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伙伴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因为他跑向了松树呀!”酋长对老铁手喊道。
“当然不是啦。”
“那么跳鹿将会获胜的,并以比你的伙伴快一倍的速度!不对吗?”大狼惊奇地质问道。
“那是一个诡计,你自己曾允许使用它。”
“嗬!嗬!是的!”其他人在听到酋长向他们转述的老铁手的话后也发出了“嗬!嗬!”的呼喊声。他们的哄笑戛然而止,紧张情绪倍增,不,十倍地增长。
跳鹿用极短的时间跑到了山毛榉那里,他要绕着它跑三遍。在跑第一遍时他就朝后看见他的敌手朝完全不同的方向跑了,即使只有三百步的距离。他愕然站着,惊异地凝视着这个莫里茨堡人。这时,人们在宿营地看到小矮个子伸出胳臂指向远方的松树,可无法听见他此刻所说的话:“Intsch Oromb,Intsch Oromb——朝那棵松树去,朝那棵松树去!”他就是这样喊向红种人的。
跳鹿在思考,他有没有听正确酋长的话。他的想法不外乎是:他自己没有正确理解酋长的意思,山毛棒不是赛跑的终点,松树才是。小矮个子跑远了,而且相当远了。此时此刻,顾虑重重和迟疑不决是不行的。毕竟事关人命!红种人离开山毛榉,急忙朝松树跑去。片刻间他从远处大步流星地跑过来,从敌手身旁过去,头也不回地奔着新目标去了。
这件事在红种人中引起很大的骚动。他们嚎叫、喧闹,仿佛大家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胁似的。白人,尤其是胖墩儿耶米特别高兴,因为他睹了他的同伴那明智的玩笑开得那么成功,那么出色。
跳鹿一跑过他身旁,弗兰克随即转身向山毛榉跑去。他围着树干跑了三、四、五回,然后急速踏上归途。快步跑完五分之四的路程后,他站着回头朝松树那边张望。他看到跳鹿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站着。当然,人们看不清这个红种人的手和胳臂,更看不清他的脸,但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像路旁的一根圣像柱一样。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干什么。
瘸子弗兰克对此很满意,他惬意地跑完了剩下的一段路程。他不介意印第安人带着敌意的目光迎接他,而是径直向酋长走去,问道:“怎么样,老伙伴,谁胜利啦?”
“看谁符合了条件。”大狼愤愤不平地答道。
“那是我!没错,我没有跑到山毛榉那里了吗?我是首先回到这里吧?我也绕着树跑了五回而取代只跑三回了吧?”
“是的,不过为什么多跑两回呢?”
“纯粹是出于对跳鹿的友好。他只绕着跑了一回就跑开了,我替他补上了他所欠缺的,免得山毛榉抱怨他。”
“为什么他会离开山毛榉向松树跑去?”
“我想找他问个问题。可他飞快地从我身边跑过,使我都来不及问他。他回来时也许会对你说的。”
“你为什么先跑到松树那里去?”
“因为我认为它是一棵枞树,可老铁手却把它叫松树,我那样做只是想要知道谁说得对。”
“为什么你后来掉过头来,没有继续往那边跑了呢?”
“因为跳鹿去了。我可以事后从他那里了解到是谁搞错了,是我还是老铁手。”
说起这一切,弗兰克都表现的从容不迫、无拘无束地。酋长心中极为恼火。当他质问时,话语从嘴唇上轻声地吐出:“难道你欺骗了跳鹿?”
“欺骗?要我打倒你吗?”小矮个子假装生气地跳了起来,这时他使用了酋长先前说的话。使用诡计把跳鹿引到松树那边去。”
“这也许是个愚蠢的开端。一个为赢得生命而赛跑的人,不会被人引得离开目标还要继续跑那么远的。他要是这样做,他就是没有头脑,而领导他的那些人,肯定为没有把他训练和教育得更好而羞愧。只有傻瓜才会让一个这样的人同一个白人为生存而较量。我很不理解您的做法,因为你这么做是在损害自己的名誉。”
酋长把手伸进了腰带里,使劲地握着短刀。他真想刺死这个既勇敢又狡诈的小矮个子,但他必须忍气吞声把自己的怒火压下去。
瘸子弗兰克向他的伙伴们那里走去,伙伴们平静而又由衷高兴地祝贺他。
“你对我的表现满意吗?”弗兰克询问耶米。
“那还用说!你干得的确漂亮。那简直是个杰作。”
“的确吗?那你将此事忠实地铭记在心里,第一百三十六页,每当你突然感到有一种想要怀疑我优势的欲望时,你就翻开这一页瞧瞧吧!现在跳鹿来了,但不是蹦蹦跳跳地来,而是垂头丧气地来了。他像做错了事情一样,蜷缩到一边,好像要等待挨揍那样。你们不妨瞧瞧他这副样子!我跟这个笨蛋较量过。是的,是的,不能靠腿,即使赛跑也不能靠,主要是靠脑袋!”
