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顾信问道。
“将军还记得我们十五年前曾派出杀手追杀那两个孩子的事吗?”汪延道。
“当然记得,不过,不是被一个黑衣人给救走了吗?”顾信回想起当初派出的杀手,回来禀报说,一个身手不凡的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现,救走了承郡王的两个孩子。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究竟是谁救走的那两个孩子?他又把他们藏到哪里去了?”汪延顿了顿,继续说,“照理说,当初承郡王谋反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京中已无人敢插手此事。我们本来很容易便可以斩草除根的,偏偏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坏了我们的事。这也罢了,就当是遇上了多管闲事的人,可是这么多年,惜儿一个小丫鬟,带着两个孩子,能跑到哪里去呢?我们布下的眼线不说一千也有八百,怎么这些年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始终是块心病啊……”
“不错,我这边也是一点踪迹也寻不到,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顾信沉吟道。
“我思前想后,当年唯一有这个能力的人,只有……”汪延深吸一口气,吐出了三个字,“廉郡王!”
“你说‘朱洪志’?”顾信有些不大相信,“不可能吧,当年承郡王抄家灭门,也不见他站出来啊……”
顾信和廉郡王并不熟悉,只是听说,他和承郡王是同宗兄弟。不过,皇室的手足之情比不得寻常人家,即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大难临头也不会顾念骨肉亲情。何况是同宗?他不太相信,廉郡王会为了一个族兄而甘冒杀头的大罪。
“越是不叫的狗就越会咬人……”汪延毕竟狡猾多疑,他疑心廉郡王已经好多年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我想让你派几个人,牢牢盯住廉郡王府,再过一个月,瑞娴皇太后的七十寿诞就要到了,宫里恐怕要大操大办。太后出家多年,承郡王的事一直瞒着她,她是承郡王的生母,又是从小抚养皇帝长大的人,皇上对她的感情不一般。我担心有人会趁机提起当年的旧案,如果老太后开口,事情就不好办了……”
“好,此事就交给我了。”
(进京路上)
现在是初春,正是雨水奇多的时候,刚行至一处群山脚下,天空便乌云密布起来。
丹鹏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山势,对我们说,“我们要快些走出去,此处地势低洼,土层松动,一会如果雨下大了是很容易爆发山洪的。”一听丹鹏这样说,我们的心也紧了起来,赶紧加快脚步。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我们走出几步,天空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密密的雨帘几乎看不清前行的路。“快,快找个地方避下雨。”丹鹏一面拉着我,一面对众人说道。
“前面有个山洞!”我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幽深的石洞,便指着对丹鹏说。
“好,快走!”我们几个急急忙忙往山洞里跑,也许是动静太大,就在我刚踏进山洞那一刻,悬在洞口的一块巨石突然直直地朝我砸下来,跟在我身后的小竹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而已经进到洞内的丹鹏赶紧将我往洞内一拽。碎石夹杂着无数黄泥从石洞上方倾倒下来,等我们反应过来,一人多高的洞口已经被封死了。
“丹珠!丹鹏!”小竹带着哭腔拼命敲打着石块,却被玄翳一把拉住,“你疯了!你这样拼命敲打,上面掉下来的落石就会更多,到时候洞口就会封得越死!”
“可……丹鹏,丹珠还在里面呢……”小竹索性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了,现在雨太大了,等雨停了再想办法。这个山洞够大,他们一时三刻不会有事的!”玄翳不容分说地拽起小竹退到一旁。
“丹鹏!丹鹏!”刚才被丹鹏猛地一拽,我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黑漆漆的洞里,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大声唤着丹鹏。
“珠儿,别……别怕,我在这!”循着丹鹏的声音,我向他所在的方向爬过去,在碰到他身体的一霎那,被一些冰凉的黏黏的液体吓了一跳。“丹鹏,你受伤了?!”我惊呼。
“没事,一点儿皮肉伤。”丹鹏显然故作镇定。
“不行,快让我看看,你伤在哪儿了?”我心想,一定是刚才他为了救我,被洞口的落石击中了。
“珠儿……这,这里太黑,看不清,我们往前走走。”
我扶着丹鹏往前面亮一点儿的地方走去,这是个小小的溶洞,大概是因为山体滑坡和塌方,原本至少有十倍大小的。走到稍有亮光的地方,我让丹鹏坐在地上,仔细察看他的伤势。
“噗……”丹鹏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原来,一块尖利的碎石正直直地插入他的腹部。
“丹鹏!你挺住啊!我……我……”我此刻乱了心神,心提到了嗓子眼!
