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短短三个字,是多少人赔上一生的一场豪赌。我把自己放在你的手里,你可愿以心为城,将我囚禁?
“我愿意。”洁白的头纱下,明慧唇角弯弯,看向对面同样一身白色西装的俊美男人。
或许是因为有着西方人的血统,他似乎比任何人都适合西装,特别是白色。他告诉她,白色是西方人最尊崇的颜色,代表着纯洁和纯粹,是一生一次穿给挚爱之人的颜色。她信他。平生第一次,她开始认真地审视这种被东方的人们视作死亡的颜色。
诚然,如他所说,这样轻盈的薄纱也只有这样的颜色才能真正衬托它的美丽空灵。当她第一次身披纱裙走向他的时候,他眼里涌起的赞叹和满足是她最大的安慰。她知道,他心里有她。
小心地执起酒杯,随他穿梭在人潮里,轻轻地向每一个人颔首,接受他们友好的祝福。明慧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幸福。偷偷地看向身边的男人,一眼,又一眼。这一切莫不是一场梦吧,一月前自己还在苏州老家的宅子里陪母亲闲聊,一月后自己就成了他的新娘。
在二人相交的手臂上用力捏了一把,身边的男人吃痛的转过头:“我说娘子,就算你嫉妒我比你长得漂亮也不用这样吧。放心,虽然我确实是比你漂亮那么一些,但你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嫌弃你的。”没错了,世界上能用那样一张温文尔雅的面孔说着最不靠谱的话的也只有他任凉恭了。
一月前,在阿龙送过聘礼的第三天。
任凉恭果然如约赶到苏州。当他一脸焦急地奔赴眀府的时候,明慧正蹲在史玉珞的房门前耐心地哄着她。
整整三天,从得知任凉恭下聘要娶明慧开始,史玉珞整整三天没有出过房门,刘氏苦劝了她一天也没有任何结果,只得来找到明慧。对此明慧也颇为无奈,答应过不跟她争任凉恭的是自己,接下聘礼马上嫁给任凉恭的也是自己。一面是喜欢的男人,一面是从小长大的妹妹,这道难题,无解。
“该死的任凉恭,你可害死我了。”明慧起身,敲了敲蹲的酸麻的双腿。
“我听说,在背后讲人家坏话出门的时候可是会跌跟头的。”
“哈,你什么时候来的?”不用回头,明慧也知道是谁。
“不早不晚,刚刚好听见眀大小姐在说我的不是。敢问小姐,在下是哪里得罪了你,要你这样牵肠挂肚,日思夜想?”任凉恭不耻下问。
“喏。”明慧朝史玉珞的房门努了努嘴,“你惹的祸,自己去解决。”
那日,不知任凉恭用了什么方法终于让史玉珞停止了哭闹。只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看明慧的眼神阴沉沉的,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
在明慧动身前往上海的时候,史玉珞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你要记得,只要他还爱你一天我都当他是我的姐夫;若有一天他不爱你了,我一定会把他从你身边夺走!
史玉珞的话让明慧忧心了好久,任凉恭得知后却笑了她半天:傻姑娘,你怎知我不能一直爱你?
明慧微嗔:我若是傻姑娘,你怎会娶我?
揽过她的肩膀,任凉恭叹道:没办法,一时眼拙,不小心就爱上了。
她再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呢?
男人却笑而不语,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他该怎么回答她呢?
其实,爱哪里分得出什么时间先后,进退取舍。这样浅显的道理,只因身在其中,反而无法言说。
直至垂暮之年,当所有记忆逐渐模糊,只有那年书房前她的回眸一笑始终鲜活如初。竹椅上的老人微微笑起:慧,你的问题,我终于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我爱你,从初见直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