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榻上坐着的小雅虽听不清知琴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但她还是可以相像到的,尽管她一点儿都不想被所有人当傻子看,可无奈她的所作所为在人家眼里根本就和傻子没什么差别,谁叫她不是夕颜本尊呢,偏偏装古人又那么难!
不多时,木宰相就叫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儿进来,那老头儿进来后和知琴说了会儿话,才随着张嬷嬷进了屏风后面,给小雅见礼。木宰相夫妇也踱了进来,在小雅身边站定。
小雅忙叫那个老头儿起身,又叫知琴知棋给老头儿和夕颜爹娘都搬了锦凳落座。
木宰相本以为夕颜虽失了记忆可也没有多严重,刚听了知琴的话后才知道竟是如此,一想到他的宝贝女儿有可能变成了傻子,便心痛的不行,立马叫了自己带来的大夫进来,给夕颜诊脉。他心里还是抱了小小的希望,希望,他的掌上明珠,他的宝贝女儿并没有傻,只是失忆,只是失忆而已。
那白胡子老头儿诊脉诊了许久,又问了小雅些许问题,无非是哪里痛,什么时候痛,痛的厉不厉害,以前的事还能不能想起哪怕一丁点儿,小雅都一一回了,最后一个问题,她说的更是清楚明白,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星半点儿都不记得!
此话一出,旁边的夕颜娘亲又红了眼眶,木宰相责有些气急败坏:“李公诊了这许久,又问了小女病情,能否给本相一个答复,小女此症,是医得好,还是医不好?”
那老头儿显然是有些惧意的,忙站起来弓着身子回话:“老夫不敢妄言,更不敢期满宰相大人,娘娘想要恢复记忆,只怕。。。只怕是难了。不过好在娘娘身子骨儿强健,虽失了记忆,但身体之根本并未受损,将养上些时日,也就大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夕颜娘亲心疼的泪流满面,悄悄扭头到一边,拿帕子擦着眼泪。
木宰相阴沉着脸朝他挥了挥手,那老头儿便识相的退了出去。他转头看着小雅,似是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张嘴。
小雅知道,现在是她拉拢人家父母的时候了,便可怜兮兮的挤着泪花说:“爹爹和娘亲也都听见了,女儿这记忆,可能永远也不会恢复了,其实女儿便是真的没了记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到底辜负了爹爹和娘亲的养育之恩,现在又惹得娘亲和爹爹为女儿忧心,真真是不孝极了。”
“傻孩子,胡说什么呢,就是这辈子都记不起以前又能怎样,你永远都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啊!”
夕颜娘亲走过来抓住小雅的手说:“是啊,就是没了记忆,你不还是爹娘的女儿么,娘只是担心你,没有记忆,身边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是那么陌生,又生活在这深宫中,只怕连自保都难,又怎么可能活的安乐康健呢?”说罢又转头看向木宰相:“女儿如今这个样子,你当真不心疼么,若是心疼,就去求皇上给个恩典吧,咱们且带她回去养病,等养好了身子,再让她回来。”
“糊涂!”木宰相眼一瞪,接着说:“打小我就最疼颜儿,看她这样,哪能不心疼,求个恩典又算得了什么!只是现在这个情势,颜儿能回家么?你莫要望了,三日后可还要祭祖呢,若是颜儿现在随我们家去了,那这皇后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吗?且再等几日吧,至少等祭祖过后,颜儿坐稳了后位,到那时咱们再带她家去,好好给她将养。”
夕颜娘亲想想也觉得夫君说的对,点了点头,对小雅说:“你父亲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倒是娘亲太心急了些,你且在宫里再住些时日,娘就来接你家去,这几日你也别怕,有什么不清楚的就问知琴和张嬷嬷,三日后的祭祖尤其重要,你可一定要把规矩做全了,万万不可出岔子。”又转头对知琴说到:“知琴,颜儿现在什么都不懂,你可一定要多长点儿心,关于祭祖的规矩定要细细的教会了她,那太庙里可都是皇家的先祖,若是颜儿出了错,便是咱们木家,也护她不得,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知琴忙跪下应声:“请夫人放心,知琴定会谨记夫人的话,好好教导小姐,定不会惹出岔子来。”
“嗯,你且起来吧,我知你一向稳住,才把颜儿交给你,莫要让我失望才是。”
“知琴晓得轻重,一定会尽全力护小姐周全。”
交代完了知琴,夕颜娘亲才又对小雅说:“祭祖规矩大,那天定会十分劳累,这两日你可一定要吃好睡好,娘亲其实,还是最担心你的身子,若不是你执意要入宫,如今又何苦。。。”
“夫人慎言,切记颜儿如今已是皇后了,现在咱们还在宫里呢!”木宰相缓声打断了夕颜娘亲的哀怨:“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走了,颜儿身子还未大好,别让她太累了才是。”
一听木宰相说要走,小雅忙下了软榻:“爹爹怎这般就要走了,女儿不累,一点儿都不累。”
木宰相宠溺的看着小雅说:“爹爹也不想离了你去啊,只是这里毕竟是皇宫,皇上能准我与你娘亲来探视已是不易,况这几日爹爹确实与皇上闹的有些不快,说到底爹爹是臣子,规矩还是要守的。”
“你爹说的是,便撇开他的身份不管,他还是你的夫君呢,若你爹与他闹的太厉害,就怕他拐过头来再恼了你,这可是爹娘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小雅知道,这夫妇俩是真真的爱这个女儿,也被他们的爱女之心所感染,拉着他俩说:“女儿知道,爹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好,也请爹娘不要再为女儿伤心,且也顾念下自己的身子,如此女儿才能放心啊。”
夕颜娘亲点点头,不舍的抱了抱小雅,才随着木宰相往外间走去,小雅也跟在两人后面,走到了外间。
木宰相转身:“现在正是午后,外面日头大,你就不要出去送了,养好身子我和你娘才能安心。”
小雅急忙回话:“爹爹说的是什么话,便是女儿身子再弱,怎连太阳也晒不得了,爹娘难得与女儿见上一面,就让女儿送你们到宫门口吧。”
夕颜娘亲接道:“你就听你爹的话吧,回头中了暑气可就不好了,再说你养好身子,我和你爹才能真的安心啊。”
到底小雅也没能出去送他们,因为所有人都不许,都嫌她身子弱,小雅无奈,只好吩咐了知琴知棋送木宰相夫妇出去,她则站在廊下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默默的思索着。她知道,木宰相夫妇不疑有他,已经完全相信了他们的女儿只是失忆,并且一如既往的疼爱她,同时小雅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个皇后不是说撂挑子就能撂挑子的,她必须想清楚,自己的以后,到底该怎么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