又是同样的感觉,几个月前在九云村丹鹏被毒蛇咬伤,命悬一线的时候,我就是如此的恐慌与无助。
“丹鹏,告诉我,快告诉我,要怎么救你?”我将丹鹏扶住,急切地问。
“别……别慌,珠儿……”丹鹏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虚弱无力,“帮我把它取出来,我腰间……有……有匕首。再……再止血……”
“好……你忍一忍……”我颤抖着从丹鹏的腰间摸出匕首,脱掉丹鹏的外衣,鲜红的血汩汩地往外渗着,索性撕开他的中衣,现在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我咬咬牙将匕首嵌入丹鹏的皮肤取出了碎石,又扯下自己的衣裙,替他扎紧伤口。处理完了这些,我已经快要虚脱了,而丹鹏却因为剧烈的疼痛加上失血过多,开始浑身战栗起来。
“丹鹏,你怎么样?”我将丹鹏的身体靠在我的身上,用衣袖替他拭着不断冒出的虚汗。
“冷……好冷……”丹鹏嘴唇苍白,说话也开始含糊不清。
“这样……这样会不会好点?”如今在这洞里,既没有火也没有棉衣,我该怎么为丹鹏取暖?我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他,希望自己的体温可以给他一点温暖。
“冷……好冷……”丹鹏喃喃地只会重复这一句……
“丹鹏,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一定要挺住……”泪水从我的眼眶滑落,这些年压抑在心里的对丹鹏的感情,仿佛决堤的洪水一泄而出。我不能再欺骗自己,也许我从来就没有将他当成我的哥哥,而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他照顾我,保护我,理所当然地关心我,这些在我看来却是那么痛苦。顶着兄妹的头衔,我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看他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因为我生怕自己的一点儿小心思会被发现,如果他知道,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妹妹,对自己怀着的竟是这样龌龊的心思,他会不会从此再也不理我呢?我不敢冒这样的险,我不敢想象没有丹鹏的日子,此刻在这里,在这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的天地里,让我暂时解开自己的捆绑,为了救他,我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我伸手解开衣襟上的盘扣,将外衣一件一件脱下,披在丹鹏身上,当只着一件薄薄纱衣的身子贴在丹鹏冰冷的身上时,我不免感到一丝悲凉……虽是为了救他的性命,可是当他醒转过来,怎么可能还会记得今日的肌肤之亲呢?想必依旧是拿我当个妹妹吧……我略微苦涩地笑了笑,将身子整个地贴紧他。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我竟在丹鹏怀里睡着了。“珠……珠儿……”似乎听见丹鹏在唤我,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贴在丹鹏的怀里,而丹鹏背靠着洞壁,双手紧紧揽着我。这异常亲密的举动,让我俩都尴尬不已,我赶紧掩着纱衣转过身,背对丹鹏道:“你……你的伤……没……没有大碍了吧?”
“额……好,好多了……”丹鹏眼神闪烁不定,两颊绯红。虽说丹珠现在是背对着他,但她身上只着一件薄薄的纱衣,发育的如此精致完美的身子,在若隐若现的纱衣衬托下,让丹鹏心跳加速。
“那个……我,你……你刚才说冷……”我结结巴巴地解释着自己此刻的衣衫不整,却忘了向丹鹏要回披在他身上的衣服,一转身,本就轻薄的纱衣竟然滑落下来,整个身子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丹鹏眼前……此刻,我真的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天哪,丹鹏该不会以为我是在故意勾引他吧……
我赶紧胡乱抓过丹鹏身上的衣服,将自己的身体裹住,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脱口而出:“今天的事,你就当没看见吧!”
刚想起身,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揽住,带着丹鹏特有的气息柔柔地吹在我的耳畔,让我心中小鹿乱撞。 “珠儿……我……我可以喜欢你吗?”
“你说什么?!”我惊诧地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知道……我不该对你有这样的心思……对……对不起!”丹鹏见我一脸震惊,以为我在责怪他,便连忙松开手。
“啊……”他的伤口被碰了一下,血又开始往外冒。
“傻瓜,你别乱动啊!”我嗔道,一面低下头察看他的伤口。
丹鹏幽幽开口道:“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也许这就是天意,今天我们俩被困在这里,能不能出去也不知道。刚才生死关头,我突然很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告诉你我的心意。我知道,在你眼里,也许我只是一个哥哥,你愿意和我亲近也只因为我是你的哥哥。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也一直只想把你当作单纯的妹妹,可是……对不起……珠儿……你一定不想再见到我了吧……”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些年,丹鹏居然和我存着同样的心思。我静静地听着,不敢打断他,因为我生怕这些话一旦错过,就再也听不到了。
“我也是……”我抬头,望着丹鹏的眼睛,轻声却坚定地说。
“你说什么?!”丹鹏满是期待的目光。
“我也是,我也和你一样,我也……喜欢你……”低着头,不胜一阵寒风的娇羞。
来不及思考,他的唇像烈焰般点燃了我心中的希望,在我的世界,划出了一道灿烂的火光。