人们把马身上最好的部位割了下来,分发给大家,并点燃了几堆篝火,每人为自己烤了一份马肉,以便保存起来。
犹他人撤走后,白人们把俘虏们嘴里的布取了出来,但当他们要求自由的时候,人们就对他们爱答不理的了。温内图在“湖畔树林”偷看了他们的信号语,因此暂时还不能释放他们。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去查看那些被杀害的白人。他们被严重折磨致死,看到这种惨象的汉子即使已有很多这方面的经历了,但他们仍为自己看的景象感到毛骨悚然。不过恶有恶报,这是流浪汉们为自己所犯的罪行而得到的惩罚。遭遇最惨的是红发康奈尔:他头朝下被倒吊在刑讯柱上,身上衣服都被剥了下来,红种人私分了收缴来的衣服,藏宝图也没有了踪影。如果从犹他人那里要不回来藏宝图,而那两个“熊”也没有把银湖的秘密泄露出去的话,那就得靠老铁手对宝藏的了解了。
人们把死者从刑讯柱取了下来,然后再将他们并排放在一起,用石块盖住。接着,由温内图带路,他们骑上马,沿着一条秘密的小路,向银湖那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