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除了早晨给师父请安,莫棠因为心情糟糕,就一直缩在浮生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吃不喝,只以看书度日。
每次朱馀兴冲冲的来,莫棠嫌她聒噪,都关了房门硬生生地把她给打发走。朱馀无聊,只好跑到齐云山上去找人玩耍。
这天,她又到齐云山,却发现总能看到有人三三两两地聚成一堆,在窃窃私语,有些弟子见到她,还马上低声,假装无事散开,怕她听见似的,有的甚至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她觉得很是奇怪,最后终于抓住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女弟子,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女弟子看了看四周每人,凑在朱馀耳朵边说:“这是小玉告诉我的,她不让我告诉别人,我只告诉你,你可不要跟别人说是我说的”
“知道,知道,你快说。”朱馀催促道。
“听说啊,莫棠师尊喜欢莫道师尊喜欢得很,缠得紧呢,俩人指不定早就暗度陈仓了呢。”说罢,还诡秘一笑。
“放屁!”朱馀破口大骂,“谁在这胡说八道!”
“不关我事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女弟子一溜烟跑了。
朱馀气哼哼地跑回了出云顶,一跨进“浮生院”的大门,就叫“莫棠莫棠”,跑到莫棠身边,弯腰大喘了口气,说:“我刚才在山下听说,”
话还没完,就听见脚步声从远而近,两人疾步走进来,正是掌门莫里坐下的长风、长天两位弟子,二人微微弯腰、抱拳行了个礼,道:“小师叔,掌门命我俩请您过去。”
“什么事情?”莫棠问。
“弟子不知,只说请师叔移步,有事要议。”长风毕恭毕敬地答。
“好吧”莫棠放下手中的经书,掸了掸袍子上的灰,起身往外走去,长风、长天赶紧跟上。
留朱馀在原地干着急,她估计掌门请莫棠过去,十有八九是因为这流言的事情。齐云山门规很是严厉,严禁门下男女产生情愫,一经发现就要逐出山门,要是莫棠从实招来,结果怕是会很糟糕。
“怎么办啊?怎么办?”朱馀急得是团团转,一不留神,脚踢在矮柜的抽屉上,疼得她弯腰用手去糅,突然,她瞥到了被她踢开的抽屉中的苍色手帕,“对啊,还有这个”说着,也顾不上脚疼了,拿起手帕往齐云山跑去。
莫棠走到了掌门莫里的书房前,推门进去,却见师父也在,与掌门二人并肩坐在上首。
“把门关上”玄度说,面无表情。莫棠回身将房门关上,长风、长天站在门外把守。
走上前了两步,莫棠才发现莫道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心里隐隐升起不详的预感来。
“孽徒,还不跪下”玄度冷声喝到。
莫棠扑通一声跪下,道:“徒儿愚钝,不知何事令师父如此震怒?”
“你还问!你还有脸问!”玄度气得直拍桌子,莫里赶紧安抚:“师父息怒,师父息怒,刚才咱不都问过五师弟了,他说并无此事,也许是谣言呢。”
“莫棠,为师说过多少次了,****一事,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你们女儿家最容易被感情左右,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况且你道行尚浅,心思如果不用到正途,修仙得道是遥遥无期的。”玄度苦口婆心说道,“为师一直说你天分极高,若是笃心修道,成就不会在你几位师兄之下,你说说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情来,太让为师失望了。”说得急了,竟然咳嗽起来。
莫里起身倒了一碗清水来,递上说:“师父,喝点润润嗓子,慢慢问。”
“你来问,我可问不出口”玄度接过清水,喝了口,气道。
莫里“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师父在齐云山上,听到传闻,说五师弟和小师妹之间金风玉露、两情缱绻,传得沸沸扬扬,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人不信。师父听了大怒,所以传你俩来问问话,可有此事?”
“没有!”俩人异口同声地说。
“既然没有,那这谣言从何而起?”莫里问。
“师兄,这我委实不知,兴许是有人对我及师妹心怀不满,蓄意为之。”莫道辩解。
“那这些赏月、游山之事是怎么来的,传谣者说得可是跟亲眼所见似的”莫里问了那些传闻之中貌似言之凿凿的事件,莫道一一解释了原委,倒是隐去了莫棠痴缠自己的事实,只说是师兄妹之间切磋交流道术。
莫棠涨红了脸,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想,自己喜欢莫道之事,一直是只有当事人二人知晓,连朱馀也只是知道一星半点,莫棠还屡次叮嘱她不能往外说,朱馀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倒是口风很严,应该不会往外说才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或许是莫道说出去的,也许是为了让自己有所顾忌,以后不要再纠缠于他。
想到这,心里又羞又恼,一时间也是六神无主,平时的伶牙俐齿全不见了,只是摇头,翻来覆去就一句话“绝无此事,自己与莫道只有兄妹情谊”。
倒不是她敢做不敢当,只是当她看到玄度盛怒,才深知师父对自己用心良苦,寄望颇高,爱之深、责之切,宁愿欺骗,也不愿惹他生气。
“确定没有此事?”末了,玄度又追问。
“没有,确定没有的事。”俩人申明。
“那好,既然你俩否认,口说无凭,你们俩可敢当着齐云山众弟子面,在鉴欲书前,自证清白?”玄度问。
“师父,这不用了吧,再怎么说,他们俩也是齐云门的师尊,如此做,岂不是让他们颜面扫地,以后怎么统领弟子?”莫里有心维护二人,说道。
“我这么做,才是要维护他俩颜面。既然二人清清白白的,在大家面前证明,正好可以辟谣,还齐云门清誉。”玄度坚持。
莫棠心里紧张,这鉴欲书,她知道的,是一本金封玉页的书本,有二尺长、一尺宽、一尺厚,用来鉴别修道人的欲望,只要将手放在书上,书本就会记录下人身上所有的欲望。她害怕自己真到了鉴欲书前会露馅。
而莫道呢,他也对自己的心思不敢确定。
一时间,二人都低着头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