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来惨白无颜色的天空终于抹上一层夕阳的颜色,似火的云彩在天空中燃烧着,又似乎与之相映衬着,远处那片正在缓缓融化的雪原上也又一次升起了一束火焰。在那座索伦森踏遍全球也没能找着的小屋里,银发的创世主站在窗前,他静静地远望着那窜上天际仿佛要将什么人送走一般的火焰越烧越旺,低下头,目光聚焦在了小屋外的四块田地上——这颗冰冻的星球上本不应该出现的花卉正肆意生长着,茫茫雪原也因此变作了众人眼里代表着希望的绿色平原。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砸门的声音,索伦尔那转身走向门口,他一脸的平静,脸上没有任何其他的神色。
“哐!”
“尔那!”
索伦森一把推开虚掩着的木门,而一片狼藉的屋内却早已没了索伦尔那的身影。
也对,他这一个多月来都没有找到索伦尔那的踪迹,就算是冬之守护者最后指点了他小屋的位置,又怎能说明索伦尔那一定会在这里呢?这座屋子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烧毁了,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座,说不准只是有些人捡了他们烧剩下来的木板重新盖了一座一模一样的啊……
索伦森在屋子里收拾了很久,四下扫视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书架前那处异样的地板上。
那枚做工精美的瓶子翻倒在那儿,其中那不知名的液体流了一地,那片地上铺着的木板也已经被这些东西腐蚀殆尽了。
书架四周还零零星星洒落着早就干涸发黑的血迹,那是一个月前死在这里的那个村人的。
“尔那?”
索伦森呆呆地怔在了那儿,良久,夺门而出。
“你该最清楚不过了,索伦尔那其实并不是你的……上天不会降下恩赐,想要让他们平息愤怒,索伦尔那必须死。”
冬之守护使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耳旁,索伦森使劲摇头想要将这魔咒一样的话语甩出自己的脑中,他一边向前跑着一边双手并用画着魔法阵,可惜这种环境下魔法就如同永远不可能发生的奇迹,那些画下的印记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留在空气中了。
“尔那!”
远处的烈火依然在烧着,伴随着人们的欢呼声。那火焰原本是用来烧死他们眼中最后一个“反抗者”的,现在,多出了一个更好的燃料,他们自然是更加兴奋,甚至是欣喜若狂。
而在那片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刺陷阱中,刚刚苏醒过来的普鲁托拉着一旁的艾塔敏,扇动着用危难时刻好不容易学会的“飞行魔法”而变出的翅膀,咬紧牙关飞离了冰隙。寒毒包围圈里所剩无几的灵力根本不可能供应这弱不禁风的翅膀一路飞到目的地去,普鲁托借着惯性落在了寒毒包围圈外,抬头眺望着远处极为明显白烟,两人对视一眼,相互会意,随后一同向那里跑去。
“我这次‘死’了四天,也不知道这几天里索伦森怎么样了,还有瑟密拉也不知道有没有意识过来自己被欺骗了的事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死后”听见的和看见的究竟是什么。普鲁托深吸了一口气,就算瑟密拉一直被蒙骗着,就算她会杀死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他也不想让她死掉——远处烧着的火焰很有可能是那些疯子用来对付瑟密拉的,就像烧死那些村人一样。
“你看那儿!”
边上的艾塔敏忽地惊呼了一声,普鲁托闻声看去,只见远处的某座山已经完全不见雪山的模样,在雪原中突然多出的一点绿色十分地惹眼。那座山上立着一座小木屋,木屋此时已经被周围长出的花草给缠绕住了,而这种充满了生机的颜色仍在继续蔓延,顺着雪山一路向下。
“索伦尔那?还是……索伦森?”
双生子死一,世界才会更美好。
星球开始回暖的时候索伦森一直在他身边,除去那个时候索伦森其实一直受着重伤但却瞒着他这一种可能性,当时索伦尔那失踪,冰魔受了必须返回异时空的重伤……这么一来,索伦尔那岂不是……
“尔那!”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索伦森的一声带有惊恐的怒吼声,颤抖的音调从四面八方飘了过来,普鲁托不得已打断了自己的思绪,现在这种时候最快的方法便是跑去火焰升起的地方,那里肯定会有答案。
“小心!”
脚下突然一空,身旁的艾塔敏及时抓住了一脚踩进雪地里的普鲁托。普鲁托吁了一口气,盯着自己脚下瞅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看来,这一路不会怎么好走了。
这四天来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又连着刮了好几场暴风雪,以至于又在星球表面上盖了一层说薄不薄说厚不厚的雪。普鲁托往后退了一步,蹲下身来戳了戳原先脚下踩着的那块雪地,雪立即就陷了下去——也不知它们是怎么忽视这颗星球的引力全浮在半空中的,底下似乎是几座房子或是一排房子,一路埋在雪地底下,从而导致了大部分的雪地是中空的,一踩就会掉下去。
“要是在这里能用魔法就好了。”使用魔法的话就能将这片雪地给凝固起来,也用不着为雪地太过松软而发愁了。
“要不我们走下面?”艾塔敏将前面的一块雪地踩了下去,“再不走那边可能……下面好像连一个人的身高都不到,但是是正常的雪地,如果弯着腰走的话也许会比在上面提心吊胆地走要快一点,”
“不行,谁知道路会在什么地方断掉,太冒险了。真来不及的话,要不然我用其他的奥义防身走下面,顺便巩固上层的雪,然后你走上面帮我引路。”
瞎扯的方法,普鲁托在想象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这个法子丝毫没有比前面艾塔敏说的好到哪里去,甚至更离谱还更费神。他曾设想过,虽说比起魔法来璀璨金星更擅长的是其他两个奥义,但中间似乎没有一个能够与凝固魔法的作用效果相媲美——但现在想什么也来不及了,远处的大火烧得更旺了,好像已经没有供他思考的时间了。
“不行,这不是还是一样冒险!”艾塔敏伸手拽住普鲁托的背包,同时两人一齐注意到远处烧着的烈火中多出了一枚巨大的十字架。艾塔敏一愣,下意识地放开了手,普鲁托也顺势跳下了方才艾塔敏踢出的那块雪洞中。
无论怎么说,都不能让瑟密拉又失去一个村里的伙伴。
他从来不擅长思考,思考向来不是他的长处,但是冲动却一直都是他的弊端,也不止一次地让他生与死的交界处徘徊过。
是不是有一个人曾经和他说过,天生看的到灵魂的人一向是短命而值得怜悯的?
“放心吧,我不是和你说过么,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管死几次都能复活。”
普鲁托站在雪原下托起头顶上的艾塔敏,默念咒语,开始在雪原之下狂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