跳鹿好像想溜掉,但酋长喊他过去,并训斥道:“谁胜利啦?”
“白人。”跳鹿窘迫地答道。
“你为什么朝松树跑去?”
“白人骗我。他说,松树那里才是目的地。”
“而你就相信了?奥符茨·阿瓦斯把目的地告诉过你啦!”
老铁手转告瘸子弗兰克,说他被人称为骗子。这个调皮的小矮个子去对酋长说:“我骗人了吗?我有对跳鹿说过目的地是松树那里吗?事实表明,没有。我看见他站在山毛榉旁边,惊奇地打量我,似乎担心得要命,这正是我的如意算盘。这时我同情这个可怜巴巴的人,向他呼喊:‘Intsch Oromb!’可见我是对他说,我要朝松树那儿跑。为什么他随后代替我跑到松树那里去了呢,这个谜我没办法解开。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我的话讲完了。Howgh!”
这个矮小、精明的人也使用了印第安人的讲话方式,老铁手肯定在暗自发笑。他这样做却使酋长火上加油。后者嚷道:“是的,你的话是讲完了。但奥符茨·阿瓦斯还没有完,以后有时间,还会跟你交谈。但酋长是履行诺言的,跳鹿的生命、带发头皮和财产,全部属于你了。”
小矮个子拒绝道:“不,不!这些我都不想要。你们把他留在你们这里,你们可能很需要他,特别是在涉及为生命而进行的赛跑上。”
印第安人中间出现了轻微的、愤怒的嘟囔声,而酋长则咬牙切齿地对嘲讽者说:“现在你还可以倾泻恶毒的话语,以后你将啜泣着乞求仁慈和宽大,而且哭声还会震天响。你身体的每个肢体都要特殊地死去,你的灵魂要从你的身躯内被一段段地钩出来,从而使你的死亡持续数月之久。”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已经胜利了,是自由的。”
“这里有一个还没有获胜的,就是老铁手。过一会儿,他将向我们屈服,乞求我们饶了他的性命。奥符茨·阿瓦斯将拿你的命饶他,那时你就是我的财产了。你们大家跟我来!现在进行最后一次、最重大的、决定性的交锋!”
犹他人三五成群地尾随着酋长。几个白人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或许我说得太多了吧?”瘸子弗兰克愁眉不展地探问道。
老铁手答道:“不,我们很有必要打掉他们在比武上的气焰。看得出来,这些红种人不值得信赖。我确信,他们无论如何不会让我们平安无事地撤走。他们决定进行个人较量的原因,是他们确信我们大家都会死。现在,因为他们的图谋失败了,将会另做打算的。我们得小心谨慎。”
他们来到一个由帐篷和茅舍包围着的地方。为即将来临的激动人心的决斗,其中心点已做好了准备。那里的一堆沉甸甸的石头中竖立起一根坚实的柱子,上面系着两条绳索。在这个地方的四周围,站着宿营地的全体男女村民,他们将见证这场比武。老铁手走到圈子的中央,酋长已经到了那里。大狼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指着那两根绳索解释道:
“你看见这些绳索啦。绳的一端系在柱子上,另一端绑在我们各自的身躯上。”
“为什么?”
“为的是让我们只活动在这个窄小的范围内,而没办法逃走。”
“我猜出了原本的意图。你相信我的敏捷和机灵胜过力气,因而想要借助这种束缚来限制我发挥优势。没关系!我无所谓。我们使用什么武器进行较量?”
“每人右手握战斧,左手拿短刀。拿着这些东西交锋,直到我们中的一人倒地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